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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花瞧见佑和公主的目光已经在话本子的某一页停留许久,颇有些惊讶。以公主平常十行俱下的看书速度,这薄薄的话本子早该翻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公主心里肯定有事!
难道还在为那位静王殿下的离去耿耿于怀?
不像啊!前两日不是还很欢快地给她们讲话本子里的故事么?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又情绪低落了?她家公主向来不是那种反复无常、多愁善感的磨人主子,不至于这会儿突然来玩悲伤逆流成河那套吧?
但也说不准。若秋昙姐姐推测得不错,那个静王殿下就是公主心尖尖儿上的人,以前他们两人相隔万里,感情沉淀得太深,不轻易表露,现下难得相会一回,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都被撩拨起来了,细水长流自然不及山洪暴发,公主现下情思汹涌,为那男人害相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莲花越想越觉得佑和公主的症状颇符合传说中的相思病。确定了这一点,她惊觉事情严重了。
宫中太医每隔三日便来替佑和公主问诊一回,迟早会诊出公主害了相思病。可是,驸马大人是个断袖,公主和驸马的关系也是人人都能瞧得出来的,而且驸马大人这段日子一直待在府里,眼睛再瞎的人也晓得公主相思的对象肯定不是驸马,那公主的名誉就会受到污损,同时,驸马将会得到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然后……
驸马因颜面无存而恨死公主,公主因不守妇道而被世人唾骂,然后驸马忍无可忍,对公主恶语相向,公主羞愤难当,伤心欲绝,却死不悔改,然后两人一刀两断,公主回到宫里,终日以泪洗面,驸马无法忍受世人眼光,孤身远走北地,然后公主在宫中孤独终老,驸马在北地和陆大人双宿双栖,然后……
再也没有然后了。
简直……太凄惨了。
小莲花脑补到此,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这些年来,她听佑和公主讲了那么多话本子,如今一回想,竟然发现没有一个故事比她脑补的公主和驸马的结局更令人悲伤和绝望了。
一想到白发苍苍的佑和公主整日游魂般地坐在安阳宫的秋千上,因为终日流泪变得半盲的眼睛望着凄凉昏暗的天空,因为哭泣太多而哑了一半的嗓子不断唤着“眠书”、“眠书”,一声一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怼,阴魂不散地盘旋在安阳宫里……小莲花的悲伤几乎逆流成河,顺流成海。
不,事情千万不能这样发展,她一定要把这可怕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心中突生一种作为救世主的强大力量,小莲花小手紧握成拳,脸颊涨红,牙关咬紧,酝酿一瞬之后,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一把夺过佑和公主手里的话本子,“咚”一声跪到地上,满眼庄严肃穆地与受到惊吓的佑和公主对视。
“公主,奴婢小莲花冒死相谏!”
“谏、谏什么?”佑和惊魂未定,茫然无辜地眨了眨眼。
小莲花把手中话本子一丢,紧紧握住佑和公主的手,脸上有一丝神秘:“公主,奴婢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您,其实奴婢祖上有通灵的本事,奴婢的祖奶奶就是个会占卜通灵的奇女子,只不过传到奴婢这里灵力就不怎么强了,不过奴婢偶尔还是会突然有一些奇特的预感。”
佑和瞪大眼睛:“你是说……你会通灵?”
“奴婢没那么厉害,就是能隐约瞧见一些线索。”小莲花眉头一皱,神色懊恼,演得那叫一个生动逼真。
“那……你预感到什么?”佑和心中太过震惊,一时难以消化这消息,半信半疑地望着她。上辈子,佑和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遭遇了神奇的穿越这回事之后,她就不那么坚定地相信科学了。
小莲花吸了口气,郑重道:“公主,您一定要牢牢记住奴婢接下来说的话,最好每日默念三遍。”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您方才心里想的那个男人,他不是您该想的,您必须赶紧停止,奴婢有预感,如果公主继续想着他,后果会非常严重,不是您能承受的!”
“你……你预感到我在想一个男人?”佑和脸蓦地一红,惊讶地抬高了嗓音。
“嗯。”小莲花重重点头。
佑和半张着小嘴,眼底微光浮动,难以置信地愣了一瞬,窘迫地问道:“那……那我为何不能想他?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会害人害己、家散人离。”小莲花连忙道。
佑和心底一凛,水眸瞪得大大的:“有……这么严重?”
小莲花再次点头如捣蒜。
“那我要如何做?”
“嗯,公主要、要……”脑中灵光一闪,小莲花急忙道,“对,就是我祖奶奶常说的那一句话。”
“哪一句?”佑和忙问。
“勿怀执念,勿挂心田,淡而如水,定而如山,水无声,山不动,无拖无欠无思无念无为,万事皆凭天地自然。”
一口气把小时候从庙里老和尚那儿听来的句子背得一字不漏,小莲花自己都惊讶了一番,委实佩服自己机灵好用的脑袋瓜子,更由此体会到了史无前例的成就感。
抬眼一瞧,佑和公主正垂着眼眸,状若深思。
太好了,公主总算没把她一番苦口婆心、绞尽脑汁的劝解当做放屁了!
小莲花几乎热泪盈眶。
少顷,佑和公主终于抬起眼眸,眉宇间露出轻松的神色,感激地道:“小莲花,你的祖奶奶说得太好了。我忽然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无拖无欠无思无念无为,我晓得该如何面对了,谢谢你。”
闻言小莲花激动万分,眼眶都红了:“公主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嗯。”佑和雪颊绽笑,一派自在轻松,“好了,我现下得想想该送萧直什么礼物才好。”
“公主要送……送驸马礼物?”小莲花惊喜不已,喔,老天真是待她不薄,没想到她随便忽悠一下,就能让公主的心思产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直接从静王殿下跳到驸马爷身上了,实在……实在太令人欢喜了。
不行,她得马上找秋昙姐姐邀功去……
***
想了一夜,佑和终于想到要送萧直什么礼物了。
次日上午,宫里太医照例过来请脉,佑和请他帮忙带了封便笺给总管太监孙喜,下晌,孙喜就奉明德帝之命,亲自把佑和讨要的东西送到倚月轩来了。
当晚戌时末,萧直回到西苑,还未进沁浊斋,就被长随赵松唤住了。
赵松递了一样东西,说了一句话,萧直接过后,愣在原处,足足有一刻钟没挪步。
当晚,萧大将军抱着一样东西上了榻,然后……严重失眠了。
☆、第22章 扰人清梦者
清晨的第一缕朝霞尚未升起,秋昙就从床榻上起了身,瞥了一眼对面榻上仍呼呼大睡的小莲花,她无奈地一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出门。
天气转凉后,佑和公主开始嗜睡,起榻的时间比以前要晚上一刻钟。但秋昙早起的习惯雷打不动,仍旧每日清晨早早去小厨房煮一壶公主最钟爱的饶泉香茶,再做两三样公主爱吃的小点心,熬一锅药膳粥。时间安排得极为恰当,待公主梳洗完毕,恰好就能赶上用早膳。
秋昙以为今日会与往常无异,她仍是这倚月轩最早起来的一个。
直到望见公主寝房外站着的高大身影。
瞧第一眼,秋昙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眼花了。揉完眼睛再瞧,那人影还在。
一身靛青长袍,身形修颀飒爽,站姿挺拔硬朗,那是军人独有的气质。
分明就是她们的驸马大人嘛!
秋昙又惊奇又诧异,连忙急步上前,欠身行礼:“驸马爷。”
萧直微微侧首,英俊的面容沉静温敛,只有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他的乌发比平常束得松散,显得有些凌乱,前额上方的发丝沾着一片晶莹的细密水珠。
那是清晨的朝露。
秋昙难掩惊异:“驸马爷,您来多久了?”
“……才来。”萧直语声喑哑低沉。
秋昙又瞧了一眼驸马爷那黑发前头亮晶晶的露水,抿了抿唇,极贴心地没有戳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驸马爷是要见公主吧?”秋昙问道。
萧直嗯了一声。
秋昙迟疑一瞬,试探地问:“公主现下还在睡着,驸马爷可是有急事?不如奴婢这就过去唤公主?”
“不必,让她睡吧,我等她醒来。”
“这……”秋昙有些为难,难道就让驸马大人站在这儿等着吗?这副场景也太诡异了,待会儿丫鬟婆子们都起来了,瞧见这一幕,不晓得会怎么想。公主和驸马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已经够古怪的了,别说外头的人怎么看,单是府里的下人也有忍不住碎嘴的,现下若被人看见驸马站在公主房外头,一动不动的,说不定还以为公主刁蛮泼辣,罚驸马站着呢!
自家公主的名声多少还是要顾一顾的,秋昙略一思忖,便道:“公主还要睡上好一会儿,外头天气凉,驸马爷还是到涤心斋坐会吧!奴婢煮些热茶来,驸马爷一边喝一边等,可好?”
萧直微作沉吟,随即点了头。
***
约莫过了三盏茶的辰光,佑和公主仍睡得正香。
照以往情况,公主大抵还要再睡上半个时辰。
秋昙已经做好了今日的两样点心,酥脆香奶包和鸳鸯卷都是佑和公主喜爱的。灶台上正用小火熬着药膳粥。
小莲花和另外两个丫鬟都起来了,现下正在各处忙着洒扫收拾,小厨房里只有秋昙和一个姓何的嬷嬷。
秋昙瞅了瞅摆在案上的点心,心中合计了一下,便请何嬷嬷帮着照看灶台上的粥,她自个儿拿了个方盘端着两碟点心往涤心斋去了。
走到涤心斋门口,秋昙腾出一只手,轻轻叩门,唤了一声“驸马爷”,萧直温醇的声音便从里头传来:“进来。”
秋昙轻手推开门,走进书斋。
萧直就站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微微昂首,视线凝定于墙壁上的一处。
秋昙将点心放到几案上,顺着驸马大人的视线一瞧,正好望见墙上挂着的《秋遐图》——佑和公主和凤眠书一同画的那一幅。
凤眠书离开后的第二日,佑和公主就让她们把那画儿挂上去了。
这《秋遐图》画得确实是好。
纵使秋昙不待见凤眠书,却也打心底里觉得他的丹青妙笔与佑和公主甚是相合。明明是两人合画的画儿,瞧上去却仿佛出自一人之手,各处的小细节都十分契合,连她一个不懂画儿的小宫女瞧着都觉得赏心悦目,甚是喜欢,也难怪公主如此看重这幅画儿,非要把它装裱着挂在书斋里了。
可是,画儿再好看,也不至于盯这么久吧?
秋昙诧异地瞟瞟驸马大人的侧影,心中有一丝不解。没记错的话,那一日她应该听到驸马爷说“不识丹青”,那这会儿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算怎么回事?
瞧萧直没有把视线转过来的打算,秋昙只好按捺疑惑,主动出击。
“驸马爷,奴婢拿了些点心来,您先尝尝,公主等会儿就该醒了。”
闻言萧直终于转过身,黑眸睇了一眼几案上的两碟点心,温温道:“都是公主爱吃的,留给她。”
这么一句话,就让秋昙听出了玄妙,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时又是惊异又是惊喜。
自从公主和驸马成婚以来,公主不曾留过驸马在倚月轩用膳,两人分居东西两苑,平常过从算不得密切,驸马竟晓得那酥脆奶香包和鸳鸯卷是公主喜爱的吃食,不管他是向谁打听的,都足以说明驸马对公主并非毫不关注,说不定,正如她所料,驸马从上回与公主共患难起就对公主动了心呢!
如此看来,选择撮合驸马和公主这条路果真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