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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动静了？”太后睨了眼殷荷懒懒的问道。
“是，皇后决心除掉华贵妃。”殷荷匍匐在地，丝毫不敢起来。她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太后的脸上有了一片病态的红晕：“委屈你了。再过二十天就是你出宫的日子，前些天给你挑的婆家还满意？”
满意，殷荷怎么会不满意，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奴婢身份卑微高攀了不少。
“谢副统领样样都好。”殷荷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太后则是轻声道：“谢潇在谢瑾瑜身边多年，这男人么，常年在外女人又少，你跟过去也是辛苦，不过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殷荷目光闪了闪，太后的意思在清楚不过。自己这颗棋子眼下还有用处，跟在谢潇身边便是要打探谢瑾瑜的情报。
可是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送出什么情报呢？
“明天我就让皇帝给你指婚，你可以随队出征。”太后似是明白殷荷的担忧，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末了又淡淡的说道：“你的弟弟妹妹哀家已经给你找见，办好这件事情。便让你们兄妹团圆。”
殷荷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太后。
说了会儿话，太后边让殷荷回皇后身边，毕竟出来的时间长了，被皇后发觉也不好。
谨容姑姑回来的时候，太后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牡丹花，神清气爽的模样。
“太后心情好。”谨容姑姑笑着说道。
太后放下剪刀，两只手摆弄着开的正艳丽的花朵：“都说花无百日红，这后宫终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太后说的对。”谨容恭谨的回答。
“皇后心软，皇贵妃图谋甚大，两个人窝里斗，我倒是作壁上观，斗了这么些年终于可以看看戏，哀家才觉得这日子有个盼头。”太后嗅了嗅牡丹那沁人的香气，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同殷荷说话的病态。
谨容姑姑略微沉吟突然道：“奴婢觉得那殷荷不大老实。”
“她是个聪明的，不过太在乎弟妹，成不了什么事。”太后无所谓的说道。
谨容姑姑便很识趣的不在言语，看着窗外枝繁叶茂，姹紫嫣红的庭院默不作声。
“那三个小孩找见没？”太后突然冷不丁的问了声。
谨容姑姑立刻头上冒着虚汗：“还没有。”
“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连个小孩都看不住。再去找……”太后剪子一扔，声音略微提高，谨容姑姑便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三个孩子，怎么就偏偏能从宫里的暗房给跑了出去？
宫里的人各个都是贼精，难道是有谁故意走漏了风声？太后的意思是让殷荷心甘情愿的卖命，抓着人的把柄，早晚有一天会将她逼疯。
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人。
多年来，培养出的细作，不能就这般白白浪费了。
“宋怀卿呢？”太后不疾不徐的问道。
“听说被谢将军扫地出门了，国荣公夫人还命人拆了落霞阁，宋怀卿似乎认为是华贵妃害了自己的妹妹，如今正想着办法找华贵妃的晦气呢。”谨容姑姑将宫外的事情一一禀告。
太后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似是有无尽的悔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青子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宋怀卿说到底也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只是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舍得的觉悟。
儿女私情，凡是会阻拦大业的她通通都要除掉。
“太后也不用太过挂念，宋怀卿品性原就不好，若不是真心喜欢谢将军，也不会一心想要嫁给他，后面也不会收敛性子，只是奴婢有一点看不通透。”谨容姑姑哪里是看不通透的样子，分明早已了然于胸，但是她知道太后先前发了话，就是让自己说出来。
“你觉得白家的白蕊馨如何？”太后却是问了另外一句。
白蕊馨如何？这到叫谨容姑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秀外慧中。”
“哼，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晓得按照崔程皓的性子，他会娶白蕊馨？若是娶了，三年前就应该把婚事给定下来。”太后不疾不徐掐了一块梅子含在嘴里。
酸酸的味道才能让她觉得头脑清醒。
谨容姑姑惴惴不安，太后平日里是不会和她说这么多，难道事情有了意外？
“崔程皓是当真看上了宋怀卿。”太后眸中精光一闪，令谨容觉得心口直跳。
“怎么会？”她下意识的问了句。
“是啊，我也在想怎么会。”太后一脸玩味的表情，年轻人一但被情所困，做出来的事情都是不经过大脑的。
“要不要……”谨容做了个收比划在脖子上的手势。
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三十年来她已经做的太多了。官家嫡女又如何，宗室长子又怎样，只要碍着太后的筹谋。她都会杀伐果断的做出决策，就连自己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生命。
“哀家乏了。”太后挥挥手，让谨容退下，同时也是在告诉她放了宋怀卿一条生路。
………………
漠北被称为漠北便是因为黄沙漫天。不论寒暑四季都只有一个景象，满天的黄沙飞舞，像是吼叫的巨龙。狰狞的咆哮想要将过往的路人活活吞入腹中。
一个瘦弱的女子衣着寸缕跟在行商队伍的后面。
她本就面黄肌瘦，此时经过几日的风吹日晒越发显得身子单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姑娘，喝点水。”身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小心谨慎的将贴身装的水囊递了过去，末了还很是戒备的看着前行队伍。
“罢了，这些水你留着，不知道还要几日才能走出去。”女子声音暗哑。连日来的黄沙肆虐，嗓子里吃进了不少渣滓，说出来的话也是干涩难听。
她便更加不愿意开口。
“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丫鬟叹了口气，却也迅速将水囊收好。
在漠北的荒地里行走。水是极为珍贵的，车队虽然有充足的水源，却也保不准黄沙突然转向，将所有人都埋葬在里面。
“何苦？”女子笑了笑，一扫眼里的黯淡，竟然是流光溢彩的光亮，看的人眼前一亮。
她没有言语，心里却是轻笑：“整个夏国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吧，死了也好。若不是妩娘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她也不会答应铤而走险，若是真说为了孙思邈，那是绝无可能，宋怀碧想要的，不过是亲眼看着谢瑾瑜跪在自己的脚下求饶。他求自己放过华贵妃，或者说是纳兰容儿。”
不一会儿领头的汉子就过来和她说话：“姑娘，你要去的地方到了，我们商队还要前行，就此分别。”
女子点点头，吱吱呀呀的用手比划。
那汉子爽朗的笑道：“没事，没事，不用谢，我们也是顺道，姑娘一路都是自己走来的，我也没有出多大的力。”末了她看着那女子身边的丫鬟道：“这出门在外，姑娘口不能言，你便照顾好你家主子。”说罢便将女子的包袱从骆驼身上取下来交给了小丫鬟。
女子连忙鞠躬致谢。
汉子笑着离开。
待到车队走的远了，才有同行的人上来问话：“噶共，你怎的就让她走了？”
“老爷说了要漂亮的，能说会道的，你也瞧见那女子，面黄肌瘦不说，更是一个哑巴，这样的人带回去，老爷还不叱责咱们。”先前的汉子扬眉说道。
他们虽是商队的打扮，可实际上却是去夏国为自己的老爷寻来年轻貌美的女子享乐的。
“可是方才那个女子的身段倒是一流，就算不给老爷留下来咱们自己开开荤也是好的。”又有个汉子贼眉鼠眼的说着话，之前他还是脸色蜡黄，双眼拢着，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偏偏在说道方才那个女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淫邪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窑子逛得太多，被女人掏空了身子。
“阿九！”那领头汉子严厉的说了一句。
贼眉鼠眼的阿九立刻噤声，过了片刻便又和旁人说起女人的水蛇腰。
领头汉子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这个女子说来也奇怪，当日见她的时候她站在水边像是要寻死，听闻他们是赶往漠北，便一个劲的磕头要同去。
这女人长的不好看，但是多年挑选美人的经验没有谁的脸可以瞒得过他，那张脸绝对拥有倾国倾城之姿。
懂得掩盖自己的女人总不太傻。
他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上路，却不许她靠近，这是警示，幸好那女子聪明。也懂得分寸。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他想着方才路过的驿站，抬着头看了看天色，这几日听说陈国三皇子周游列国，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
他到访之处均以游侠的身份，旁人到也说不个指责的话。
那女子去的驿站位置，只怕三皇子也在那里落脚。想到此处，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将这个女子怎么样。
………………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丫鬟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冰育，你把我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姑娘猛的咳嗽了一声，片刻间在说话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凉。
乍得一听，冰育竟是觉得姑娘的声音比平日里还要动听许多，仿佛空中婉转啼唱的黄鹂鸟，说不出的悦耳。
那一身狼狈的女子正是从夏国跑出来的宋怀碧。
冰育将衣服整理出来，不知道宋怀碧有何打算。
“将所有的水囊都给我，我要清洗。”宋怀碧淡淡的说道，脸上一派的宠辱不惊。
冰育尽管知道这沙漠中行走，水资源最是宝贵，但是眼瞅着近在咫尺的驿站，也就乖乖的将水囊都交了出来。
漠北荒凉，根本没有寻到合适的地方可以用来沐浴更衣。宋怀碧倒也不避讳，随便拧着帕子在身上擦拭。
如果妩娘给她的消息是正确的，只要她能攀上陈国三皇子陈轩这棵大树，就不愁弄不死谢瑾瑜和宋怀卿。
在漠北的男人很少看见光鲜亮丽的夏国女子，夏国女子温婉如水，更是让漠北男儿一见之下便觉得浑身燥热。
恨不得将美人揉进肚里。
这也是宋怀碧费尽心机来到这里的原因。
她清洗身子，洗掉一身的污泥，同时也将自己和过去挥手斩断：“冰育，从今往后记得我叫子衿。”
“奴婢知道了。”冰育将衣服给子衿穿好，又从包裹里掏出了香囊在她手腕处涂抹。
一边弄一边咬着唇，似乎又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想问我宋怀卿还是孙思邈？”子衿到是先开了口，冰育跟她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冰育吞吞吐吐只说不敢。
子衿淡然笑道：“孙思邈还能为我所用，宋怀卿么……她若是这次不死可就会后悔死，因为下次再见面她会死的更难看。”
她有些话并不想当着冰育的面说，答应妩娘的要求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找个人去杀了宋怀卿。
她心里明白妩娘对宋怀卿的恨，两个人一拍即合，妩娘找人，她只要作壁上观就好。若不是孙思邈出了差池，她也不会这般着急跟着人出来。
罢了，孙思邈若是懂得进退，自然会对她俯首称臣。
这一点她比所有人都清楚。
收拾妥当，她才软软的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可好？”因为没有镜子可以照，子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如何。
“姑娘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冰育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她总觉得姑娘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子衿整理了整理衣衫，这才提步朝着驿站走去。
驿站里来来往往人很多，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漠北地处偏远，寻常女子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