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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星期过去了,这种突击性的大强度训练让我的身心很疲惫。我发现自己瘦了一些,倒更像文哥了。
训练的效果令阿辉感到满意,现在,我已经能应付得了文哥的一些普通歌曲,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小秘密,就是对口形。这种假唱虽然对真正的歌星来说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但于我却是十分方便。
那个文哥连人都可以找替身,还怕假唱吗?
我感到这个人有些卑鄙,可为了钱,我还是说服自己干下去。这时候,虽然我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却有另一种满足感。人总是喜欢为自己找理由,对别人就没那么大方了,这是所有人的天性。
阿辉开始带着我接触一些小场合,他跟我说,我的表现连他也感到吃惊,我的成长几乎超过了当年文哥刚出道时的速度。
这当然是假话,是他用来哄我做下去而编织的谎言。
但我们的计划进行得的确非常顺利。我不仅替代文哥出席各种高级聚会,接受媒体采访,甚至成功地替代他完成了在这个城市举办的那场演唱会,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
竟然没有人看出我是个冒牌货。
当我习惯了别人以文哥称呼我,习惯了掌声和鲜花,习惯了别人以我为中心开展工作,我不禁有些飘飘然了。梁朝伟在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中说得很对,“你会爱上做焦点的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确实棒极了,很激动人心,令我几乎忘掉了当初的不安和困惑。
然而真正的变化正在像海底的暗潮一样汹涌前行,我却浑然不知。
当我从一个发布会上下来,接到了老婆巫燕的电话,她埋怨我好久没去看她了,根据协议的规定,她不能来找我,我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秘密跟她相会,我们合法的夫妻,感觉却像在偷情。
“你是不是变心了?”巫燕问我。
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小声说:“你瞎说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几个星期都不来?”
“我这不是忙吗?”
“我不信,现在围着你的都是大明星大美女,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巫燕的醋劲上来了。
“那当初你劝我去干嘛?现在又不相信我。”我也闹起了情绪。
一个工作人员从我身旁走过,我连忙停止了说话,闪到一边。
“阿炜,你是不是迷恋上这种替身生活了?要不我们放弃吧,我有点害怕。”巫燕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挣的钱还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真的很怕。”巫燕在电话那头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我看到前面跑来一群记者,按照发布会安排,我要单独接受几家重要媒体的专访。
“我现在很忙,挂了!”我淡淡跟巫燕说了句,整理了一下衣领,面向记者露出了新的招牌式的微笑表情。
文哥并没有我这种微笑,我正在试图改变他的风格,也许我的潜意识里正在跟他抗争着什么。那东西就像地底的菌丝一样,在我大脑的最深处萌动蔓延,与我争夺着脑细胞。
最近一段时间,我确实很少想起巫燕,另一个影子般的女人走入了我的记忆中。
文哥有一个悲剧性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阿辉早已讲给我听过。说刚出道时,他最心爱的初恋女友为他自杀了。从那以后,文哥就变得很忧郁。也许因为这件事与歌迷们的悲情情结引起了共鸣,有很多女FANS流着泪写信,声称要做他的女友。
阿辉把那个自杀女孩的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女孩很漂亮,很清纯,看上去温柔得像水做的一样,不像巫燕那样大大咧咧。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那时以为是文哥的故事感染了我,但现在,我明白,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我经常做梦,梦见那个女孩,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走过一条条路,那路是“之”字形的,像浮在空中,下面是万丈深渊,这路好像漫无终点,我们就这样走啊走啊,走到中间时,她突然转过身来,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纵身跳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每当这时,我便从梦中惊醒,那一瞬间,又会明显得感到头顶上方的黑暗里有个东西在晃,但一开灯,那东西就会神秘消失。
我开始中邪一般对那个死去的女孩魂牵梦绕。
“你真是越来越像文哥了!你的眼神,你的动作。”有一次与阿辉一起吃西餐,他说。
“那就好,现在感觉比刚开始时适应多了。”我点头道,又问,“对了,文哥他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阿辉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一下油油的嘴唇,叹息道:“还没有,看来你还得继续下去。”
“哦。”我平静地应了声,根本没有吃惊。在我心里,甚至觉得继续下去才是正常的。我为自己的这种不经意的思想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如果换一种说法,就是:我希望文哥永远不要康复,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去,坐下去,直至…… ——直至真正替代他!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肉虱子一样深深扎住我的心里,让我激动地全身发抖。
我换掉了手机号码,并且离开了那个城市,去全国各地巡回演出。在所有的媒体上,代替文哥出现的都是我。
但是,我又很焦虑,担心那个文哥一旦康复,我的一切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可我不能让人打听文哥的真实情况,因为我跟文哥的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有时候我偶然会想起我的老婆来,但巫燕这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录音棚里,她意外地闯了进来,哭叫着。
“好啊,陈炜,想不到你真的变了心,我,我,我要揭穿你!”她发疯似的闹。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被保安哄了出去。
“文哥,这疯女人哪儿来的?怎么回事?”录音师不解地问。
我愣了一下,说:“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可能是个神志不清楚的FANS吧,把我当成她老公了。”
那件不快的事情发生后,我拜托阿辉为我摆平我和她之间的事,阿辉很会办事,不到两星期,一纸离婚协议就拿到了我面前,上面有巫燕的签字。
“文哥,你放心,那女人今后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了。”阿辉得意地笑了。
我拿起高档签名笔,准备签上那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当写下第一笔后,才记起我该在这里写的不是文哥的名字,而是我的真名陈炜。
我记不得有多久没写过这个名字了,写下去的时候有些陌生,像在写别人的名字。
当阿辉拿走那份离婚协议,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身上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了牵挂,我更全身心地投入了文哥的角色中。接踵而来的是各种演出、片约和商业活动等等,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滴水不漏。
所有的虚荣心都得到满足后,我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人也变得忧郁起来。好像上天在故意折磨我,每天晚上我都会做那个同样的噩梦,那个女孩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梦里,我们走的路也越来越长,仿佛一直要走到天尽头。那个在头顶上晃动的神秘物体也变得越来越清楚,有一次我猛然睁开眼睛,似乎就要看清它了,但仍然总是慢了一步,那可怕的东西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疑虑。
正如阿辉所言,我开始越来越像文哥。
一天早晨,我从疲惫的睡梦中醒来,走到洗手间,用水冲了个脸,当我抬起湿漉漉的脸时,赫然在镜子中发现,我的眼神,充满了那种绝望的忧郁,跟我第一次见到的VCD封面上的文哥一模一样。
我有着比原来更深的眼窝、比原来更浓的眉毛,比原来更大的耳朵,更可怕的是,我洗不掉颈边的那点颜料,它已经真的成了长在我肉上的一颗红痣。
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变得不再是我。我也很久没有笑容了,当初企图改变文哥形象的努力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半途而废。
我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突然间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谁?是我替代了文哥?还是文哥替代了我?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感。
我深深颤栗起来。
从那以后,在与其他明星的接触中,我也不时地产生幻觉,怀疑他们是不是也都是替身?这种可怕的幻觉最后扩展到所有的人。
也许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其替身!这想法几乎让我发疯。
我的忧郁感有时来得毫无缘由,好像我天生就该忧郁,我变得不爱说话,经常失眠,但越是这样,FANS就越喜欢,阿辉也要求我成为这样的形象,原来明星永远是为别人而活的。
我开始感到绝望和窒息,生活也变得阴暗里来。
最要命的,我开始看清楚那噩梦过后在我头上晃动的幻象,那是种很不好的东西。
“你告诉我,阿辉,那个真正的文哥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抓住阿辉的手,有些紧张地问。
“文哥?你就是文哥啊!”阿辉仍然世故地笑着。
我撒掉他的手,一个劲地摇头,说:“不,我不是文哥,我不是。”
“你最近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他问。
我扶住旁边的桌子,感到世界都有些倾斜,冷静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要紧。你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竟然忘掉了自己以前的经历,我的记忆里,全被那个女孩占据了,女孩,女孩,她在跟我哭,她在跟我笑,她在跟我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拿着她的相片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我又一次梦到了她,我跟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这路是“之”字形的,到处充满阴影,我们一直走到了天边,她回过身,对我露出笑容,走过来,把那软绵绵的小手交到我的手心里,我握着她的手,感觉好幸福。
我又醒了过来。
现在,我终于看清楚那个神秘的东西了——那是一圈晃荡的绳套!它在我头上像钟摆一样晃着,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从我睡到文哥的床上起,它每夜都在我头顶上晃荡,越晃越近,而我做的梦,也一直是文哥做的梦。
在这个恐怖的绳套里,散发出一片白光,我和她在里边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我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我,我木然地起床,像梦游一般,找到一根绳索,把它挂在吊灯上,然后结了个死绳套。绳套在头上晃荡着,像在诱惑我。
我搬来凳子,站了上去,把头慢慢伸入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绳套。
在绳套中,我看到了文哥,这是另一个世界,阴森恐怖的空间,他悬在黑漆漆的虚空中,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朝我缓缓招手。
当我踢掉凳子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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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恐慌如影随行,这个森林般的世界里,谁在雕刻孩子的灵魂……
学校的围墙背面有一片很大的花木圃,据说花木圃里面住着一个怪老头,但是,谁也没有看见过他。
放学后,我独自背着书包走过花木圃长长的竹栅栏边,总是不由自主地透过栅栏的空隙往里面看。花木圃里是阴森森的黑绿色,光怪陆离,怎么也看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好像到了童话里住着怪物和老巫婆的黑森林边缘。有时候,某一个暗处还会突然发出扑簌簌的怪响,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每当这时,我就会害怕地低下头,快步跑过这条回家必经的道路。
“莎莎,你又要回家去弹钢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