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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好。」小夏冷冷的,「看就不必了,他在休息。等他准备好了,就一定会带我们出去,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只是关心。」刘红讪讪的,瞄了一眼放在小夏身边那瓶没有喝的水,「你不饿吗?要不,你先吃点?」
她一直笑脸相对,小夏也不好意思太不讲情面,於是站起身来,「谢谢,我待会儿吃。」
刘红『哦』了一声,也好像有点失望一样,对小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楼。
望着刘红的背影,小夏心中那种抓不住的不安感又出现了。他们要干什麽?为什麽见不到阮瞻就表现得很失望?难道塔外面起了什麽变化,让他们那麽急於出去?幸好她什麽也没向他们透露,不然不知道他们又会怎麽样?但是,究竟是什麽东西不合常理,让她觉得不顺畅,有问题呢?
她走了两步,去拿放在栏杆上面的面包。但就在手指触到面包的一刹那,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道光芒——她终於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脚步声!
整座塔的地面全是木制的,又如此空旷,走路的时候当然会有声响,可绝不是闷声闷气的那种『咚咚咚』声。刚才马记者和刘红走路时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故意用力向下砸木板一样,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还是非常生硬!
还有,当时小夏把精神全集中在刘红说的话和她的表情上,并没有意识到她身体上的情况,此刻认真回想起来,一个细节让她的心脏瞬间紧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的脚不对!
马记者穿的是长衣长裤,因此除了脚步声,并不觉得有什麽异常。但是刘红穿的是精致的裙装,裙长过膝,只露出一小截小腿和脚腕,刚才她走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站到最上一阶楼梯,根本看不见腿,可下楼的时候却让小夏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腿不似正常时的纤细柔软。而是很僵硬,胖胖的,光泽是那种石膏样的惨白!
她的腿不是人腿!
想到这儿,小夏倒吸了一口冷气,碰掉了放在栏杆上的面包。让面包直落到下一层去。她下意识的向下看。忽然发现整座塔变形了一样,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楼梯的拐弯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下一层在哪里,楼梯好像没有了尽头!
呵——
一阵呵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如条件反射一样立即回望。触目所及,仍然是一片空荡。整个顶层,除了单独被隔成的一间小房间外,就只有她自己。
但,那种被窥伺感却相当强烈!
她骇然望向窗户。只见窗外如白漆一样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淡了,此刻的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一张张的脸!男女老少都有,全部面无表情、眼眶发青。没有嘴唇和眼珠,却明明白白的瞪着她,充满恨意思!
他们被包围了,必须通知阮瞻!
她心念及此,立即向那个小房间冲去,但却根本没有挪动脚步,感觉两条僵硬的手臂拦在自己的腰上,同时嘴巴也被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摀住了。
「别动啊!呵呵。不要去通风报信啊,不然会被一起杀了的,和整村人一起被杀了的!」一个『人』绕到她面前说着。
是刘红,也就是说钳制得她不能动弹的是马记者。或者说,是两个有着刘红和马记者面貌的假人!
小夏拚命挣扎。但却毫无用处,身后的『马记者』力大无比,围在她腰上的手臂让她感觉肋骨就要断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什麽冤屈就说啊,我可以帮忙,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小夏说不出话来,只能这麽『唔唔』着,但她觉得对方可以明白。
「没用的。」『刘红』说,「当年可没有人让我们说一个字。你不用辩解了,每个人都有罪!」
「我有什麽罪?」小夏继续『唔』着说,拚命加大嗓子的振动,意图让房间内的阮瞻听到。
「你和他们在一起就有罪!」『刘红』突然凶狠起来,「别指望能通知里面那个法师了,无论你叫得多麽大声,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我已经把这里围上了!」
「阮瞻小心、阮瞻小心!」小夏不理她怎麽说,只是挣扎不止。
『咚』的一声,她的脚踢到了『刘红』的腿上。她太用力了,脚趾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觉得脚趾可能断了。
『刘红』读得懂她的心一样,恶意的笑笑,「你没事,有事的是我,我的腿被你踢断了。」她弯下身,拿起一块碎片,「你看,你把我的腿骨踢碎了。」她说着把那块碎片又安装到小腿上。
小夏动弹不得,只得勉力向下瞄去,只见『刘红』的腿竟然是泥制的,或者说全身都是泥制的!现在和她说话的只是个泥人而已!不,确切的说,她的腿颜色鲜艳,是瓷的!她正在和一个瓷人说话!可是真正的刘红和马记者到哪里去了?难道被杀了,这麽说来,难道庙塔没有挡住这些怨灵,让他们追上来了吗?
「猜得对,我不是泥人!我是最精美的瓷器,你懂不懂?烧制得最好的瓷器!」『刘红』忽然大叫,「把她扔到柜子里去!」
话音才落,小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向后一抛,她就从楼梯处掉了下去。下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小屋的门把手。
那上面,是她的那个护身符。
幸好,她刚才把护身符缠在了门把手上,希望地藏王菩萨会保佑阮瞻平安!她这样安慰的想着,感觉自己一直往下落,但并没有摔到楼梯上,果然这塔变了样子,让楼梯长到没有尽头了!
『唰』的一声,她被吸进一片黑暗之中,不再往下掉落了,但是也不能动了,只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被某种东西死死的关字一个牢笼里面!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一次不是刘红的声音了,但也是个女人声音,语调不算柔软,但带着几分调皮感,那麽熟悉。每天都会听到。是——是她自己!竟然是自己!
大骇之下,小夏只觉得眼前一亮,看清了面前的人。
不是自己又是谁?或者说,是谁占据了她的身体?而且,为什麽她变的那麽小,而眼前曾经属於自己的身体却是那麽大,是因为魂魄都很小吗?
「没错啊!「占据她肉身的『人』得意的说,」我是占了你的肉身,感觉还不错。可惜,在那个人施的法术之下。我不能长时间用一个人的肉身,会慢慢瓷化的,因为我本来就是烧制好的瓷器啊!」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截雪白的瓷。
小夏却觉得浑身冰凉,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拉出了自己肉身,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瓷器,而是她忽然明白那个冤灵要占用她的肉身做什麽。
「是啊,我用你的肉身去骗那个法师!他只信任你,对你不做任何设防。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受了伤。能力没有多少了,如果我表演得好,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愤怒起来,「法师该死!法师都该死!他不该助纣为虐。把我们封死在一个幽暗的地方,让这天大的冤枉没有申诉的地方!不然,我们早就出了这口怨气,也不会滞留在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地方受着无尽的苦楚!」
「别伤害他,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不是镇住你们的法师!」小夏急得大叫。这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但是却细小如蚊。
「是法师就该死!」『她』细声细气的说。
小夏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那麽奸诈的恶意,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无法想像又恶灵利用自己的手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那个她放在心里温暖着的男人,这是世界上最重的刑罚,她怎麽能忍受!
「别去!求你!他是最无辜的!总是别人逼迫他,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不要把一切都算在他头上!不要!」小夏叫着,拚命撞着围困着自己的墙壁,却发现『房子』在自己的疯狂冲击下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走出这个牢笼,而是眼前的景物却变换了,好像她看东西的角度发生了改变。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是那个占据自己肉身的怨灵抓向了自己。她以为会疼,但是却没有,只是一阵头昏目眩,等定下神来一看,眼前出现了塔内二到七层都摆放着的那种玻璃展览柜。
上塔的时候比较匆忙和紧张,加之光线较暗,她没有仔细看过,此刻才看到,原来玻璃柜子里摆了一排排的瓷娃娃!制作精细,色彩艳丽,男女老少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再细看,还很面熟!那眉目,那衣着,那脸上特殊的标记——
竟然是在白雾中意图侵犯她的栓柱一家!还有她遇到阮瞻的时候,在商业街上见到的那些无声无息『生活』的『人们』,那对在她身边走过去的夫妻,那个曾经在她和阮瞻接吻时偷笑的女鬼!
天旋地转的,她明白那个怨灵正握着自己向四周看,因为这柜子是围绕房间四面摆放的。
就这麽看了一圈,越看她越心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更熟悉的人——赵家远、马记者、刘红!除了那些被她亲眼看到死去的人,就只有左德和毛富不在。这些瓷娃娃按一定的间距规则的摆放着,只在一个地方有一个空白!
那是她的位置吗?小夏惊恐的想着。
所以她会觉得自己那麽小,所以她会觉得自己被围困在一个走不出的『房间』里,原来她的魂魄被放在了瓷娃娃里!可这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刘红等人也和自己一样是失了肉身后而被摆在了这里吗?那麽其它的瓷娃娃是那些怨灵栖身的地方吗?那样她岂不是身处怨灵的中间!假如阮瞻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就要永远做的小瓷人,当作装饰品被人参观,过着这无日无月却也逃不开的生活吗?
他们先是占用了马记者和刘红的肉身,然后慢慢靠近自己,或许是不知道阮瞻的情况,所以才两次试探,那些水和面包就一定是要借她的手毒害阮瞻的!
幸好,她没有上当,可是现在怎麽办?虽然她什麽也没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出了阮瞻的状况不妙,所以要借用她的身体去欺骗,伤害阮瞻了!
怎麽办?怎麽办?
她焦急万分,都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正想着,又是一阵晕眩,她被放回到了柜子上自己的位置!
「栓柱,看着她!」占据小夏肉身的怨灵说了一句。
小夏动不了,但可以看到对面柜子里长得像栓柱的瓷娃娃。见小夏的目光扫来,那本该表情固定的小人儿忽然咧开了嘴,对小夏笑了,「我看着你!」他说。
奇怪的是,他只是动动嘴,小夏却『听』到了他阴森的声音。
但小夏顾不得他,眼见那怨灵就要去对付阮瞻,急忙对她喊,「回来!我是为你好,他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灵能,会让你魂飞魄散的!别去惹他!」她试图用其它方法阻止怨灵,「如果你们保留住魂魄,我会帮你们,我发誓会让你们沉冤得雪。你们有什麽冤枉就说啊,我能帮你们的!我发誓!」
她不知道阮瞻现在恢复得如何,毕竟这次是司马南亲自封印了他,他一直努力想破解封印,却效果不佳!虽然他不说,她也知道这次的情况是多麽危险!
怨灵回过头来,冷笑着,「这世界上是没有天道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人逍遥了二十年!而且,那个姓阮的法师肯定没有那麽大能力,不然你又急什麽!放心,我们杀了他后会把他的魂魄吞食乾净,但是会烧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瓷人,然后摆在对面的柜子上。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了,虽然那个会是真正的瓷人,没有魂魄,不会回应你的瓷人!怎麽样,仁慈吧?」
这是仁慈吗?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