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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不见一个人影。我直接冲到社区外的街道上,黑暗之中,雾气缓慢地 飘荡着,没有人。
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正要回转身,从不远处的街角,忽然闪出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十分模糊,只依稀辨得出一个人形,他 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我。
我心中一动,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那人依旧没有动。
我渐渐加快了速度,开始小步跑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街道上并不十分浓重的黑暗,那个人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我甚至 看得清他的动作。
他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招手——他一直在对我招手,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在呼唤我过去。
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身边时,他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换个姿势站立,这一下变动使得他的身体撞到了 墙上。那并不是很重的撞击,但是我听到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同时,一股不可遏止的香气飘散过来。
我的思维迅速地模糊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十分混乱,我似乎是抓住了那个人,又似乎是被那个人 抓住了。一些狂乱的光在我周围飞舞,只听见不断有人惊叫,脚步声十分纷乱,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周围的 一切都那么黑暗,连同我的大脑,也混沌一片。
迷糊之中,仿佛有很多人在拖动着我朝前走,整个地面都晃荡起来,这种晃荡无休无止,我几乎要呕吐 了。我竭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眼前只有一团雾,黑色的雾,一切形象和声音,在这雾中都 变了形,我只能紧紧握着身边可以抓到的一件东西,让我自己摇晃得不那么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晃荡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忽然一阵极度的冰寒,让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泼了一脸的冰水,四周是白色的墙壁,我身边坐着的人是……江阔 天!
“是你!”我惊讶地说,同时已经认出,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法医检验所,“我怎么会在这里?”
江阔天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忧虑:“是兄弟们把你拖来的。”
“哦?”我困惑地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一点点,不太清楚 ……”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江阔天递给我一支烟和几张纸巾,我将烟含 在嘴里,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冰水,催促他将我所不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他看了看时间,抹了一把脸,叹气 道:“看来又睡不成了!”这几天连续的熬夜,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眼圈下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乌黑一团, 看来今夜——应该是昨夜,他又没有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我坐直了身子。
江阔天的神态不似往常,仿佛有什么心事,他凝视我许久,目光高深莫测,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并不避 开我的目光,一双眼睛仿佛刀子般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扫描”了大约一分钟,才收回目光,点燃一支烟, 一边抽烟,一边慢慢地说了起来。这期间那些法医和专家们都去睡了,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我跟江阔天两 个人,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十分单调,而用这声音讲述的事情,我却一生都不会忘记。
实际上,终我一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忘记。
“当时我正好和几个兄弟巡逻到那一块,”江阔天说,见我露出询问的表情,他笑了笑,“回头再告诉 你我们为什么要在那一带巡逻——我们开着车沿着街道慢慢地挪动,忽然看见了你。当时你就在我们的车灯 前,好像疯了一样对着前面扑过去。你脸上那种狰狞的表情让我们都感到吃惊,赶紧下车。车门一打开我们 就闻到了那种香气,你一边发出怪叫一边朝一条小巷子里冲去,仿佛是要追赶什么人,可是我们用电筒照了 照,那巷子里什么也没有。你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我们几个人都按不住你,要不是你后来自己晕了,恐怕 只能把你打晕了才抓得回来。”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别看你平时斯斯文文,动起粗来也不比我们差——怎 么样?想起什么没有?”
我缓缓摇摇头:“自从闻到那阵香气之后,我仿佛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问,对于香气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我苦笑一下,将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哦?”他听了我说的话,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没认出他是谁?”
我摇摇头。
我又想起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奇怪,仿佛黑暗中有双眼睛在不断地注视着你。
听我说起这种感觉,江阔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只有连连抽烟:“还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还有,下午那阵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香气,实在是来得太奇怪了,我慢慢地将下午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阔天在听的过程中,面上的表情不断变换,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忘记了抽,任它自己一路燃烧,直到烧到手 指才猛一哆嗦。他的表情让我觉得奇怪,说完之后,我正要问他,他却自己先开口了:“原来下午你也在。 ”
“怎么说?”我问他。
他朝我摆摆手,站起身来,带着我穿越走廊,走到一间小房间里,那里有一些监视设备。他从一个抽屉 里取出一盒录像带塞进去,屏幕上开始显出画面。
画面上显示的是一处街道,跟平常的街道没什么两样,路边是一些居民小区,时不时有人从画面上走过 ,灰蒙蒙的天色影响了效果,人的脸有时候会显得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这是电子警察在一处街道拍到的画面,你继续看。”江阔天高深莫测地道。
又看了两分钟,我终于认出了那条街道,那正是我所在小区附近的街道。我正要将这一发现告诉江阔天 ,画面忽然有了变化。从画面两端蹿出一些壮年男人,总共大概有四五十人,从那些男子的衣着神态上看, 这些人都是黑道分子,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把西瓜刀,飞速朝对方跑过去,跑的速度极快,很快两团人便在 画面中央融合在一起,不见什么对话便挥开了刀子。虽然是无声的画面,但是从现场的情况和人们脸上的表 情来看,当时一定是喊杀之声不断。刀子落下去,血花飞溅,情况十分混乱。
“是黑社会血拼?”我刚刚问出这几个字,画面上又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两拨人衣着截然分明,看得出来是属于两股不同的黑暗势力,即使是双方混战在一起,双方也是泾渭 分明,刀子绝不朝自己一方的兄弟上挥,这样“有秩序”的状态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后,画面忽然大乱,所有 的人在一瞬间都仿佛失去了目标,朝着中心某个人拥挤过去,很快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团,而外层的 人还在不断朝中间挤去——刀子从人们手里滑落,似乎他们已经放下了江湖仇恨,急于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得莫名其妙,转头问江阔天。
“你继续看,待会儿再解释。”他说。
人群已经包围成紧密的一团,看不见中央的内容,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所有的黑帮成员全都紧密的拥挤到一起后,外围陆续又有人加入进来。新加入的人并不是黑帮分子,他 们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孩子,有的是穿着睡衣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家庭主妇,各式各样的人,从他们各自原 本的状态中游离出来,慢慢朝这一团压迫在一起的人群靠拢。原本冷清的街道上,人仿佛忽然多了起来,敞 开的房门、街道的拐弯处,不断有人出现。所有的人都带着一种如痴如醉梦游般的神情,当他们走到离中央 那个人团不远的地方时,忽然加快了脚步,神色也为之一变,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无比贪婪,几乎是以 饿虎扑食的劲头扑到了那人团之上。这种情形很不可思议,仿佛那一团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忽然有了魔力,在 召唤着附近的人前来,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大多,那一个人拥挤而成的群体,越来越大,外围的人们挤不进去 ,互相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斗,他们仿佛丧失了理智,用自己的牙齿和手爪,仿佛动物一样互相咬着、抓着 ,只为了争取一个进入那个核心团体的机会。
人越来越多,人们仿佛蚂蚁涌向糖块一般迅速集中。从画面上可以看出,除了画面上看到的这一部分人 ,还有许多人正在朝这边赶来。不断有人进入画面,许多条人流在画面上露出一头,来势汹汹。画面中央的 那块街道,很快就水泄不通,只看见无数的人头攒动,人们紧密地挤在一起,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之间的距 离也不会比这里的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更短。陌生的肌肤与陌生的肌肤摩擦在一起,骚动着、推搡着、呐喊着 ——虽然是无声的画面,却让人感到震天的喧嚣——十几分钟后,画面上再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人,无数的 人。再过了一小会,连人也看不见了,只见一只穿着格子裤的巨大人腿朝画面紧逼过来,很快占据了全部的 屏幕——人群拥挤到这种地步,连电子警察的摄像头也被遮住了。
如果我不是经历过昨天下午的事情,对这种现象一定非常困惑,然而屏幕上那些人们梦游般的神情我并 不是第一次见到。昨天下午,在我周围走动的那些人流,都是同样的表情,如果当时有镜子,相信我自己也 是同样的表情——我们都被同样的香气所蛊惑——我们——我、昨天下午我见到的人们、现在我在屏幕上看 到的人们,都是被香气所蛊惑,我可以确定这一点。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问。
“这是昨天下午的事,就在你住的小区附近。”江阔天说,“事情发生后,防疫部门消毒就用了两个小 时。”
我呆住了。
“昨天下午?”我机械地重复着。
“昨天下午。”江阔天的回答意味深长。
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那么说,我也是这一大群人中的一员?我干了些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屏幕,画面现在被另外一只腿遮住了,这是一只穿白色裤子的腿,满屏幕的白色在拥挤、 移动、皱压,偶尔这白色会退开一点,其他的颜色挤进来,但画面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江阔天开始将带子往回到,一边倒一边说:“昨天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表情跟他们一样。”
画面上快速地掠过一些扭曲变形的面孔和肢体,录像带发出吱吱的叫声,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些拥挤成 一团的人中的一员,我忽然感到恶心——这些人已经不再像人,而是一群动物,互相撕咬的野兽。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
“我们曾经访问过当时在场的人,”江阔天透过那种尖利的“吱吱”声对我说,“他们的说法和你一样 ,每个人都被香气所迷惑,但是有一个现象很古怪。”吱吱声停止了,带子又从头放起。
“什么古怪?”我追问着。
“在人群最核心部分的那些人——主要是那些黑帮分子,他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哦?”
“你再仔细看看带子。”他将播放的速度调慢。
黑社会的人们现在开始缓慢地靠近,用了很久的时间他们才走到一起,刀子仿佛飘浮在空气中,慢慢地 挥起来,在第一时间里,同时有5个人受伤,血花慢慢地飘了出来,人们有一个短暂时间的静止,仿佛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