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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停下脚步,注视着无线设备、影像器材、还有像睁大的黑眼睛一般紧盯着他的漆黑电脑屏幕。虽然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但事实上什么也没看见。在身体内部不断扩展的怪异空虚感让他十分困惑。阿莱西亚在哪儿?她有什么目的?
她已经走了。她已经离开这儿了。
这个事实一下子从骨髓深处蹦了出来——但她绝不是扔下自己不管。
她明明知道没有自己,阿尔弗雷德就会死,也知道对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便如此,阿莱西亚还是会做出那种事吗?
发出一声貌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尖叫之后,阿尔弗雷德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变异失败后,身体异常冰冷的女王蚁赤身裸体地飘浮在海面上。他无法触及到她。只能感觉到自己那几根伸向她的手指下面是一块寒冰一般的坚硬玻璃……
他开始猛烈地喘息起来。像现实一般的鲜明噩梦让阿尔弗雷德体内涌起巨大的恐惧,连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都无法知晓。双手就像要攥住什么东西一般紧握着,而手臂肌肉的不住震动在他看来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
这时,他面前的终端机忽然发出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的杂音,阿尔弗雷德意识到有人在说话。
“有谁听到吗?我是马里奥?缇卡博士,在研究所的二楼。”声音显得异常惊恐, “我被困在这儿了。罐子已经损毁,那些家伙醒过来了……求求你,救救我。我穿着防护服,还没有被感染。我向上帝发誓这是真的。让我从这儿出去……”
缇卡博士被困在了胎内环境培养罐室。他一直在给安布雷拉提供阿鲁比诺伊德计划的个人进程报告,而这些报告与他交给阿尔弗雷德的并不一样。在几个月前,阿莱西亚建议把缇卡送到斯托克博士那里去。如果她听到刚才那些求救声一定会非常高兴。
阿尔弗雷德伸手按下开关。听不到缇卡的诉求之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阿莱西亚曾提醒过他好几次,关于他会突然感到强烈孤独和混乱的奇特症状,她说那都是压力造成的。还劝他对待事情不要太认真了,要哥哥相信她自己的意志绝不会离开他——因为那深深的爱恋。
有关她的事,还有安布雷拉那糟糕的防卫,以及考虑到降临在两人头上问题的苦恼,阿尔弗雷德决定不使用卫星与外界联络。总部肯定已经知道这里遭到了袭击,很快就会排清扫部队来。所以没必要跟他们说些什么。
此外,他们没有资格听取我对整个状况的观察,也没有资格提前知晓即将面临的危险。
阿尔弗雷德并不是公司的雇员,他没有必要像个没学问的奴仆一般向上级报告。是亚西福特家族创造了安布雷拉,应该由那些人向他报告才对。
还有一件事,几个星期前他把克莱尔?雷德菲尔德的事告诉了杰克逊……
阿尔弗雷德睁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总是干扰公司行动的S。T。A。R。S成员——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的妹妹克莱尔在发动攻击前不久到达这个岛。她是在位于巴黎的公司总部被捉住的,坚称是到那里去找署哥的。安布雷拉之所以把她送到这里来,是为了在决定对她的处置之前杷她好好地关押起来。
但是……她也有可能是一个诱饵,为了把她的哥哥引出来,从而为愚蠢的抵抗活动画上休止符。安布雷拉的人是不是恰好忘了通知他这件事?
当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和他的同伴们追踪到这个岛上之后,将发现她的存在作为攻击信号的话……
如果她是故意莽撞行事,故意被抓住,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简直就像是一片片拼图一样。毋庸置疑,她一定是故意被捕的。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究竞安布雷有没有料到这里会遭受攻击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那些可以留到以后再处理。问题是那个叫雷德菲尔德,将敌人引向洛克福特的魔女现在还活着,她正在窃取情报、进行间谍活动,说不定还想要伤害阿莱西亚……
“不可原谅。”说出这句话之后,恐惧一瞬问变成了愤怒。很明显,那个女人的计划是给安布雷拉带来最大程度的损失。而阿莱西亚是生物兵器研究领域中最优秀的科学家,不,在所有领域都是最优秀的。
不能让克莱尔得逞。要找到她……不,是等着她到我这里来。像个猎杀者一样,等着她变成我的猎物。
哎呀,那个女人一开始不是挺高兴的么,为什么不马上开始?
阿尔弗雷德脑子里忽然响起阿莱西亚说过的这句话。当时两人正在进行一个能让人感到痛苦的环境制作实验,观察实验体满脸痛苦地死去是他们儿时经常聊起的游戏。有了如此亲密的经验,两人之间的牵绊从那以后变得比钢铁还要牢固。
为了让阿莱西亚高兴,还是暂且让那个女人活着吧。或者故意制造一些困境,让她与我们的宠物打斗。有很多事可以做。在这个岛上,几乎所有的门都可以用电脑解锁,用这个就能把她引向我喜欢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把她杀死。
克莱尔?雷德菲尔德太小看我了。其他那些混蛋也一样。不过,事情将从现在开始改变。
如果事情照阿尔弗雷德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他就能在今天迎来一个与早晨的阴郁开场完全不同的,相比之下要幸福许多的结局。
虽然丧尸犬正在某个地方徘徊,但从她目前所在的地方根本看不见。
克莱尔踏入的这片庭院里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肮脏的腐肉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一圈灰白的亮光。这里没有狗。在不断转阴的夜空之下,除了低矮的流云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克莱尔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完全从门框走出来,环视周围的情况,观察影子的变化。
“史蒂夫。”在压制住对那些隐藏事物的恐惧,没有大声叫出来之后,她用沙哑的声音呼唤道。但是很遗憾,史蒂夫?巴恩塞德和那些看不见的狗一样没有踪影。他好像没有到处闲逛,而是全速朝目的地跑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孩子要选择单独行动?
或许是克莱尔误解了他的话,他的确不希望有人拖自己的后腿。当她一无所知地踏入浣熊市那个噩梦之中时,与里昂的相遇将一切都改变了。
虽然不可能总是一起行动,但只要想到有人和自己一样受到了惊吓、感觉到了恐慌,无力感和疏远感便瞬间远离,了自己的身体。取而代之的不仅仅是活下去这个信念,还有更加明确的目的——找出能逃离这个城市的交通工具,找到克里斯,保护雪莉?柏肯。
此外,从安全角度考虑也是如此。毫无疑问,有人保护着自己的后背比单独行动要让人放心得多。不管那个男孩子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在追上之后一定要尽全力说服他。
眼前这个庭院比刚才经过的那个广场要大得多,右侧是一长排平房造型的小屋,左侧是一面没有门的墙壁,看样子是一幢大型建筑物的背面。从小屋那些破碎的窗户往里看去,能看到一团团小火还在燃烧,仿佛诉说着攻击有多么激烈的大量瓦砾散落在尸体之间。紧挨着她的右边是一道上了锁的门,左边那条被月光照亮的小道尽头还有一道关着的门。也就是说,史蒂夫有可能进了前面的那个小屋,或者是在庭院另一边向右拐,绕路离开了这里。
克莱尔决定先检查一下小屋。在沿着环绕整个建筑物的扶手走了一段距离,登上两、三级台阶之后,她忽然想到究竟是谁轰炸了洛克福特岛这个问题。虽然罗德里格关于那支特别部队什么也没说,但就算果真如此,那么他们又听从谁的命令?虽然安布雷拉被敌人狠狠地打击了一下这件事非常令人高兴,可对小岛的轰炸本身也的确是一个悲剧。犯人、公司职员有很多都死了,T病毒——说不定还有G病毒,其他还有什么就无从得知了——泄漏,他们在进攻时根本没有区分谁有罪,谁不该死。
来到小屋那道简单的木质房门后,克莱尔举起九毫米手枪慢慢把门打开——又立刻关上。有两名病毒感染者在桌子周围徘徊,这让她决定了自己该走那条路。一秒钟过后,房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从屋里传来悲哀的低吼。
看来该走那条路。骄傲自大的史蒂夫如果来过这间小屋,绝不会放过那些丧尸的。而且刚才也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
要是他被杀了,事情就另当别论。
克莱尔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这个想法,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没有多余的弹药供她去了解真相。还是回到刚才那条路,再往前走走看吧。如果还找不到的话,就只好一个人努力了。她虽然很想坚持做正确的事,但首先得保护好自己。一旦弹药用尽,自己就有可能会变成某人的午餐,那样就没法回巴黎,没法回到克里斯和同伴们身边去了。
沿着小路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克莱尔警惕地接近建筑物尽头。她时刻留心着丧尸犬的动向,甚至隐隐约约回想起了在浣熊市里听到过的爪子刨地声和急促的呼吸。阴寒湿冷的夜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整个庭院里只有刺骨的风吹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她靠在小屋的角上迅速朝四周望了望,只看到一具男性死尸从五米外的地板下方露出了上半身。再往前,道路在约十米外的地方向右转去。让克莱尔松了一口气的是,道路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而这条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孩子一定是穿过了西侧墙壁上的这道门……一旦跟安布雷拉扯上关系,只要能确认一件事——不管是什么都行——就会让克莱尔感到安心。
她迈步走上那条小路,同时不断思考要怎样才能说服那个年轻人和她一起行动。比如告诉他在浣熊市发生了什么,或者对他说自己对安布雷拉所造成的灾难究竟会严重要何种程度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当克莱尔跨过那具孤零零的死尸时,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她赶紧惊恐地向后一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同时不忘举起半自动手枪瞄准死尸那张鲜血淋淋的脸——而她这时才发现男子的确已经死了,刚才那次响动是因为在地板之下有谁、或是什么东西在拉拽死尸的脚,以一定的节奏使劲往里拖着。
就像是狗用强劲的下颚咬住重物后在往里拖一样。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克莱尔什么也没想,本能地跨过尸体,全速往前跑。她十分清楚,那条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一直缠着一具尸体不放。一想到自己刚才与狗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双脚交替向前跨步的频率便又加快了不少。皮靴不断叩响湿滑的地面,双臂就像水泵一样极速上下摆动。
丧尸的动作虽然生硬且不灵活,但她和里昂曾经遇到的丧尸犬却拥有眼睛无法捕捉的极快速度。就算手里有武器,她也不愿意与之战斗。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变成丧尸的同类。
啊呜呜呜呜……
从喉部深处发出的吼叫从远离地板的庭院边缘传来。
怎么回事,究竟有几头啊一一算了,有多少都没关系。
克莱尔还差一点就能到达左侧那个出口了,她没有冒险往回看,而是保持刚才的速度继续向前跑,来到房门前使劲按下把手。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在确认室内没有长着尖利牙齿的猛兽之后,克莱尔迅速闪进屋里,转身把门关上。
很快,她便听到了几只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