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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传奇-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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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严峻的神情,只好否决了这个决定。这么乱纷纷地想着,他也不和那小伙计打招呼,就转身离去了。

那小伙计见他并不是往灵鸦寨走去,就叫道:“哎,哎哎,兄弟你走错路了,去灵鸦寨,你该走那条路啊。”

吴侗没有听见他的话,心事重重地溶入到那一片淡黄的秋阳里了。

 第八章

 咒蛊垫

   一

淡黄的秋阳,像半截烂苕,无力地悬挂在山尖尖上,没有发出任何光芒,稍不留神,就滚落到山坳里去了。天上,一张巨大的黑色的帷幕,就唰地铺了开来,真个是铺天盖地。

舒小节没有想到,山里的夜,竟然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说黑,就黑了。

他环顾四周,大山的身影失却了厚重和威严,而成了剪影,变得单薄了,然而,那单薄的剪影,多出了些狰狞和嚣张。似乎,夜的来临,才是它盛大的饕餮的开始。不知名的夜鸟的叫声,有的像低吠的狗,有的,像轻语的妇人,还有的,如同小孩的笑声。身边一人多高的芭茅草,在风的撩拨下,也轻狂地勾肩搭背起来,在窃窃私语,象要策划一场阴谋,期待着要分享什么。

青天白日下,舒小节都走不出这个鬼地方,晚上,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变异来。舒小节退到了一棵柏树下,靠着坐了下来。背靠大树,多少要安全一些,这是常识。人的背上虽然没有眼睛,但有感觉,走夜路的时候,前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假如背后有甚么响动,背上的肌肉是紧绷着的,还会吓出冷汗,严重的,还可以把人吓死。

他又累又饿,这才想起,因为一直走不出这个地方,而又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就忘记了,包袱里还有三个高梁粑。于是,他打开包袱,三个暗红色的扁扁的高梁粑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享用。他的手一伸,就把那个看起来似乎是最大的高梁粑拿在手里,往嘴里送去。也许是饿极了的缘故,还没有两口,那个最大的高梁粑就被他吃完了。他的手再次去拿剩下的高梁粑时,却扑了个空。他低下头一看,包袱里的那两个高梁粑,竟然不见了。他以为不小心,高梁粑滚了出来,他就在包袱周围找,除了一些枯黄的败草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正在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听到“咯咯”的笑声撞击着他的耳膜。那笑声,是一个小孩的声音,有些调皮,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他头皮一麻,这里,怎么会有人?

他嚯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他的脚早就被吓软了,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子的重量。他也很是奇怪,自己居然会在一瞬的工夫站了起来。他摇摇欲坠,赶忙倚在柏树上,眼睛向笑声那个地方瞅去。

他听到,那个笑声是从一大蓬芭茅草那里发出来的。离他,不过只有十步之遥。

舒小节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他想用这种方法来把内心里的恐惧感压下去。他提醒自己,一切的害怕,都是出自内心。再说,现在不管是怕,还是不怕,都只能听天由命了。所以,与其怕,还不如不怕。怕的结果,一定是死路一条。而不怕的结果,也许是死,也许是生,总有一半的希望。他寻找着不怕的理由,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安慰自己。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他试着迈了一下脚步,感觉得到,不像刚才那么软了。这个感觉,让他信心倍增。于是,第二步也就迈了出去。有了第一步和第二步,后面,他的腿脚就利索多了,一步一步地往那丛一人多高的芭茅草走过去。

小孩的笑声时有时无。没有笑声的时候,舒小节就听到咀嚼的声音和着沙沙的声音交叉在一起。他知道,那应该是小孩在高梁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跟正常人吃时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同。从小孩的嘴里发出的声音格外大,也许和夜深人静有关吧。而那沙沙有声音,像是一只沉重的动物爬行时发出来的。

来到芭茅草的面前,他定定地盯着那一蓬茂密的芭茅草。这时,小孩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没有了笑声,也没有咀嚼的声音,连那爬行的沙沙声也没有了。他感觉到,那个小孩也在草的缝隙中盯着他。他和小孩的直接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三尺。只是,隔了那芭茅草,才让他有了一种十分遥远的感觉。而事实上,他们就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只要他的手穿过那蓬芭茅草,就一定能够抓到那个小孩的。他屏声静气,似乎听到了那小孩也和他一样,屏息着呼吸。芭茅草在他的眼前轻轻地摇晃着,发出唰唰的响声,如同小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一样。

舒小节伸出手掌,插进芭茅草里去,慢慢地分开芭茅草。他想像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正要返身,那熟悉的“咯咯”声又响了起来。声音又在前方。他一脚跨进了芭茅草,双手一边分开那生着细小的锯齿样的芭茅草,就一边大步往草丛的深处走去。他现在只管一个劲地往前冲,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样。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看看,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孩,他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

舒小节越走越快,手也已经被芭茅草上的锯齿划得鲜血淋漓。脚下,也越来越不平了,几次,他都快要跌倒了。好在,也没有走多远,他终于看到了,在他的前方,有一只什么动物在爬着|Qī|shu|ωang|。一开始看去,像水里的娃娃鱼,不像是岸上的动物。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他想,他毕竟是小孩子,能爬得多快呢?这不,到底还是让他追上来了。小孩仅一尺多长,一手拿着一个高粱粑,四肢并用,正蹒跚着往另一丛蓬芭茅草里爬去。他没有穿衣裤,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半根纱都没有。他的脑袋很大,占了整个身子的一小半。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婴儿才对啊。如果是婴儿,他又怎么能爬得这么远的距离呢?

舒小节立即快步跟上,正要一把抓住那孩子。没想到,脚下一滑,跌倒在地。等他爬起来时,孩子不见了。

他来到那孩子消失的芭茅草前,拨开芭茅草,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那不是他白天曾经看到过的写着字的墓碑吗?

这不出奇,出奇的是,那墓碑前,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妇人坐在地上,背靠墓碑,抱着刚才那个孩子,正在喂奶。而那个孩子,还在咯咯地笑着,把高粱粑递到妇人的嘴里去。妇人的头发很长,她埋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那个女人一边拍着孩子,一边唱道:

教你歌,

教你后园砌狗窠,

狗娘生个花狗崽,

拿给我崽做老婆。

这时,她听到了舒小节的喘气声和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就慢慢地、慢慢地把她的头抬起来。

    二

那女人的头只抬到了一半,便停住了。舒小节看到,她的脸庞掩隐在浓密的头发中,露出巴掌大的一片白色来。他没想到,在这么黑的夜晚,她的脸竟然是那么白,像是被水泡了许久。想到这里,舒小节果然就看到了,她的头发上,还有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滴嗒、滴嗒,他甚至还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腥味,好熟悉的味道。是的,那个差点淹没了他的深潭里的味道与这个味道一模一样。女人只现出一只眼睛,另一只,还藏在头发的后面。那没有被遮掩的眼睛,竟然没有瞳仁,也和她的脸一样,全是白的。婴儿见女人停止了唱歌,也停止了拍打,就调过头,朝舒小节看过来。

婴儿的脑袋奇大,眼睛是闭着的,但舒小节感觉得到,婴儿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好像是要思考,这个闯入他们娘俩的领地的人是谁?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婴儿像是想不透这个问题,就索性不想了似的,又咯咯地笑了。他咧开的嘴里,还没有长牙齿,只见牙龈露了出来,红红的,爬着几条绿色的小虫子,其中有一条小虫子探出头来了,被那女人用手又塞了进去。那虫子想是在婴儿的嘴里不太舒服,就又从他的鼻孔里爬了出来。女人有些生气了,用食指一顶,就又顶了进去。

舒小节站在那里,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害怕都忘记了。

婴儿伸出一只手,速度快得和大人一样,向舒小节迅速地一指,嘴里咕噜地叫了一声。

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将头发一甩。舒小节就看到,她的头发纷纷扬扬地,像铺天盖地的黑色的丝线,舒缓地散开去,然后,才飘逸地回落,重新遮住了她的脸。在头发飞扬起来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仿如剥了皮的鸡蛋,细腻,洁白,只不过,满脸的忧伤和怨恨,使她的整个人,都充满了阴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虽无形但却强劲的阴森森的杀伐之气。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朝着舒小节走了过来。

她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踩在水面上的声音。其实,这是在一片乱草丛中,哪里来的水声?

她的身后,一轮圆桌那么大的红色的圆月冉冉升起,她就溶化在那轮圆月里。随着她越走越近,舒小节看见,她的身上居然湿透了,那件单薄的白衣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瘦削的双肩,饱满的乳房,平坦的腹部,修长的四肢,像一尊美丽的雕像。黑色的长发在月亮的光圈里飘飘扬扬,把那月亮给涂抹得摇摇晃晃,支离破碎。

在月光的反射下,她的脸上变成一片暗黑,只隐隐约约看到,她的嘴唇似乎在一张一合,好象要说什么话,却又因为什么原因,什么都说不出来。

舒小节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想动,动不了,想大声地叫出来,喉咙像是被塞满了水草,又腥又苦,堵得他喘不过气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女人一步一步地接近他。

他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子在胸腔里嘣嘣地跳动着的声音,他也感到了,心子撞击胸壁时的剧痛。虽然,他动弹不得,但他的头脑很清醒,很快,他就会命毙这个女人之手!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想,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女人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偏过脸去,侧耳细听着。那孩子也像是听到了什么,伸出手,往后面指去。女人朝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突然,脸色大变。她惊恐地一转身,抱着孩子,飘入一丛芭茅草中去了。

舒小节听到一片乱草哗啦啦的响声,就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那女人白色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他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即将发生什么事。

不一会,他听到有几个人的声音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了,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至少有五六个人。

那一行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果然,不多不少,正好是五个人。

那五个人,两个各扛着一把锄头,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合扛着一根锄头把粗细的铜柱子。只有一个人,手上什么也没有。

他们走到刚才那母子俩坐着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那个什么都不拿的人看到了舒小节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吓得失声叫了起来:“啊……”

另外四个人赶忙问他:“乌管事,你叫什么啊?”

那个叫作乌管事的对着舒小节指道:“你们看那里,是人还是鬼?”

他们一起朝舒小节看过来,看到舒小节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吭,也不禁有些害怕。有两个胆大的就对直朝他走过来,边走边说:“我们不就是来镇鬼的吗?如果是鬼,那正好,马上捉了。如果是人,但愿是女人,嘿嘿,老子们的鸡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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