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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开十一郎父子俩的视线,纪十才腿一软跌进了子万的怀里,不再硬撑。自他们食了净秽果之后,血液便与普通的人有了区别。普通人失掉三盏血不过是养上几日的事,但于他们来说,哪怕是失掉一滴血也会对功力有所影响,何况是足足三盏。纪十辛辛苦苦练了七年,好不容易跟普通人拉开了距离,结果经此一事再次被打回了原形。
原来还在闹腾的晴娃见到母亲这样,顿时吓得呆了,不敢再捣蛋。
子万将纪十捞到背上,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不是讨厌她吗?还巴巴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谁说我讨厌她了?如果没有她,我早就病死饿死了。”纪十轻喟。“我没办法看着她渐渐老去,然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这个人。”虽然再回不到从前,但梅六在她心中终究与其他人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接受这个人永远消失的。
子万突然觉得有些酸溜溜的,觉得聪明的话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因此问:“你小时候是怎么回事?从没听你提过。”
纪十伸手安抚地摸了摸被子万单臂抱在怀里吓得安静下来的晴娃小脸,“妞妞乖乖的,阿娘没事。”然后才回答子万的话:“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时还小,只知道爹娘被人杀了,我被娘藏在身体下面。后来怎么跟菜菜在一起的,我都不知道。能够记得清楚的也就是跟菜菜一起偷人家东西,在小摊上骗吃骗喝,还做过叫花子……”
子万不由想起那一年在暗境里,她病得糊涂时,嘴里说的胡话,倒是喊到过阿爹阿娘,还有什么花裙子的。也许有些东西只能在意识不清楚的时候才能想起,可惜那时她说的有限,根本不可能解开她的身世。
“自恢复记忆后,我一直想去查清那些往事,至少弄清自己的爹娘是谁,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给他们安葬?仇人又是谁?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纪十趴在子万肩上,慢慢道,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般。“不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直到被困暗境也没能去办。”
“那咱们现在就去。”子万提议,事关岳父岳母,自然要放在首位。
“好。”纪十抱紧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心里很踏实。
子万脸上露出微笑,暗忖这才对嘛,你的心思就该放在我身上,总去想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阿娘,我也要。”看两人亲昵,刚老实了一小会儿的晴娃又扭动着小身体将脸凑近纪十,不依地嚷嚷。
“去,没你的份。”子万抱着晴娃的手臂伸得老长,将她们母女隔得远远的。
“阿娘……娘……”晴娃倒也不哭,就是眼巴巴地看着纪十,娇声娇气地喊个不停。
结果最先受不了的还是子万,将她一把搂到面前,狠狠地亲了两口,才让她靠近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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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六醒来时已是六天后,比纪十预计的早了几天。
在睁开眼之前,她已听到了幼子呀呀学语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十一郎温柔的诱导以及舸儿稚言稚语的逗笑。身体暖融融的,仿佛从里到外都被春日煦阳照拂着一般,说不出的舒服,让她贪恋地想多躺一会儿。
“你娘醒了,咱们去看看。”耳中传来十一郎的说话,梅六不舍地叹口气,睁开眼睛。也是,她呼吸间的微妙变化怎么逃得过十一郎的感知呢。
“娘,你真的醒了。”王舸扑到床边,眨巴着一双明澈的凤眼,惊喜地看着梅六。
“狼……狼……”王艨也不甘落后,挥动着小手,喊得欢。
看见两个儿子的反应,梅六心中莫名升起好久不见的感觉,虽然有些奇怪,但仍坐了起来,先是将王舸抱到床沿坐着,然后接过十一郎手中迫不及待的王艨。
“你睡了整整六天,把两个小家伙想坏了。”十一郎看出她的疑惑,于是解释。幸好自孩子出生起,便是一直是由他跟梅六一起带,早已熟练了,不然这几天一定会让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六天?我这是……”梅六茫然,片刻后才赫然想起那日的事,“纪十她……”想到自己次次被纪十骗,偏还要那般轻易相信对方,她不由有些懊恼。不怪她往坏处想,实在是纪十过往的记录太过糟糕。
“想什么呢。”一看她脸色便知她又想歪了,十一郎曲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是你自己答应了,宁可失去武功,也要青春永驻吗?”
“啊?”梅六一时没明白过来,直到十一郎让她试着提聚内力,她才发现丹田里竟然空荡荡的,不由吓了一大跳,脸刷地一下白了。还没说话,就觉头皮一痛,回过神发现竟是让不满被忽视的小王艨给抓住了头发,于是只好分心去轻轻掰开儿子的手,将自己的长发抢救出来。
十一郎将那日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她宁可自身元气大损也要为你达成心愿,待你终究与旁人不同,也不枉你这些年的守候了。”
梅六听得呆住,连头皮再次被儿子扯痛也没注意,还是王舸看不过去,跪上床把王艨抱到一边,陪他玩耍,不让他再去打扰父母说话。
“我……我那天不该不告诉她小草好好的,还成了亲生了子。”过了好一会儿,梅六才低声道。事实上,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觉得有很多感情憋在心中,说不出来。
“她知道你的为人。”十一郎知道她的心有多软,无论之前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但凡对她好一点,她便再硬不起心肠。当然,她也只是专对于在意的人才会如此,如他,如小纪十,否则便他该头疼了。“咱们只要像以前那样对小草,让她一生安稳就好了。”
梅六嗯了声,神色间却仍然难以释怀。
十一郎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原以为此次见面之后,她该能够放下纪十这个心结,哪知纪十来了这么一出,虽然解决了他们之间的难题,但也让她再次将那丫头深刻在心底。想到此,他对王舸使了个眼色。王舸跟他老爹自来便很有默契,当下将跟他玩得正开心的王艨转了个身,王艨的目光马上便被母亲吸引了过去,脚手并用,爬了过去,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王舸也跟了过去,踢了鞋子踩在床上,从后面抱住母亲。
梅六的注意力顿时被两个儿子分神,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只怕把这两个小家伙吓坏了,当即心软得一手一个搂在怀里,由着他们亲昵。
十一郎趁机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怕真与她断了关系?她若有心想与你断得干干净净,又何必做这事?那丫头素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你还看不明白么?”能够断得干净,无非是死亡。而纪十却给了梅六永生的机会,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十一郎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当时梅六不愿意用武功换青春,而他也不同意,纪十还是会想办法把这事给做了。
闻言,梅六豁然大悟,郁结多年的心终于一片晴朗。
“好了,咱们该回越者渡了,可惜又错过了一年的好石榴。”十一郎站起身,将两个孩子从梅六怀中抱出来,往外走去,等她起床梳洗。
梅六看着他们父子三人走出门,午时的冬阳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芒,好看极了,因洗净脂粉而显得清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甜甜的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梅六的到此为止。后面是纪十的,从身世到夏候衡,然后两人回到奢香,遇奚言豫。估计有两三章的样子。最后结尾可能会是梅六的。所以大家挑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不止一个人说出暗境后进展仓促,于是我就想看看是不是能在中间加点什么可以过渡的。然后把这一段反复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只能如此,不需要再加东西。因为我觉得他们两对之间的感情在纪十他们进入情中境,梅六他们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已经完满结束了。出来的那一段主要就是给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一个交待而已。同时原本打算写在后面的纪十身世,遇上夏候衡,以及回奢香之后的事,觉得还是掐掉得好,不然倒真有凑情节的意思。所以就直接结尾了。那么之前提过的那些会当成番外来写,两个是纪十的,一个是梅六的,大概是三个番外。我会在章节标题上点出来,喜欢的就点着看。
结尾
又是一年石榴红。
越者渡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头鸦发在头顶挽成简单的小髻,戴着精致银簪子,银耳坠,银项圈,银手镯,通体上下的银,在秋阳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十二三岁的少女,浓眉大眼,未语先笑,颊上两个圆圆的酒窝便甜得能盛出蜜来。
少女在石榴林里摘了一抱又红又大的石榴,艰难地掏出一个用嘴咬开皮,然后就这样啃着里面的籽吃得开心。一个布衣少年挽着裤腿,扛着渔杆,拎着个鱼篓,跟在她后面。
“妞妞,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子万叔叔和十姨呢?”少年问。少年的眉眼难描难画,虽是布衣草鞋,却依然清隽出尘,风姿秀雅。
“阿爸阿娘去梧桐镇了,不肯带阿妮。”少女嘴里还包着一嘴石榴子,鼓鼓囊囊地抱怨,明媚的大眼里满含委屈。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了?你弟弟妹妹呢?”少年其实记不得妞妞是哪一年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他只记得那一年,一个很英俊的叔叔背着妞妞,牵着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大姐姐出现在越者渡时,娘脸上露出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开心笑容。从那一年后,他们两家就会时不时见上一次,不是在越者渡,就是在奢香城。
“他们赖在豫哥哥那里,拉都拉不走,我就不管他们啦。哼,两只见到美男就迈不动腿的小家伙,王舸你也不要理他们!”少女唰唰唰几下就啃完了一个石榴,又拿起了另一个一边啃皮,一边含糊不清地骂。
“你别吃多了,小心倒牙!”少年忙劝道。心里却想,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见到谁都叫哥哥。那个豫叔叔可不比你大多少岁,不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你就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欢。
“不会。你家这石榴甜着呢。”少女满不在乎地说。她摘下的这一抱石榴肯定是要干完的,每年她都会掐在这个时间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这个。当然,也有别的原因。虽然次次吃完后,牙连豆腐都咬不动了,下一次她还是会继续。“王舸,十一郎哥哥和六姨呢?”
“那是我爹,你该喊伯伯。”少年脸黑了下来,“还有,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直呼名字很不礼貌。”这话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他觉得自己嘴巴都快磨起茧子了。
“你也可以叫我阿爸哥哥呀。”少女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那怎么行?”少年隐隐觉得两人的对话又要往老套路上走,想要及时刹住,却还是口快地反问了一句。果然,耳边就听到少女疑惑地问:
“怎么不行啊?”
真不知道以前每次说到这个的时候,她耳朵都长哪儿去了。明明一次又一次问的都是同样的话,她竟然还能表现出从来没听过的样子。
少年很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因为那样辈份就会乱了!”他很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如果不是手不空,他几乎想蒙上耳朵,不去听她接下来的谬论。
“哪里乱了啊?我阿爸还是我阿爸,阿娘还是阿娘,你爹还是你爹,你娘也还是你娘,没乱啊……”
少年只觉耳朵嗡嗡嗡地直响,生怕自己失态,忙紧走几步,先一步回了家。
少女还浑然不觉,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一边继续念叨,一边啃石榴。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