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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让我有这种感觉呢?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描到那个“城”字时,我眼前一亮明白过来了。这,这……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一种暗示。
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是什么事情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冰窟呢。大白天碰见可怕的事有时比夜晚还要来的厉害。我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我们家里,压根就没订过《边城》报。
三十九
三十九
《边城》是矿工报社出版的一张报纸,比较偏重于娱乐性,上面有法制专版,最爱报导各种案件。父母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报纸,他们只订《广播电视报纸》和《老年报》,关注的是电视节目和健康知识。我一般看《边城》都是在公墓干完活之后去主任那里拿。虽然我给《边城》画过不少插图,但我家从来就没有一张《边城》。那,那张报纸是哪里来的呢?可否理解为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到过我家,把那张报纸放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再给我倒上一杯温水,最后穿墙而出?
那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我甚至不敢想下去。难道,难道是郑占田想让我看这张报纸。他为什么想让我看这个报纸呢。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晶晶双手托着下巴,用那种可爱至极的表情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桃子师傅,有什么心事呀?”
我慌乱地收回思绪,“嗯,没什么。”
岱哥有些气极败坏了,本来想得挺好,泡了个极品的马子想拿出来展示一下,没想到让我这愣头小伙子出尽了风头。他想找个理由支开我,便大声喊到:“桃子,来抬碑。”
我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极不情愿。和岱哥一起把刚刚刻好的这块花岗岩石碑挪到墙边立好。咦,墙边怎么多出了两块白色的青田石碑。我记得出库的单子里没有这两块碑呀。岱哥也觉得奇怪,但是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和我对望了一眼,大家都做到心中有数。不用说,这两块可能又是给熟人用的。
呼机响,不用问读者都猜得到,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小静。她终于又出现了。
我复了机,她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公墓。她说找个时间约我出来坐坐。我当然说没问题。我想问她的问题还有很多呢。于是她约我次日下午在儿童公园见面,我欣然应约。
于晶晶冲我诡异地一笑,我当然装糊涂,解释道:“一个哥们儿,约我明天去喝酒。”心里却在想,要是能和晶晶约会花前月下有多好呀。
岱哥从来不抽烟,但是刻碑绝对属于重体力活,再捧的身子骨连着干也有吃不住劲的时候。不但累手累眼,刀随笔转、人随刀走,全身都要跟着使劲,特别是累腰。岱哥选择的放松方式就是出去透口气,有时对着天空大喊几声。我们常把他叫做“赶鸟人”,因为他一喊,满山遍野的鸟都会被他惊起来。今天也不例外,他放下工具出门透气。对着群山大喊几声。不但晶晶没有跟他出来,连鸟也没了影子。他叹了口气,发现老王头正站在石狮旁边抽烟,就过去拉上几句家常。
“王师傅,你看见墙角立得那两块碑了吗。那是主任照顾谁的呀?”岱哥随意地打开话匣子。
老王头有些色变,但转眼又恢复了正常。“噢,这官爷之间的事儿,俺整不明白。”
“噢,别又是那种要不着钱的活儿,我和桃子就怕这个。他们倒是送了人情,我们还得空卖把子力气,要不回头我问问主任。”
老王头神色慌张,“不要不要,你千万不要问主任。”
“为什么?”岱哥这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以前走这种不出库的碑都是主任亲自批下来的呀。
“这两块碑是张达弄出来的,主任不知道。也不能让主任知道。”老王头一脸犯难的表情。
“为什么呀,难道张达偷碑不成,那我更要向主任汇报了。”岱哥平时就瞧不上张达。也不怪岱哥,张达那人除了拿主任和会计当人,根本不把我们这几个合同工放在眼里。
老王头紧张得有点上句不搭下句了。“不能告诉主任,你,你不知道。张达他不是人。”
“啊!他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岱哥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他,他是鬼呀。”老王头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自己也抖得如筛糠一般。
四十
四十
很多人一定会奇怪约小静为什么去儿童公园,其实一点也不稀奇。小小的鸡西市只有两座公园,而且大门对大门。一座是河滨公司,后来改成了动物园;另一座就是儿童公园。这回不用我说了吧,单是从气味上大家也该知道选择哪个为上策了。
冬季里的公园人迹罕至,园里除了枯枝老树就是一动不动的游乐设施,显得没有一点生气。卖门票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人买了五毛钱的门票,我径直走向公园里正中间的大花坛,我们约好在这里相见。小静早已站在那里了,穿了一件带毛领的棕色皮夹克,下面是条仔裤,脚下穿着一双高跟的皮鞋。别说这样一打扮,不但不显矮了,还能显示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她本来就十分迷人的五官,让我眼前一亮。平添了几分情感,真是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花坛边有一个照相的小摊。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不知为什么这样萧条的季节她还坚持在这里。“帅哥靓妹,多好的天气,合张影吧。”好不容易碰见了两个活人,她得费力地让我们成为她的主顾。
我微笑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我们不照相。
她却不肯放弃。一直跟着我们,而且还不住地晃手里的相片集给我们看。
“帅哥看看,照得多好呀。这大冷天的我们也没生意,照顾照顾姐姐吧。”
她这句话打动了我。我站下了,问身边的小静。“我们在这里合张影吧。”
小静犹豫了一下。神态立刻恢复了平静。“好吧。”
我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洗出相片时看不到鬼的影像。那小静是不是鬼,照相也是个不错的鉴别方法。
“头再近一些,近点。笑。”“喀嚓”一声,我和小静的笑容被凝固在那一时刻。
那位大姐很感激我们照顾她的生意,特别的热情。一边收钱一边道“帅哥你留个联系地址,三天之内一定让你收到相片。”
我们道了谢,沿着早已封冻的人工湖堤向公园里面走去。穿过游乐场前面是一片早已枝叶调零的树林。
“这段时间你怎么没找我。”我边走边开始和她聊天。我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始,一直到我问到所有的答案。
“我不想提,请别问我好吗?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吗。”第一个问题就吃了个闭门羹。
“那你怎么不在饭店上班了?我去那里找过你。”我又开始了新的问题。
“嗯,觉得没意思就不干了。而且我去饭店打工我父母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同意我做这份工作。”小静的声音不大,但听着句句都那么的真实可信。
“所以你就告诉姐妹们,让她们说你从来没出现过?”
“嗯,聪明。”小静的大眼睛也一样会说话,眯起来的时候全世界都是晴天。
“那你的家?”我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
“骗你的,我根本就不住在那个村子。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家在哪里。在饭店打工的时候我们住附近的宿舍。”
“噢。”所有的迷团都揭开了,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道:你骗我不要紧,这段时间把我吓个半死。看来小静不像我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呢。仔细想一下也是。想当初我十六七的时候去歌舞厅打工,那里的服务员们也都不爱告诉别人自己家在哪里,或者说个假地址,很多人还用化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还吓唬了自己快两个月。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怎么一下子人就洋气了许多。
前面后面都只有枯枝组成的树林,只有几只乌鸦耐得得寒冷在天上盘旋,再也看不到人迹了。旁边冻了冰的人工湖上,还盖了一层雪。路边有一排长椅。
我们清理了长椅上的残雪并排坐下。小静在没有任何征兆地前提下扑进我的怀里。我不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和我以这种距离接触过。十九岁的我,情窦初开,哪有坐怀不乱之理。搂着她娇小的身躯只感觉到浑身热血沸腾。
一个想法在我的脑中一闪:“她,这个可爱的女孩。该不是鬼吧。”
四十一
四十一
但这个想法只一闪现就永远消失在九霄云外。她怎么可能是鬼,这么可爱的女孩此刻就偎依在我的怀抱啊。
她把头探出来,双眼注视着我,冒出了让我十分震惊的一句:“让我――当你的女人吧。”
没等我回答,她的唇就印在了我的唇上。
一股温热,一股暖流瞬间袭遍了全身,让我这个硕大的躯体再也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一只手,一只如魔术师般精巧的手冲破层层阻碍,直接接触到了我的身体。那只手是如此的温暖。让我体味从未领略过的快乐。眩晕中我看见:她的另一只手,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不。”我惊呼一声,快速离开她的唇,把她的手从我身上移开。整理好衣服。这所有的动作在一刹那间完成。让她觉得无比突然。
“你,你怎么了?是不喜欢我吗?”小静的眼圈里快涌出泪水了。这表情真让人心碎。
“不,不是。只是我还没考虑好。”我满脸通红,喘着粗气。
“你是个大男人,又不吃亏,有什么好考虑的。”小静气势汹汹,来了这么一句。
“是,我是大男人,但我总要考虑考虑吧。是男人就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女人负责。”这真是我的心理话,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
“那,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能告诉我吗。”小静的泪水顺着腮边滑落,表情说不出来的痛彻心扉。
“我……”我一时语塞,于晶晶那俏皮可爱的样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她却是别人的女朋友。“还没有……”
小静深情地看着我,表情中说不出是悲、是喜、是留恋、是伤感……“桃子,你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向远处。
我怔住了,呆在原地好久,没有去追她,任凭身上的温热随着寒冷的空气凝固消失。几分钟前,还是一对恋人般的浓情烈火;几分钟后却是物是人非。人生真是如此吗。如此真实如此淡漠。
四十二
四十二
张达顺利地把偷出库的两块碑卖给了两户人家小赚了一笔。我还蒙在鼓里,而岱哥则敢怒不敢言。虽然他不太相信老王头说的话,但老王头那副紧张的表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想起张达平时的言行还真的有些鬼气。不管怎么说,别得罪他就是了。
小静果然不再理我了。打上次她跑掉以后,我没有收到过她发来的任何消息。平时没事的时候,岱哥和晶晶两个人倒是经常约我出去玩,打台球、看录像、打游戏、滑滚轴、K歌……好像那时候能玩的项目也就是那么几样。和他们在一起我是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可以经常见到晶晶那让人窒息的美丽容颜;难受的就不用说了,我觉得自己像个200瓦的大灯炮天天晃在人家周围。好在晶晶倒还不这么认为,有什么事情都会叫着我一起,也不管岱哥乐不乐意。晶晶一口一个“桃子师傅”,和我已经混成了很好的朋友。
阴历三月初一。虽然早已经过了立春,但积雪依然没有融化,天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