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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迟疑一下,在三个月前的档案柜前停下了。
档案柜发出尘封岁月的味道,一切都被封在里面,包括那个翘着兰花指的小姑娘。
那个清秀的小姑娘,虽然只见过一张照片,却不知为何,始终萦绕在我心头,让我牵挂她的命运。她现 在是生是死呢?我急切地翻找着。江阔天在旁不解地连连摇头。
大约翻了10多分钟,终于从一大堆档案里找到了那份档案。虽然只在这里放了三个月,档案表面已经积 了一小层浮灰,我小心地吹去那层浮灰,翻开封面,那个小姑娘便歪着头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是谁?”江阔天将头凑过来问,他仔细看了看照片,“奇怪,好像很面熟。”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上次便已经觉得这小姑娘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次更是如此。
这种温婉的神情和清秀的眉眼,在哪里见过呢?
毫无来由的,我忽然感到一种极大的不安,仿佛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即将破碎。我定了定神,甩甩头抛开 这种感觉,慢慢翻开封面查看这小姑娘的姓名。
那是一个很美的名字,我所见过最美的名字。
也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
江阔天在我耳边急促地呼吸着:“怎么是她?”
是啊,怎么会是她呢?
庄弱貂。
我心里念着无数遍的名字,居然出现在这里。
由于心情激动,眼前忽然变得模糊了,我擦了擦眼睛,急切地匆匆扫了一遍档案:没错,一切情况都符 合,不是重名,是貂儿,她患的是白血病,5岁得病,21岁痊愈。档案上没有说明她是如何痊愈的,但是记 录显示,在痊愈前两天,医生已经宣布她只有15天的生命,她的恢复是一个奇迹。
这个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我感到脑海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车轮碾过,发出震耳的轰鸣声,在这片轰鸣声中,江阔天的声音仿佛从 很远的地方传来:“难道她也喝了那种红色液体?”
会吗?这个可能让我一阵战栗。
“我去问问她!”我朝门外跑去。
昏暗的走廊显得格外漫长,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透过走廊的窗户,我看见阴沉的天空上,乌云翻卷 ,快要下雨了。我头脑里同时涌起许多事情,又仿佛是一片空白,最近发生的一切不分先后次序地在脑子里 挤出来,我茫然地注视着它们,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跑到了貂儿的办公室门口。护士们在办公室内大声谈笑着,仿佛从来没有忧愁, 但是没有看见貂儿。
“貂儿呢?”我问。
“她刚刚交班,回家去了。”一个护士笑着说。
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外跑去,江阔天紧紧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儿地劝我冷静一点。
我沿着医院门外的马路飞快地跑着,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江阔天在我身后大喊:“上车吧,上车追 她!”
我没有理会他,加快脚步朝前跑下去。
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貂儿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一直跑下去,就能看见她 。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5分钟,江阔天忽然大声喊:“在那边,东方,她在马路对面!”不等我反应 过来,他已经穿过马路跑过去。
我站住了。
马路对面的小店里,一个女孩正慢慢地走出来,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一头长发梳成光洁的麻花辫,她 疑惑地望着我们,当看见我时,面容仿佛四月的晴空,缓缓地舒展出一朵明亮的笑容,她朝我招展着手臂: “东方。”
貂儿!
我低声叹息了一声,赶紧朝她跑过去。
在这一瞬间,她的面色骤然改变,指着我左边大叫道:“不……”
江阔天已经跑到他身边,他朝我看过来,面色也是大变,对我大吼一声:“小心!”
我迷惑地看着他们,一黑一白的人影在阴郁的天空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这黑白二 色面前变得喑淡了。
当我顺着他们的手指朝左边望去时,一辆货车的巨大面孔在一瞬间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我感到自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
这其实并不痛苦,只是周围的东西都仿佛消失了,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我自己,没有一点画面,却有无数 的声音,很多人慌乱地走来走去,发出无意义的说话声,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样的混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我很快便恢复了意识,当我睁开眼睛时,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 看热闹的人,江阔天和貂儿蹲在我身边,我发现自己原来躺在马路上,便挣扎着要起来。
这一挣扎,蓦然一阵剧痛从全身各个部位传来,我忽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即使张大嘴像鱼一样呼吸,氧 气也还是不能进入鼻腔。
“他的脸色不对!”江阔天盯着我对貂儿道,他看看远方,焦急地说,“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貂儿一直在盯着我看,她没有哭,脸上露出一种沉思的神情。
呼吸越来越困难,思维却异常清楚,许多事情在脑海里掠过,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住 在乡下外婆家的事情,那一片碧青的天空,鸟飞过时不留一点痕迹。如今我躺在城市的路上,穿越围观者的 肩头朝上望去,天空中乌云密布,灰蒙蒙的,沉重得几乎要压下来。
天空中的乌云果然落了下来,它们无比沉重地掉落到我的眼睛里,四周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我竭力睁大 眼睛,也只望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不行了,他的瞳孔扩大了!”江阔天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哭腔。
貂儿在哪呢?我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忽然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起,四周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惊异的景象。
那股香气越来越浓了,渐渐靠近了我,使得我更加不能呼吸,我侧过头去想要避开,却被一只手捉住了 头,一些黏稠的液体流进我的嘴里,我模糊地吞咽着,吞了两口,忽然清醒过来,猛然转头甩开那只手。
视力又恢复了,我看见貂儿跪在我面前,一只手腕上不断朝下淌着血。
我吃惊地看着她。
她在做什么?
貂儿面色惨白,麻花辫仿佛也有些凌乱了,她默默地将淌血的手腕朝我嘴边递过来,几滴鲜血落到我嘴 边,幽香扑鼻。
我惊呆了,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不久前江阔天从网上找到的资料——“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 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
我不由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推开那只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那血似乎有麻醉作用,我感到睡意袭来 。
“拿走。”我费力地说,“貂儿,你别害我。”
我这话让貂儿的手猛一哆嗦,灼热的血淌到了我的脖子上。她朝后缩了缩身子,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 西刺伤了一般,呆了一呆,她又颤抖着将手腕递到我嘴上。
血像小溪般一路流入我的腹中,我脑海里掠过那些死者僵硬不朽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
“老江,”我沙哑着嗓子喊道,“别让我吸血!”
江阔天跪在我身边,面色急剧变化着,宽阔的胸膛激烈地起伏,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不能 眼看着你死。”
“别……”我的声音被奔流的血液所阻挡。
我愤怒地看着貂儿,她望着我,眼睛里是复杂的表情。
“我在救你,”貂儿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反光,“我怎么会害你呢?”
然而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幽香的血液终于慢慢麻醉了我,只有愤怒和恐惧,像火一样在我心里熊 熊燃烧。
一直到我失去知觉,依旧还在燃烧。
……
似乎是在一瞬间后我便醒过来了,但是一看表,却已经是上午10点,距离车祸发生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你醒了?”我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江阔天的脸悬在上方俯视着我,四周是雪白的围墙和床位,消毒 水的气味弥漫在周围。
这是在医院里。
那阵香甜的幽香在我嘴里萦绕不去,我在第一时间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却没有死,那么我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呢?
貂儿又是什么呢?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江阔天焦急地问。
我朝他摆摆手,慢慢地坐了起来。
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很舒服,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下地走了走,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真是神奇的血啊。
“貂儿呢?”我问。
“她走了,”江阔天紧紧盯着我,“你恨她吗?”
“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你在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认为我应该感谢她吗?”我苦笑着问他,同时照了照挂在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 看起来并不像吸血鬼的脸,面色十分红润,我张开嘴看了看,牙齿也没有变长,看起来一切正常。
可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其他喝了那种红色液体的人,在没有变化之前看起来也是正常的。
“你当然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说。
江阔天点点头。
在貂儿给我吸血的时候,有些我们一直不明白的问题便豁然开朗了。
那种红色液体是香的,貂儿的血也是香的,两种香气完全一样,而那种红色液体,已经被证实是一种动 物的血制品。
所有喝了红色液体的人都会死,他们的尸体表现和吸血鬼一样,在他们生前,一切病痛和伤痕都消失了 。
而貂儿,也用她的血,在瞬间挽救了我的生命,我的身体上没有留下车祸的痕迹,我仔细检查了一番, 连我原来旧有的一些伤疤,也神奇地消失了。
那么,那种红色液体还能是什么呢?
貂儿,她就是那个患了绝症的小姑娘,在三个月前,她的病突然神奇地好了,世界上没有这么神奇的药 ,她的痊愈,当然来自于那种红色的液体。
——“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 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一定是这样,就像貂儿救我一样,她同样吸取了其他人……应该是其他吸血鬼的血,这才活了下来,但 是她自己吸了那种血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她的血已经可以救活我,她是什么,当然不用怀疑了。
我吸了她的血,我又是什么呢?
不久前我还对俞华之充满警惕,仅仅因为他有可能吸了吸血鬼的血;那么,现在我的确是吸了这种血, 别人又会不会害怕我呢?
心头的恐慌如潮水翻涌,我连忙走到窗前,猛力呼吸几下新鲜而冰冷的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窗外是医院忙碌的人群,就是在这些白色的人群中,我认识了貂儿,我本来以为那会是幸福,但是现在 ,却感觉像一场噩梦。
自从我回到三石村后,貂儿的种种反常表现一一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有一件事猛然跳了出来,让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梁波。
江阔天说梁波的尸体是在火车站附近被人发现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上午12点,我忽然想起,昨天上午12 点左右,我给貂儿打电话时,她电话里传来的钟声……在南城,只有火车站那口大钟才能发出那样洪亮巨大 的钟鸣。
这么说,梁波死的时候,貂儿也在火车站。
这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