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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陵尹这一句狠得,直戳夏夏软肋。
“哥——”那渗人的发嗲声,加一小跺脚,连她自己都差点起鸡皮疙瘩。
可是下一刻,她眼神一变,捏在手里许久的一颗粉丸忽然出手,且绝不留情,直接攻向君陵尹双目。
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她实在是心无顾忌,下手狠辣,用了袭方新制作的剧毒不说,还利用距离优势,趁机攻打君陵尹下盘。
她这是知道,今天要是不出手,君陵尹是不会让她舒舒服服蒙混过关了。
幸好,她随身带了诸多毒药,像刚才发的那枚,本是袭方的失败品,却几乎是为夏夏对付君陵尹量身定做,粉丸极易碎散,远攻则多半无效,近攻而且攻双目…这是夏夏想出来的馊主意…
☆、投怀送抱
以君陵尹之强大,还真不屑对夏夏设防。
就是失了先机,也能不慌不忙化解招式,一手抵挡下盘攻势,一手擒拿暗器,绰绰有余。
夏夏一击不成,也不硬攻,一个打滚狼狈躲开,绝不肯给君陵尹再擒住自己的机会。
那粉丸被君陵尹捏碎在手里,弄得粉末飞扬,一个留神,居然还真迷了眼睛。
“嘎嘎,哥,这是袭方的半成品,颗粒极散,还没融合好,你躲开不抓倒也罢了,叫你托大,这下花了眼吧?”
夏夏难得暗算得到君陵尹,立马得意忘形,只差没拍手跳起来,惹得君陵尹一阵眯眼,危险的气息顿出。
“果然能耐了!”他磨着牙,勾唇笑道,“我就闭着眼睛会会你!”
眨眼间,君陵尹身形甫动,夏夏还没看清,就已经被人逼到眼前,吓得哇哇大叫,下意识地支起她那些花架子抵御,可她那些不入流的功夫没有半点力道支撑,又岂能撼动君陵尹的袭击?
三下两下,就被人家绕得团团转圈。
夏夏近年来嚣张惯了,可见风使舵的本领也愈发涨了,一见形势不好,立马投降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君陵尹冷哼一声,将她反手扭住,没好气道:“刚才不是还气焰很盛么,怎么这就求饶了?”
“呃,和尚说,聪明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见机行事,不可冥顽不灵,迂腐顽固…”
“呵,老三教的?很好,很好。”
夏夏顿时不寒而栗,心中预感到她的和尚师傅将要不妙。
不过,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武功没练好,竟学些投机取巧,还会对人投怀送抱虚以委蛇了是不是?”
果然,君陵尹这才言中正题,一脸不善道:“你倒是荤腥不计,连姓吕的也敢沾身,还有没有一点女儿家的自持?”
夏夏一听,立刻头脑发胀,没想到君陵尹连这茬也知道了,知道大事不妙,弄不好就得遭殃,连忙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一脸无辜地眨巴起那双大眼睛,泪光点点,可怜巴巴道:“我看到阮红楼的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啊,蹭啊蹭,就把那些臭男人治得服服帖帖了…我当时就想,这是多好的下手机会啊…”
☆、红楼之灾
夏夏声音越说越低,君陵尹脸色越变越黑。
他就说,今天夏夏怎么黏人得过分,原来竟是得了青楼姑娘的启发!刚才对他又是娇嗔又是跺脚的,敢情也是把他当“臭男人”对付了?这么一想起来,那些小女儿姿态还真就变味了…
“很好。”君陵尹声音越发低沉,一双黑眸重新睁开,平静无华,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看来是我平时太娇惯着你了。你是好的学不成,净学旁门左道去了。我今天非代老三好好教教你不可,免得你这任意妄为的性子早晚惹出祸来!”
“哇啊啊,谋杀啦!”
夏夏逃也不及,手被君陵尹扭得生疼,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君陵尹眉头一皱,手就松了开来。
他并未真正用力,按理不会伤到夏夏,可却在那只白皙的手掌摊开时见到了血迹。
“怎么回事?”他抓着那只手掌,冷冷盯着夏夏的眼。
夏夏睫毛微颤,不自然地缩了缩脑袋。
这是她硬接靖王一竹筷在手里留下的擦伤,并不算严重,只是这托大的性子,倒是和君陵尹学了九成九。
“哥…疼…”夏夏讷讷开口,却绝口不提受伤的原因。
君陵尹是什么人,看那表情,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当下冷哼一声,也不纠缠追问,拉着人往里屋包扎伤口去了。
很难想象,不可一世的魔头替人包扎的时候,竟是如此细致温柔。
夏夏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不只一次地在内心咆哮:不是人啊!不是人!
那极毒的粉丸药性,明明是入了眼的,如今却没再他眼里留下一丝痕迹。
只是,那眸太过专注,仿佛幽黑的深潭,凝视着虚空中永恒的一点,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能在这样一双眸子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哥…你又想什么了?”
夏夏察觉君陵尹的出神,忍不住问道。
君陵尹缓缓抬头,看她一眼,答非所问:“近一年来,红楼越发不太平了,也该轮到我了…”
夏夏沉默了。
近一年来,红楼确实多灾多难。先是百折扇遇刺,潇潇舍命相救,差一点丢了性命。
☆、等一份报应
又是慕容锦对日渐改变的红楼体制不满,终于在某天借着某个噩耗完全发泄出来,兄弟反目,反出红楼。
小红在年前不治身亡,琉璃几乎走到崩溃边缘,一向沉寂的人猛然爆发,和一众兄弟大打出手,打红了眼六亲不认,直把袭方打瘫在床半个月,自己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血淋淋一个年,谁也没过好。
牛蛮,那么老实巴交一个大汉,几个月前居然也情窦初开,恋上一个村里姑娘,只可惜,遇人不淑,骗财骗心,至今黯然伤神。
这些事情,说起来寥寥几句简单不过,其中爱恨伤悲,痛彻淋漓,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了。
这一系列灾难性的连续变故,很难让人不联想起有关“诅咒”之说。
就是夏夏这个旁观者,眼见着那一桩桩一件件磨人心的纠葛发生在眼前,也常常陷入挣扎。
“别想那么多。”夏夏沉思之中却被君陵尹打断,轻描淡写,“我说过,这些事与你无关,红楼会自己担着,你不用有压力。”
君陵尹这么一说,夏夏也就嬉皮笑脸起来:“怎么不关我事了,牛蛮哥现在三天两头来找我和潇潇姐讨教姑娘家的心思,听他讲话我们减寿诶!还有琉璃哥就更离谱了,他出行动要我帮他照顾那几颗压根儿孵不出的鸭蛋诶!哥你还说不关我的事,摆明儿是想架空我嘛,我好歹是个楼主是不是…”
“乱贫。”
君陵尹瞪她一眼,那喋喋不休顿时熄火了。
“行了,晚上行动小心点,跟紧潇潇,不许乱来。出去准备吧!”君陵尹一挥手,逐客令下来,夏夏就明白,他是真的钻到什么事情里去了。
当即也不废话,立刻开溜,免得他回过神来,又秋后算账。
只是脑子里始终琢磨着那句“也该轮到我了…”是什么意思。
君陵尹曾跟她说过,他如今所做一切,均无意义,只是在等。
等一个人,等一份报应。
夏夏虽不十分明白,但也隐隐察觉到,那意思,是不是他等的那个报应,也将要来临了?
☆、灵魂的联系
“啧,出来了。”
“哇,老大下黑手了啊!”
“咦,难得啊!”
夏夏刚从院子里出来,就见一群散人装模作样地围在院门口,然后开始盯着她那只被包扎的右手大惊小怪。
她抬头阴恻恻一笑,笑里藏刀道:“来说说看,刚才是谁把我卖了?”
她们几个人,通常是集体出动,只是有人放风,有人善后,各自分工不同,虽然彼此行动间并不交流,可对方的情况却都是清楚的。
君陵尹连她近吕公子的身都知道,那肯定是现场有人告密了。
果不其然,夏夏此话一出,围观者立刻作鸟兽散,动作飞快,追也不及。
连素来憨厚实在的牛蛮也不例外,气得夏夏只能对着空气冒火。
她这是被他们合伙卖了呀!
另一边,君陵尹的屋子里,夏夏才走出没多久,一道紫红身影就降落在她身边,面纱朦胧,看不清妖异的脸。
君陵尹难得露出笑容,似调侃道:“不是说,把记忆还给我以后,就不再出现了吗?”
彼岸不屑冷哼,心里却有些紧张。
得到前世记忆的君陵尹,无形中给她的压迫力更大了…
“说实话,我在这个世间如果还有什么好奇的事,就是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彼岸道,“我一直在等着看,做出那种事的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陵尹也不恼,反而勾唇笑道:“如你所愿,不远了。”
这个人,平日里滔天煞气,敛而不散,深不可测,却唯独对眼前这个女子,能露出些微笑语温存。
“什么意思,她要回来了?”
“她已经回来了…”
彼岸一惊,竟然有些焦急:“你怎么知道的?”
君陵尹却仍是一副坦然样子,嘴角些许笑意,仿佛回忆美好的时光。
“夏夏身上,有她的气息…我想,她已经接触过夏夏了…”
“怎么可能!”彼岸霎时变色,“夏夏这一世,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应该是被大能力抹去了痕迹,只可惜,抹不去灵魂的气息…”君陵尹摊开自己的手掌,满意地看着其中纹理,“即便重生,也没有力量能斩断她和我之间灵魂的联系…”
☆、谁是谁的替代
“你这个混蛋!”也不知道那句话究竟包涵了什么意义,彼岸似忽然被激怒了,脸都胀得通红,“早知道就不该把记忆还给你!你现在特别得意是不是?!”
君陵尹却似充耳不闻,顾自说道:“能够运用抹杀的力量抹去接触夏夏的痕迹,连你都欺瞒了过去,看来,她是变得更强大了…”
“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和绯衣之间的纠缠不要牵扯到夏夏身上,她这一世,已经诸多起伏,本不是她该受的,我是必定要护到底的!”
君陵尹眼中忽然锐芒一闪,显出一丝厉色:“她不是绯衣,她就是她,你用过不要的身份,不必加诸于她身上!”
似乎想到什么,他微微缓了缓语气又道:“至于夏夏,既然被她盯上,你们多加干预只怕也无济于事,我已经竭力护佑,至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彼岸被君陵尹突如其来的狠戾气势怔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消化掉那话中意思。
要知道,即便是曾经煞气滔天的魔君,都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她一瞬间有些怀疑,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爱与恨极致到疯狂的魔君了。
激烈的情绪一时被压制了下去,她点点头,又恢复了淡漠疏离的态度:“是了,你说得对,她就是她,不是谁的替代,倒是我糊涂了。没想到,经过轮回之劫,你倒是真的看透彻了,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
自嘲般地自言自语一阵,她便告辞道:“如此,我就不多留了。”
也不等君陵尹发话,就如来时一般,化作一道紫红光芒消失了。
独留君陵尹一人在原地,望着红纱蒙面的光影逝去。
彼岸将记忆还给君陵尹的初衷,是因为见他痴心苦恋自己,百般不肯曲折,冥冥中如前世一般疯狂危险,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才出此下策。
却没有想到,得回记忆的他,如此洞彻清明,判若两人。只怕那份毁天灭地的情,也早已消逝变质了。
虽从不曾动心,却多少有些讽刺之意。
事到如今,恐怕谁是谁的替代,都说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