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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一样倒退。罗莎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细雨连绵的夜晚。她靠在加米尔的肩膀上,嘴唇摩擦着加米尔的脖子。
相爱的恋人就在自己身边。新鲜的生命在每一个细胞中跳跃,强大的血液在每一条血管里奔流,此刻,罗莎的心已经被鼓胀的幸福感全部充满,在这种压迫般的快乐里她几乎窒息。
罗莎在加米尔微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注视着对方微微开合的浅粉色嘴唇。湿润,柔软,罗莎闭上了眼睛。
大门突然被撞开。
“哇哦——!”菲尔逊异常夸张的声线。罗莎红着脸推开了加米尔。
“啧啧,还真是浓情蜜意啊……”菲尔逊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嫉妒,“太过分了,舞会上刺激刺激我也就罢了,还到我家里来示威。”
“是你绑架我们在先的,”加米尔无奈摊手。
“反正怎么都是我的错,”菲尔逊撇嘴,然后让出了大门,“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
一个瘦高的青年出现在门口。一张熟悉的桀骜不驯的脸,金棕色长发绑成马尾束在脑后。
罗莎变了脸色。
“这是我的好朋友尼古拉斯……”菲尔逊突然看到罗莎的表情,住了口,“你们认识?”
“认识。”尼古拉斯冷冷开口。
“不认识。”罗莎斩钉截铁地回答。
菲尔逊的话噎了回去。他看看二人的表情,知道自己踩到雷了。他求助地望向加米尔。加米尔没有在看他。他居然也是一副费解的样子,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菲尔逊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错。他应该替大家解围。肯定又是闹不清楚的男女关系,他按自己的想法推测——还是把当事人双方单独留下解决比较好。毕竟大家朋友一场,这个忙怎么也得帮。想到这里,菲尔逊觉得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啊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菲尔逊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加米尔,“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查特酒,快过来尝尝!”然后他不由分说把加米尔拉出了门。
大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闭,罗莎和尼古拉斯单独留在了房间里。
屋内温暖暧昧的灯光瞬间变得冰冷。“你怎么会和菲尔逊在一起?”罗莎皱起眉头。
“我是他上司,”宝剑骑士嗤笑一声,“我不和他在一起还和谁在一起?”
——菲尔逊是我们的人。罗莎想起波莱曼尼的话,她的心沉了下去。
“话说回来,你和那小子还真是浓情蜜意啊……”尼古拉斯重复菲尔逊的话,但是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笑意。“你对加米尔了解多少?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你知道他当初是靠什么才爬到那么高?……先是杰拉德,然后是‘塔’,在你之前,他可一直都是跟男人厮混的!恶心的家伙!”尼古拉斯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嫌恶的表情,“可怜愚蠢的‘塔’还帮他换血,最终养了个祸患。”
“而你,”看着罗莎的眼睛,尼古拉斯的嘴角浮上了一丝恶毒的笑意,“他利用你除掉塔,然后用你的血登上了长老之位。现在你变成长老,他便回来拉拢你!你真是比塔还蠢,被卖了还帮他点钱。”
“小心点,”尼古拉斯贴近,以一种欺哄的语气把话语轻轻吹入罗莎的耳朵,“你亲爱的加米尔最擅长的就是栽赃嫁祸、杀人灭口。他为逼死圣杯八杀光了不相干的一家人,然后生怕自己诡计败露,于是借了你的手灭了塔长老全系——而你现在竟还跟他在一起!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哈哈。”
“你说完了么?”罗莎冷冷地看着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愣了一下。他本以为罗莎会表情大变,但是什么都没有。女孩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灰绿色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种毫无感情的、金属般的冷光。
尼古拉斯冷笑一声。罗莎绕过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的表情仍然没有变。但是她的心已经全乱了。
——你知道他当初是靠什么才爬到那么高?在你之前,他可一直都是跟男人厮混的!
罗莎捂住耳朵。
头脑中的声音不断重复,仿佛心底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嘶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别听那个尼古拉斯的话,他是骗你的!他成心破坏你和加米尔的关系!但是头脑中的声音仿佛雷鸣电闪,轰隆隆碾过所有的沟回和神经——他利用你除掉了塔,然后用你的血登上了长老之位!现在你又变成了长老,他便回来拉拢你!
——你真是比塔还蠢,被卖了还帮他点钱。
罗莎靠在墙上。她痛苦地抱住头。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是加米尔。他端着一杯碧绿色的酒,刚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他的手搭上罗莎的肩。
“没什么。”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睛,罗莎勉强笑了一下。她佯装平静,但内心世界已经快炸开了锅。炸弹的种子已经在心底埋下,等到有朝一日拉响导火索,炸弹就会爆炸。到了那个时候,心底那些好不容易聚集的温情,她的幸福,她的快乐,还有她为之欢欣赖以生存的全部世界,都会一并坍塌。
天亮之后,凡尔赛小特里亚农宫。一个比罗莎此刻更加心乱如麻的女人。
让娜。
她跟随在玛丽王后身边,看着宫廷珠宝商手上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
一百六十万里弗尔。那是一条重达两千八百克拉,由六百四十七颗钻石组成的项链。
玛丽的手抚过黑色天鹅绒的衬底,她的眼睛里发出了光。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十分喜欢那条项链。“太贵了,”终于,玛丽开口,“还是去告诉国王,多造几艘海军战舰吧。”她合上了精致的盒子。
珠宝商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接过首饰盒收了起来。
“让娜,送伯姆尔先生出门。”玛丽叹了口气,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精致小巧的广口青花瓷杯里泡着一朵半开的玫瑰,那是中国皇帝送她的礼物。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玛丽从十六岁起就爱上了中国茶。
让娜答应一声,跟着珠宝商伯姆尔身后走出大门。
“再不把它卖出去我就破产了,”伯姆尔唉声叹气。
让娜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拉住珠宝商的手,“伯姆尔先生,您不要着急,我会劝说王后买下这条项链。”
“我都给她看过三次了!”伯姆尔依旧愁眉苦脸,“这次连国王陛下都亲自开口说买下来送她,她都不要!”
“我会劝她,”让娜握住珠宝商的手,“王后陛下一定会买下这条项链的,我保证。”
4
夜。
初夏的风撩动雪白的纱帘,带来远处喷水池中紫色睡莲模糊的香气,一弯昏黄的月儿挂在树梢,把树叶斑驳的暗影投到了墙壁上。篱笆上盛开着红色的蔷薇,树丛里隐约传来金铃子细弱而清脆的叫声。
薄如雾霭的月色洒落在床上。玛丽像孩子一样蜷缩在粉蓝色丝缎的被单里浅睡。莹白的皮肤在月下仿佛透明一样,散发着珍珠般的柔光。她在梦境中微笑,睫毛柔顺地垂落,在脸颊上形成美丽的暗影。
夜的手指轻轻撩动玛丽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是雪白的纱帘,但是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开。夜风吹入了王后的寝宫,床前层层的帘幕在微凉的夜风中翻滚着,仿佛蝴蝶灰色的翅膀。
玛丽坐起身来。
在窗子的对面,床的另一侧,摆着一只雕花的沉香木桌。上面一只银色的托盘,本来应该放着一只承载红酒的精致高脚杯,但是现在托盘上已经空了。
杯子在一个人的手里。一个高大的黑影,他转过身,月光映出了他的侧脸。那是一张优雅中揉和了勇猛与刚毅的完美男人侧脸。
“晚上好,我的王后陛下。”男人微微躬身,对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玛丽行了一礼。
玛丽吃惊地看着来人。桑格尔斯。在凡尔赛宫严密的守卫之下,他进王后寝宫竟如入无人之境。
“……你是怎么进来的?”玛丽惊魂未定。
桑格尔斯俯身,用食指轻轻挑起玛丽小巧的下颌,他的嘴唇几乎碰到了玛丽的。但是他滑了过去,把低柔的话语直接送进了对方的耳朵,“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亲爱的玛丽。”
“你半夜闯进我的房间就为了证明这一点?”玛丽仰起头,水蓝色的眼睛里流出一丝诱惑,她静静凝视着月下的男人。
“我要带你走,”桑格尔斯捧起玛丽的脸庞,他深深地看着玛丽的眼睛,“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我要你成为……”
“你疯了!”玛丽挣脱开对方的手,“我是法兰西的王后!”
“为了你,我甘愿与整个法兰西为敌。”
“……你真的疯了。”玛丽转过头去,“夜深了,请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桑格尔斯一把拉过玛丽的手,强大的力量攥疼了玛丽的手臂,“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种态度?!”
玛丽甩开对方的手,“桑格尔斯大人,请您自重。”
“菲尔逊。”桑格尔斯从牙齿缝里狠狠挤出这个名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玛丽一惊。但是她并没有否认。
桑格尔斯冷笑。“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菲尔逊。”
“那样只会使我更加恨你。”玛丽静静地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风更加大了,窗口的纱帘在空气里翻滚,像白色的浪花拍打在岸礁上。一片浮云游过来遮住了月亮。屋内黯了一下。当月亮再次露出面孔,玛丽一个人坐在床上,把枕头狠狠砸向了窗户。
被砸中的窗子发出喀拉的一响。在隔壁的王后化妆室里,那个正拉开抽屉的黑影听到这声响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黑影侧耳聆听周围的动静,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她的手终于伸向了抽屉深处的首饰盒。
在黑暗里,她的手十分熟练地在珠宝中拣选,最后拿起盒底那条式样古旧的蓝宝石手链。她刚要把手链放进怀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个压低的惶急声音,另一个娇小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先前的黑影一惊,手链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微弱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纤美秀气的脸孔,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与恐惧。看到对面的女孩,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求求你不要告诉王后……让娜!”女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妮可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让娜同样惊慌失措地看着女孩。
“我没有办法!”妮可拉抬起模糊的泪眼,她抓住让娜的手,“……你是知道的,我家里还有六个弟妹,我这区区几百里弗尔的年金,怎么养活得了他们!”
“……所以你就来偷王后的东西?你不想活啦!”
“我发誓我不会再干了!求求你不要告诉王后!……”女孩低低地啜泣着。
让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把女孩拉了起来。“我不会告诉王后,”她说,“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快说,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妮可拉抬起头,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清晨的时候,一向温和的玛丽王后在寝宫里大发脾气。她先是骂走了来为她穿衣的侍女,然后连早餐也没有去吃。所以,当传令官报说罗昂红衣主教来访的时候,她还正在气头上。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得罪了王后,侍女们都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王后陛下,罗昂红衣主教就在门外。”
“打发他走!我谁都不见!”
“可是,主教大人已经等了您两个小时了,说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