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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他又写下了这样的一行︰
“七股星芒的聚会点,指示著那个要毁灭的大城市?”
我看到这里,闭上了眼睛片刻,回想当日仰首向天,看到那种奇异景象的情形。七股星芒的聚会点,形成一滴鲜红,像是一滴鲜血那样的触目惊心。
陈长青有了这样的联想,当然是一项新的发展,但没有意义,即使知道是哪一个大城市,明知这个城市要毁灭,又有甚么办法?
在第四号纸上,开始仍然画著同样的图形,所有的线条,都不是直线,而是在颤动,证明他在那时,可能在剧烈地发抖。
在三个同样的图形之后,接下来,是一个大致相同,但略为有点不同的图形,而且那个图形,只是大小不同的七个黑点。
我立即认出,那七个黑点,是最小的那几个铜环中显示的位置。那七个黑点,代表七个受星体影响的人,这一点是已经肯定了的。
我心中登时“啊”地一声,想到了甚么。我所想到的,陈长青也在图形下写了出来,他的手一定抖得更厉害,他写著︰
“七个黑点的排列位置,和联芒的七星,何其近似?”
这又是陈长青的新发现,也令我猝然震动。一点也不错,七个黑点的排列位置,和青龙七宿之中,发出长而闪亮的星芒的七颗星的位置,十分近似。
然后,就是关键性的第五号纸,在第五号纸上,他用几乎狂野的笔迹,写下了以下的字句︰
“七个星体,影响、支使著七个人,七个星体,联成一条龙形,发出星芒,要吞噬甚么,就可以理解为在七个星体的支使下,七个人要吞噬甚么,这七个人……七个人……要吞噬的……对了,是一个大城市。”
在那几行字之后,他用极大的字体写著︰
“要毁灭一个大城市,不一定是天灾,也可以是人祸。人祸不一定是战争,几个人的几句话,几个人的愚昧行动,可以令一个大城市彻底死亡。”
我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在发著颤。
我们一直在考虑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核子战争、流星撞击、瘟疫横行,却全然没有想到,几个人的几句话,几个人的愚昧无知的行动,一样可以令得一个大城市遭到彻底的毁灭。
这种特殊的情形,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未曾出现过,所以难以为人理解。
我又立即想起那天晚上,许多人在讨论那个问题时,其中一位提出来的例子,那是美国西部,在掘金热时代所兴起的镇甸,在掘金热过去之后,居民相继离开,而变成了死镇的事实。
那位朋友当时曾说︰“一个大城市的形成,就是有许多人觉得居住在这个地方,对他们的生活、前途都有好处,当这种优点消失之后,成为大城市的条件,就不再存在,这个大城市也就毁灭、死亡。”
当时,我并不以为意,以为那只是小市镇才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已完全可以肯定,一个大城市,即使是在世界经济上有著重要地位的大城市,一样可以遭到同样的命运。
不必摧毁这个大城市的建筑物,不必杀害这个大城市中的任何一个居民,甚至在表面上看来,这个大城市和以前完全一样,但是只要令这个大城市原来的优点消失,就可以令这个大城市毁灭、死亡。
而这样做,可以只出自几个人愚蠢的言语和行动。
仅仅只是几个人狂悖无知的决定,就可以令得一个大城市彻底被毁,它可以仍然存在地图上,但只是一具躯壳,不再是有生命的一座城市。
当时,我整个人如同处身于冰窖之中,遍体生寒。“七星联芒”的景象,预示的是甚么,终于一清二楚,而那种灾祸,确确实实已经开始了。
我绝不感到恐惧、激动或是愤怒,我只是感到悲哀,极度的悲哀,为人类的命运悲哀。
人类之中,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在为改变人类的命运而做事,可哀的是,这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只是受来自某些遥远的天体神秘力量所支使的结果。
他们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高出于一切人之上,实际上,他们只是一种不可测的力量的奴隶。
他们受著星体力量支配,甚至盲目,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事实,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言行,会使一个大城市遭到彻底的毁灭,他们却不这样以为。
在历史上,多少人曾有过这种狂悖的想法,认为他们才是主人,从亚历山大帝,到成吉思汗,到拿破仑,到希特勒,都曾以为他们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但实际上,他们身不由己,奇Qīsūu。сom书是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奴隶,一种来自深不可测的宇宙深处神秘力量的奴隶。
孔振泉为甚么会以为我可以改变这种情形?我有甚么法子可以改变?就算有一个星体,赐给我像是漫画书中“超人”的力量,也没有法子去改变狂悖者的愚昧行动。
孔振泉一定弄错了。
这一点,陈长青也想到了。在第六号纸上,他写下了很多字句,第一句就是︰
“孔振泉错了,虽然知道了一切,明白会发生甚么事,仍然没有任何人,包括卫斯理在内,可以挽救。”
在那两行字之后,他接连写下了七八十个问号,有的大有的小,可以说明他的思绪极度紊乱。
接著,他又写了好几十遍︰
“星体支使人,支使独一的一个人,要是这个人不再存在?这个人不存在,星体没有支使的对象,就像有著控制器,但是机器人遭到毁坏,控制器又有甚么用?”
我看到陈长青这样设想,不禁十分佩服。
把来自遥远星空的星体的神秘影响力量和被这种力量支使的人,设想成为控制器和机器人,真是再恰当也没有。机器人的接受信号部分,受了控制器所发出信号的支使,机器人可以做任何事。机器人本身,只是一种工具,没有自主能力,机器人甚至会讲话,会有思想的组成能力,但全是控制器发出信号的结果,不是机器人自己产生的能力。如果机器人被毁,单是一具控制器,发出的信号再强,失去了接收部分,也就等于零。
陈长青想到了这一点,接下来他再想到甚么,自然而然。他又这样写︰
“没有人有力量改变星体,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去毁灭控制器,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毁灭受控制的机器人!”
我接连吸了几口气,所以,陈长青想到了去杀人。
在他想来,那不是去杀人,只是去毁灭“机器人”,阻止狂悖愚昧的行为通过“机器人”来执行。
他在第六号纸上继续写︰“孔振泉对,卫斯理有能力这样做,但是他为甚么不知道灾祸的由来和如何遏制?对了,实情是,通过卫斯理,这个责任,落在我身上。”
在那几行字之后,又是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问号,说明他的心情,实在十分矛盾。
我看到此处,也只好苦笑,陈长青和孔振泉未免太看得起我,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暗杀绝不是我的专长,非但不是,而且那种行为,还能引起我极度的厌恶,就算想通了来龙去脉,不会想到去“毁灭机器人”!
他接下来所想的,令我十分感动。
“不要让卫斯理去,这是生死相拼的事,成功可能太少,卫有可爱的妻子,每一个朋友都喜欢他,让我去好了,让我去好了。”
“我去!”
这“我去”两个字,写得又大又潦草。
这就是陈长青全部的思路过程。这就是为甚么当我两次诚心诚意提出要帮助他,而他骂我“笨蛋”的原因。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为了不要我去涉险,而替代我去行事。而我还要去帮助他,这不是笨蛋到了极点?这也是为甚么他会如此激动和我道别的原因,他明知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也明知自己可以不去,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他,但是他知道,他不去的话,我就有可能去。
而他,由于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他宁愿自己去,而不愿我去。
他当然经过了缜密的思考,才作出了这样决定,那种思考的过程,令得他汗出如浆,而我和白素,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陈长青这种对朋友的感情,是古代的一种激荡的、浪漫的、伟大的侠情。
我一方面由于陈长青的这种侠情而激动,回想著他种种不可理解的言行,这时都十分易于理解,但是我另一方面,还是不住地在骂他,骂他想到了这一切而不和我们商量。
要是他和我们商量,我们就一定不会让他去冒险,我和白素,也不会去冒险。
或许,他说得对,他曾说过我像是中药方中的“引子”,像是化学变化中的“触媒剂”,白素解开了初步的秘密,陈长青解开了进一步的秘密,全由我身上而起。
我感到极度的迷惑,但是我立时有了决定︰白素去接应陈长青,那还不够,我也要立刻去。不管这是我的决定也好,是受了甚么神秘力量的影响使我有了这种决定也好,我都要去,立刻去。
这就是此刻,我为甚么会在这架破旧窄小的飞机中的原因。
第十二部︰异地之行
我知道陈长青要去“毁灭机器人”,毁灭了一个,是不是可以使“七星联芒”的现象遭到破坏?谁也不知道!
他开始行动至今,已经超过了半个月,“机器人”显然未曾被毁灭,还在继续接受著星体的支使,在使那座要被毁灭的大城市,遭到根本性的破坏。
他虽然有了在十公尺之内,可以轻易致人于死的上佳武器,可是问题是︰他有甚么法子可以使自己接近目标到十公尺?
而且,更令我心寒的是,就算他有了离目标十公尺的机会,他行动,成功了,他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在邻座老太太不断的唠叨声中,我又有了决定︰如果我和白素,能够找到陈长青,决不会被他任何言语所打动,我们所要做的事是︰立刻离开。
我并不担心如何和白素联络,即使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是在千万人之中,我们自然有可以联络得上的办法,担心的是陈长青,他这个人,真要不顾一切起来,比甚么都可怕。
看起来在航程之中我一直合著眼,但是心中七上八落,不知想了多少事。等到飞机降落,我使用最多人使用的交通工具,到我要去的地方去。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和白素取得联络。我们有一个十分原始的联络方法,那就是在这个地方的一些著名的场所,留下只有对方才看得懂的记号。
譬如说,如果在巴黎,我们要联络,就会在巴黎铁塔、罗浮宫、凯旋门附近,可以留下记号的地方,留下记号,如果在伦敦,就会在西敏寺大钟、白金汉宫附近留下记号。
白素不知道我也来,她当然不会留下任何记号给我,但是我却希望,她能记得我们的约定,到一些著名的地方去,看到我留下的记号。
我找了一所很多普通旅客投宿的旅店,然后离开,在六七处地方,留下记号。然后回到旅店。
在这个地方,人和人之间互相望著对方的时候,总有一种怀疑的眼色,我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行动十分小心。
可是,还是有人走过来问:“你是第一次来?为甚么一直留在旅店中?”
我也不知道这样来问我的人是甚么身份,只好含糊应著︰“我在等朋友。”
那个人接著又问了不少问题,我都没有正面答覆,那个人带著怀疑的神情离开。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才躺下,门就被打开,一张平板冷漠的脸,一面替热水瓶加著水,一面却不断地乜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