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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这伙人怀疑起张许的身份,就连孟楼与胡海,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张许。从对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叫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孟楼再回想与张许的认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除了姓名外竟然是一无所知!
张许冷冷瞥了假扮成司机的蚯蚓王一眼:“你们两个一北一南,是国内最著名的倒斗发丘高手,一个师承洛阳派,凭借一柄洛阳铲行遍中原,另一个是江西派,以生死眼纵横江南。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你们两位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听说了。”
表面上蚯蚓王只不过是四十出头的模样,实际上他的年龄已经超过六十,能够在步步危机的盗墓倒斗行当里活到现在,心狠手辣是一个原因,谨小慎微则是另一个原因。因此,张许的态度越是嚣张,他反而越摸不透张许的底细,不敢轻易下令灭口。他心中狐疑不定,便向生死眼投去探询的目光,生死眼干咳了一声:“姑娘好眼力,让我这生死眼都自愧不如,不知道姑娘……”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张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不要探了,我实话实说,我姓张,家里开了间叫聚宝堂的小店。”
孟楼与胡海不知道什么是聚宝堂,但是蚯蚓王与生死眼却变了脸色。象他们这样倒斗发丘者,最头痛的有两件事,一是如何破去古墓中的陷阱机关,二则是如何将盗墓所得红货销出去。毕竟,他们冒着得罪死人触犯法律的风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求财。那些从古墓中弄出的红货,如果不能顺利地卖出去,烂在他们手中那就损失惨重了。而聚宝堂张氏,则是国内一家有着极有影响的古玩世家,他们专门出售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换言之就是专替盗墓者销赃的,其历史之久几乎不可考证。换了任何一个人,蚯蚓王与生死眼都可以不给面子,唯独聚宝堂张家的人,只要他们还要吃这碗饭,就不得不给面子。
“原来是张家的小姐……”蚯蚓王人老成精,反应得比生死眼还是要快些,飞快地权衡了一下杀人灭口与示弱结交的利弊之后,他立刻变了脸色:“误会,误会,早知道是张家的小姐,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张家小姐有空来我们河南,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安排人手招待。”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蚯蚓王变了脸色,他的手下当然也知道进退,他们都松开手,还了三人自由。张许看到孟楼与胡海怀疑的眼神,脸上不由得浮起了苦笑,她的身份本来就不好解释,现在迫不得已说出来,肯定会在孟楼与胡海心中产生芥蒂。
虽然刚认识不久,可是张许还是挺喜欢与这两人呆在一起的感觉,想到以后可能连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张许就不自禁地轻轻一叹。
“既然是张家小姐的朋友,我们也不难为了,金匮六壬盘我们是非要不可的,不过可以算上你们一份儿。”赔完笑之后,蚯蚓王的脸再次变化,他是不愿意得罪聚宝堂张家,但是金匮六壬盘关系到的利益又特别重大,是他不能放弃的。
张许向胡海挤了挤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至于孟楼,她倒是完全相信孟楼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看到胡海老老实实地没出声,张许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双方的讨价还价了,孟楼与胡海是外行,只听着张许与蚯蚓王在那砍来砍去,倒有一半话语是他们听不懂的黑话切口。蚯蚓王此举也有试探的意思,如果张许的身份有假,那么她就不可能掌握这些黑话切口。
双方足足交涉了半小时,最后张许拉着孟楼胡海来到一边,蚯蚓王一伙有枪有车,也不怕他们玩出什么花样,并没有干涉这事。
“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身份,我们家专门替这些盗墓的销赃。”张许一边说一边观察孟楼和胡海的脸色,让她惊奇的是,孟楼和胡海似乎根本不介意这件事情,没有露出丝毫厌恶的神色。如果说孟楼还有可能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情感,那么粗神经的胡海这种表现就完全是出自内心了。发现这一点,张许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好象不介意这个?”
“那有什么好介意的,那些文物古董放在地下也是浪费,还不如弄出来物尽其用。”胡海嘿嘿笑着回答,这次他倒小心了些,嗓门有意压低了。孟楼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胡海的意思。
“啊……”没有想到两人的竟会执这种态度,张许心中有些后悔,如果一见面就说明自己的身份,或许就不会产生现在的芥蒂了。她心中同时也觉得有些有趣,这世上义正辞严的伪君子多得是,象胡海这样直肠子的倒是少见,因此她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们的想法倒和那些盗墓贼差不多。”
“其实我们也干过盗墓的事情……”胡海说了半句立刻住嘴,但他与孟楼的表情都变得黯然神伤了。
张许猜出他们两人可能有什么伤感的往事,对此她也很好奇,但现在不是追询的时候,既然两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产生不满,她必须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争取能得到两人的合作。她低声说道:“那个蚯蚓王是中原最大的盗墓团伙‘蚯蚓’的头头,而生死眼则是南方著名的独行盗墓贼……”
看到表情有些紧张,孟楼也开了个玩笑:“说盗墓贼太难听了,应该是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才对!”
张许果然笑了一下,只有不知道这个典故的胡海在那儿纳闷,见他也要插嘴问话,孟楼忙说道:“以后告诉你,先听张许说吧。”
“他们两一南一北,通常不会碰到一起,这次两人合伙,一定是要做一笔大的。那个金匮六壬盘是管辂为曹操寻龙脉时所用,盗墓界一直传说得到这个就拿到了开启曹操墓的钥匙,我估计他们就是冲着曹操墓去的。刚从我探了他们的口风,只有金匮六壬盘还不够,他们还得寻找破解金匮六壬盘秘密的方法。他们在找到曹操墓以前,是不会放我们离开的,所以我们只有也当一回盗墓……发丘中郎将了。”
胡海并不是很明白张许话里的意思,孟楼却是一清二楚。张许的身份可以保住她的平安,但蚯蚓王与生死眼为防走漏消息,暂时软禁她也是难免的,而自己与胡海,则十之八九会象此前被他们杀害的人一样横尸荒野。张许加入这个盗墓团伙,大半原因倒是为了救他们二人。
这让孟楼对张许的印象有了根本的变化,她一介女子尚且能为二人冒这个险,那么二人还有什么信不过她的。
“张许,我明白了,放心,我们会当好这个发丘中郎将的。说起来对这一行,我和胡海也不算外行,你再多加指点,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明白了张许的一片苦心,孟楼又不是那种虚伪迂腐的人,便一口允诺配合。至于胡海,他早习惯了由孟楼替他拿定主意,他只要负责行动就可以了,当然不会提出异议。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和他们说清楚,金匮六壬盘是我们发现的,我又知道点望气术,如果他们想合作愉快,最好还是将金匮六壬盘交给我们保管。”不知道为什么,孟楼又鬼使神差一般提出了这个要求,张许点了点头,又过去和对方交涉了。
“小楼,那个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到底是什么玩意?”借着张许过去的机会,胡海开始追问道。
“三国时候,曹操那老家伙军费不足,于是就想到了发死人财,组织手下的士兵去挖古人的坟墓,还专门设了两个军中职务,一个叫发丘中郎将,一个叫摸金校尉。所以后来的盗墓贼有的就将曹操奉为祖师,称自己是发丘中郎将或摸金校尉了。”
“我靠,曹操那白脸竟然干过这种事情!”胡海对于枪械的兴趣远远胜过他对于文史的兴趣,因此这个典故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咂舌不止的同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们这次去探曹操的墓,这不是弄到祖师爷头上了吗?”
孟楼最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胡海说了之后,他想想也笑了。曹操当年大肆挖掘古人坟墓的同时,不知道是否想过自己的墓会成为徒子徒孙们惦记的目标,考虑到有关曹操七十二冢的种种传闻,估计他也早就防着这一点了吧,就算找到了他的墓,那墓里也必然是凶险万分的。
一念及此,那股冰冷的寒意再次从他的脊背升了起来。
张许与蚯蚓王一伙的交涉相当艰难,无论她如说,蚯蚓王就是不同意。到了后来,张许满脸为难地引着蚯蚓王、生死眼来到孟楼面前。
“小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我觉得你们实力太单薄了,如果金匮六壬盘放在你身上,恐怕会不太安全。”虽然谈判艰难,但因为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所以蚯蚓王对孟楼说话时也是相当客气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孟楼也不会相信这个看上去象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的家伙,竟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和老前辈在一起,我们的安全还会没有保障吗?”孟楼小小地讽刺了蚯蚓王一句,接着又摆出了自己的理由:“而且,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蚯蚓王前辈和生死眼前辈在,谁也不会想到东西放在我身上吧。”
他这个理由倒是让蚯蚓王与生死眼怦然心动,但两人都是在江湖上闯惯了的,虽然心动却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孟楼微微一笑,他又说道:“而且,我们都看到阴阳宗与堪舆宗的人了,他们对金匮六壬盘的兴趣,恐怕比我们双方都要大。”
蚯蚓王右眉轻轻跳了跳,沉吟了会后说道:“金匮六壬盘放在你那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到时起了红货,我们要多加一成!”
“半成,金匮六壬盘归我!”孟楼想也不想地说道。
“成交!”蚯蚓王伸出右掌,见孟楼在迟疑,立刻沉下了脸,孟楼看了张许一眼,见张许用力地点头,便也伸出了右掌。
两只右掌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笔交易算是谈定了。
八、遇袭
既然双方达成了交易,孟楼三人再前进时就不是阶下囚的身份了。一路上可以说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他们还不花分文,蚯蚓王一伙轻车熟路,到哪儿都已经安排得妥当。
为了打发路上的无聊时光,张许把她所知道的关于蚯蚓王与生死眼的传闻告诉了孟楼和胡海。蚯蚓王看上去四十多岁,实际上已经年近七十,但仍然和《林海雪原》里座山雕一样老当益壮。他十多岁时正赶上大规模自然灾害,为了混口饭吃而拜了一老头为师,从此当上了手执洛阳铲的发丘中郎将,一干就是五十年。经过早年的苦难日子,他养成了谨慎心狠的行事风格,到了五十岁后自己便很少亲自出手,带了一帮被同道称为“蚯蚓”的徒弟,他自己也就成了蚯蚓王。而生死眼也极据传奇色彩,他出身发丘之乡,在他的故乡几乎家家都有两手盗墓的绝活,什么红绳勾宝黑狗伏魔之类的流传甚广,而且在他家乡有个风俗,盗墓一般是由舅传甥的,也就是说母舅将技巧传给外甥却不传给自己的儿子。生死眼胆大又肯专研,九岁就随着舅舅外出干活,十六岁自立门户,南方古巴国、楚国的墓葬,只要被他知道就没有不被光顾的,算到现在,也快有三十年的经历了。
“象他们这样干了一辈子掘人坟墓的活儿,有没有遇到过鬼啊?”听得津津有味的胡海问出了一个极幼稚的问题。他这问题一出,前面开车的“蚯蚓”脸色沉了下来,用力向窗外吐了口唾沫。
“少胡说,干这行的很忌讳这个!”张许白了他一眼:“干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