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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看到山峰下闪光的河水。
身历其境,所得的感觉,和在萤光屏上所见,又大不相同,气魄磅礴,无可比拟,显得人渺小之极,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如果忽然看到有几个神仙,或御风,或驾云,冉冉而来,一定不会惊奇,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神仙的境界!
我们贪婪地欣赏著,过了好久,才听得金月亮叫了一句:“这里的景色真……好看。”
杜令这外星人,无耻之极,他居然不怕肉麻地拍金月亮的马屁:“我倒觉得你的家乡,那一大片沙漠,更加惊心动魄!”
我和白素相视而笑,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他的一切缺点,都是好的,杜令外星人先生的心态,这时,就是这样。
这时,我很有些感慨:“你看这里的景色,别说地球小,它有沙漠,有大海,也有山峦,变化无穷,实在是一个很可爱的星球!”
我在感慨,白素大有同感地点头,我们全是地球人,对地球自然有深厚的感情。杜令却又趁机道:“当然,正因为地球这样美丽,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美女。”
听他讲的话,像是把白素也包括在内,可是看他的神情,目光只在金月亮的身上打转。我忽然又想起,地球虽然美丽,可是地球人的历史和行为,却殊不美丽,心中又不禁长叹一声 环境很容易影响人的思绪,这时由于我在这样奇特的环境之中,所以思潮起伏,无法控制。
杜令伸手向那座峭壁一指:“在那里!”
这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普照,略有一层薄雾,天色十分明媚,那峭壁上的林木和藤蔓,以及不知甚么名堂的山花,把整座峭壁点缀得色彩缤纷,十分绚丽。我由衷地道:“你的同类真会选择,找了这样一个风景绝佳的好所在!”
杜令笑了起来:“只怕是他们在上空,刚好探测到这个平整的石坪,可供飞行工具降落之用,所以才选择了这里的!”
杜令的回答,本来十分合理,可是我听了之后,一下子就觉得事情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简直是大大地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不能立刻感到破绽是在甚么地方 更令我吃惊的是,白素显然和我有同样的感觉,这一点,我可以在她的神态上肯定,就像她知道我正在想甚么一样。
我们互望了一眼,都没有说甚么,杜令并没有感到他的话,已引起了我们有十分难以明白的想法,他仍然指著峭壁:“请跟我来!”
我一面仍然在迅速转著念,一面漫声应道:“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以上的外星人基地,是在山洞之中的,其中有一个,甚至在海底的一个大岩洞之中。”
杜令随口应道:“利用大山洞作基地最现成,外星人来到地球,难道还大兴土木吗?自然以不引起地球人的注意为上!”
他这样说了之后,我还没有联想到甚么,可是他却补充了一句:“而且,外星人来得早,要造建筑物,也没有这个建造水平!”
他这句补充,陡然之间,使我捕捉到了一些甚么。这时,他走在前面,金月亮自然在他的身边,我和白素并肩跟在后面。
我们距离峭壁,大约有六七十公尺。
白素先道:“地球人有很高的建筑能力,中国的秦始皇宫,埃及的金字塔,都是例证。”
杜令发出了不置可否的“嘿”地一下声响,就在那一刹间,我豁然开朗,想到了不对劲在甚么地方了,我立时道:“你刚才提及你的同类,选择这里作为基地,多半是由于这个石坪适宜飞行工具的降落,请问,他们的飞行工具是从哪里来的?那时,必然没有一架直升机,可以供他们作改装之用!”
一听得我发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杜令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有没有可供改装,都不成问题,他们可以就在地球上提炼金属,自己制造一架 我一个人,如果不是为了贪方便的话,也有这个能力!”
我和白素握著手,两人都感到对方的手心有点冷,因为我们下一个问题,会令得杜令相当难以回答。这个问题,白素抢先一步,提了出来:“你的记忆来到了地球,可以影响勒曼医院的一个医生,替你制造一个身体,你的同类来的时候,必然没有勒曼医院,难道他们也可以建造一个勒曼医院?”
白素的问题才问到一半,杜令的面色就变了一变。
第八部:地球人为甚么不会拚命?
金月亮并不知道我们的问题有甚么严重性,只是笑著,倒在杜令的身边。
杜令先吞了一口口水,才道:“是的,他们采取了一个十分直接的方法,‘借用’了地球人的身体。”
他在作了这样直接的回答之后,我们之间,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沉默。
然后,我才一字一顿地道:“那一次来了多少人?六十多个?那也就是说,你的同类,上一次来到地球的时候,杀了六十多个地球人。”
杜令笑了一下,令到我生气的是,他的笑容,在我这样严厉的指责之下,竟然显得十分轻佻。他点头:“可以这样说,那六十几个人的身体被借用,他们原来的生命,自然不能得到保留。”
我和白素,同时发出了一下极其不满的闷哼声,杜令长叹一声:“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不清吗?”
我厉声道:“十分有必要,那也不是小事。”
白素没有我那么激动,可是她也道:“外星人攫取了地球人的生命。”
杜令望著我们,看来他也明白了这个问题,我们看得十分重,可是他的神情,还是令我们生气 他竟然耸了耸肩;一般来说,人只有在表示事情没有甚么大不了时,才有这样的动作。
我指著他,进一步指责:“说他们是外星侵略者,不算过分吧,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外星人觉得地球不值得侵略。”我在这样说了之后,还连声冷笑,以表示慨愤。
我和白素的心意都是一样的,不论杜令和他的同类生命的形式如何进步、智慧是如何高,都没有权随便取走地球人的生命,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地球人不是可以随便供杀害的卑贱生命。
杜令如果在这种行为上没有令人满意的解释,我和白素也决定不会帮助他和金月亮回去。
当时,我认为杜令根本不可能有令我们满意的解释,所以我已经认定了我们之间,会出现僵局。同时,我也准备了杜令会以进步和落后,来作诡辩,那我就会给他迎头痛击。
进步的一方,随便杀戮落后的一方,那是人类的丑恶行为之一,如白种移民在美洲杀戮印地安人、白种人在非洲杀害黑人,等等,都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人类行为。如果杜令和他的同类,也有同样的行为,那么,他们也不能称为进步。
我和白素,都以为我们的责问,杜令必然会十分惶恐,要好好回答。可是,杜令却皱起了眉,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他说的话,更是令人气愤,他竟然道:“两位真会无事生非,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老提它干甚么?”
我用力一挥手:“不行,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
接著,我就把我刚才想到的说了出来,最后的结论是:“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高尚,一样有地球人的卑鄙行为,五十步笑百步。”
杜令在刹那之间,涨红了脸,有十分恼怒的神情,我自然不会怕他,仍然用十分严厉的目光盯著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又摇了摇头,神情也变得无可奈何:“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详详细细告诉你。”
我昂然道:“好,越详细越好,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著,我拉了拉白素,走开几步,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望著杜令,等他“详细说”。
杜令来回走著,金月亮焦急地问:“发生了甚么事?你们在争执甚么啊?”
杜令破例以相当严峻的声音道:“你不懂的,他们也不懂 要怎么才能令他们懂呢?”
我冷笑道:“以阁下的智慧,应该十分容易。”
老实说,当时我对杜令的观感,坏到了十分。从他提出要借我们的身体开始,我就觉得他根本不相信我们 根本不相信地球人。
可是他又非要我们的帮助不可,我觉得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们。
杜令望向我:“好,就从若干年前说起 若干年前,一群我的同类,以记忆组的方式,作宇宙的航行,地球本来,完全不是他们的目标。可是,当他们经过地球的时候,却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脑电波 ”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望向我,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明白。
杜令继续道:“他们都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只有十分高级智慧的生命,才会有那么强烈的脑电波发射,而且,他们感应到了,那是一种在十分危急状态之下所发出来的一种求救讯号。”
杜令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补充说:“他们在回去之后,曾对他们的宇宙之旅,在地球上停留的原因,作出了十分详细的报告,所以,我们星体上的人,都知道这一段事的经过。”
我仍然以冷笑来回应,因为至此为止,杜令并没有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杜令又道:“在这种意外的情形下,他们断定:这个星体上,有十分高级的生物,而且,这种生物,正处于一种十分危急的情形之下,所以,他们就决定到地球来,看看是不是可给予甚么帮助。”
我又想出言讥讽几句,可是还没有开口,白素就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别出声,我就忍住了没有说甚么。
杜令在继续道:“他们到了地球,找到了那股强大的脑电波的来源,才知道事情与他们的预料,有相当程度的出入。”
杜令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口水,又吸了一口气:“确然有地球上的高级生物,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才有表示了求救讯号的脑电波传了出来。可是,却不是单一的一个,而是许多许多个 地球人单一的一个的脑电波,非常微弱,许多许多加在一起,才强大到可以使经过地球的,我的同类感应得到。”
我冷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说明地球人落后,我已经说得很明白 你们再进步,地球人再落后,你们也无权取走地球人的生命。”
当我说完了之后,白素却问了一个问题:“许多许多人?究竟是多少?”
我在奇怪白素何以要这样问的时候,杜令已有了答案:“接近五十万人。”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霍地站了起来,准备用最严厉的话,责斥他胡言乱语,可是白素却十分用力地拉了我一下。她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几乎使我站立不稳。我十分恼怒,白素道:“听他说下去。”
我大声道:“有甚么好听的,一派胡言,接近五十万人,若不是同时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怎会结合成强大的脑电波?在甚么情形之下,才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白素还是道:“听他说下去。”
我在白素的语音之中,听出她心情正处于十分悲哀的情况之中,我不禁呆了一呆,向她望去,只见她的目光也十分悲哀,我连忙握紧了她的手。
这时候,杜令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接近五十万人,正遭到同类的屠杀,有的被驱进了大土坑中,石块和泥土如暴雨而下,把他们活活的掩埋,有的被含碳量十分高,只掌握了铁金属初步提炼技术的一些兵器所斩杀,那是一场大屠杀,在同时进行,所以才形成了脑电波的大结合,使我的同类感应到了。”
杜令这一段话出口,我僵立著,不再出声。
杜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