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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同时却还拥有神族的部分力量,这让她几乎无法被划分成任何一个种族——或许最高生命女神可以考虑从灵长类生物里面专门给划出一纲来,就起名叫汐言得了。
原本按照希灵使徒的一般逻辑,拥有帝国的烙印,就是帝国的财产,那个叫做汐言的女孩身上整合了幽能,她就理所应当必须听从帝国的命令,不过这显然没有考虑到对方作为一个自由人的人权问题,假如是珊多拉的话,或许会理所当然地给汐言一个帝国军事编号,命令她去军队报到,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让那女孩自己选择怎么生活的好。
汐言对我的决定显然有点意外,直到互相道别的时候,她还在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我和姐姐大人,而且让人遗憾的是,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扭转那倒霉孩子对我的“大叔”称呼。
和那个女孩的认识算是个小小的插曲,但却让我产生了更多的思索,那就是:这种事情会是个特例么?
回到会客厅之后,我将潘多拉姐妹俩摁到了椅子上,然后和珊多拉提起了那个名叫汐言的小女孩的事情,后者对一个拥有幽能的陌生人显然不怎么在意,但对帝国遗产却很上心,而且她也说出了我在思索的事情:
“旧帝国崩溃之后,显然留下了数不尽的遗产,战舰,哨站,殖民星球,还有边远地区的探测器之类,一个跨虚空文明能留下的东西数量是惊人的,帝国崩溃不可能把所有那些遗迹都抹消掉,它们现在就在虚空的某些角落和某些边远世界游荡,有一些甚至可能还可以运转——这些遗产可能让一个文明突飞猛进地进入高端行列,也有可能引发巨大灾难。”
这就是汐言的事情给我们带来的新思索,某个冒失的神族用一座帝国基地制造出了一个编外希灵使徒,至少那座哨站等于是可控了,但剩下的呢?还有无数座哨站散落在千千万万个世界中,它们中哪怕只有百分之一还可以运转,就是一颗颗不定时炸弹。
“类似的事情恐怕并不是没发生过,”始终没有开过口的黑暗女神突然轻声说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的哨兵曾经汇报,有世界突然爆发空前战争,整个文明顷刻灭绝。随后赶到的战斗小队发现了疑似希灵科技的东西,但类似的汇报只有两三起,没有参考意义。”
“可能是哪个文明发掘到了帝国遗迹,错误地将里面的武器用于内战。”珊多拉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并不意外,地球上也发生过奥林匹斯组织那样的事件。”
怎么说呢,这就相当于给战国时代的每个诸侯二十多个大伊万,让稚嫩的文明掌握末日武器从来都是最大的群体谋杀,还在内战阶段的低级文明根本拒绝不了帝国武器的强大威力和魅力,他们中总有疯子会让幽能炮的光芒闪耀在自己头上——五岁那年浅浅学会了用水果刀便是个惨重的教训。
经过短暂的讨论,我和珊多拉一致决定,时空管理局的日常工作增加一条:在自己的世界随时警惕不正常的科技大爆炸,一旦哪个国家突然掌握了超出某个阈值的科技力量,就要在最短时间内确定是不是有人发掘出了帝国遗迹,管理局的特种部队将负责回收那些遗产。
这是汐言的事例给我们提的醒,也算来神界得到的小启发之一。父神找我们所要沟通的主要就是最近堕落者异常的行动,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敲定了一些日后共同行动,尤其是在影子城开放一个神界传送门的细节之后,我和珊多拉决定告辞离开,顺便让潘多拉去把莉莉娜她们几个已经玩疯的小家伙找回来,但在离开之前,父神的一句话让我留了下来:
“朋友,随我来,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本人。”
似乎堕落使徒的行动只是父神邀请我们来神界的原因之一,他的另一个目的,是要告诉我某些东西。
当珊多拉领着大大小小一家子离开父神殿之后,父神领着我向神殿深处走去。
这里是一道非常幽深的长廊,入口处有多一倍的卫兵在把守,或许说明了它的不同寻常。走廊里只有我和父神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着,冰蒂斯和叮当都没有跟过来。
我们已经在这条逐渐向下延伸的长廊中走了十分钟之久,父神仍然是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破沉默,也就暂时在后面无声地跟着。身后,走廊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个光点都看不到,这说明这条走廊可能是微微弯曲的,而在前方,漫长的通道还看不到尽头。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一开始还能看到父神殿随处可见的精美壁画和浮雕,但越往里面深入,墙壁上的东西就越少,现在已经只有光秃秃的白色石壁和升腾着白色火焰的火炬,我感觉自己可能已经离开了父神殿的核心区域,现在随着这条走廊进入了某个特殊的地方,神殿的建筑特征逐渐消失了——仿佛走入了一座古老的墓穴。
“知道什么是深渊么?”
耳边突然响起了平和的声音,我意识到父神终于开口了。
“毁灭意识?”我回忆着从珊多拉那里得到的知识,“某种不属于物质也不属于能量的东西,存在的本质就是毁灭,将一切有序的东西引导向终结,类似意志,却比意志更加精纯。多元宇宙最危险的东西,无形无质,传播迅速,源头不明,但似乎跟虚空有关。”
“恩,对你们而言,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
父神低声说道,而此时,我们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仍然是那种不知如何形容的距离感,仿佛是一下子到了目的地一样,我们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广阔空间,而身后的走廊已经看不到了。
眼睛努力适应着周围的阴暗光线,但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自己已经熟练的精神力探查也毫无所获,这片可能是“大厅”的地方阻止外来人以任何方式观察它的真实面目,视线和精神力都被屏蔽掉了。
“要有光。”
父神说道,于是我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情况。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厅,甚至不是室内空间,我们现在站在一个半径数百米的圆形露台边缘,这个巨大的圆形场地中央微微凹陷,向外则是一级一级十几米宽阔的梯状平台,每层平台的落差大概有一米上下,这让它看上去很像古代的竞技场。圆形场地边缘是一圈整齐排列的巨石柱,每根巨石柱的间距都相等,而其高度则在百米上下,石柱上方是一段一段破碎且随机漂浮着的弧形石块,这些巨大的石块偶尔会漂移着组合起来,形成一个和下方“竞技场”半径相仿的巨型圆环,但那只是一瞬间,在我观察的几分钟里,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高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看上去仿佛失去重力的太空残骸。
而整个场地则漂浮在一片荒凉的空间中,除了我们脚下的圆形“竞技场”之外,四周空无一物,只有冰冷死寂如同太空的黑暗,笼罩着这个平台。
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地方,不明白父神带自己来这里意欲如何,它看上去是个独立空间,四周无边的黑暗干扰了自己的感知,让我无法精确获悉自己目前的空间坐标,不过和精神链路的链接仍然畅通,反馈的信息告诉自己,现在仍然是在神界的某个空间。
“看看那些东西。”
父神笑着说道,伸手指了指那些巨大的石柱,“它们组成了屏障,让外面的虚空和这里的秩序互不侵扰,在这个平台里面是绝对安全的,但离开这层屏障,就直接进入虚空了。”
我惊讶起来,原来外面那漆黑深沉的空间并不是宇宙,而是虚空,但它看上去和自己曾经见过的虚空似乎不太一样,太过平静,父神或许用某种手段压制了它们。
“感觉这里怎样?”
父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发,“什么怎样?这地方看着挺荒凉的,太空旷了,而且悬浮在虚空中的东西总让我觉得不太踏实——一会你回去的时候可记着带上我啊!”
父神表情微妙地一僵,不过还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确实很荒凉,但要在虚空中制造出秩序而不产生深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没办法像雕琢一个世界般让这里变得更加宏大。这座虚空王座曾花费了我很长时间,不过它确实成功了。在这个绝对不会被侵蚀的地方,我们可以安全地做很多事情。”
我一瞬间有些发懵,直到几秒种后才醒悟过来:对方即将提到深渊的真正秘密!
“跟上来——这里是我的试验台。”
不过在自己开口询问之前,父神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一边解释着这个地方,我只能紧随其后,“很多世界模板和原本不存在的秩序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我被认为是全知全能,但这并不意味着身为父神就不需要思考和尝试,现在我要让你看看,虚空中的真相。”
话音落下,圆形的巨大场地中央突然出现了隐隐约约的扭曲,仿佛光怪陆离的肥皂泡般,在平台上空数米高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球形,父神就站在这个球形旁边,显然这是他在控制。
“这是什么?”
即将接触巨大的奥秘让我感觉有些心潮澎湃,但还是努力平静下了心情,全神贯注地看着上方那直径十几米的球体,我感觉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那不是自己见过的任何一种能量,而且即使是这种模糊的感觉也是时有时无,根本无法把握。巨大的球体从外形上看如同一个色彩很淡的肥皂泡,内部有浑浊的颜色在缓缓扭曲,还有微弱的,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正存在的闪光浮现,看上去,就好像某场大爆炸瞬间的静止全息图一样。
“这只是个模拟,但已经蕴含了全部细节,你所见到的,是世界诞生的终极瞬间,”父神淡淡地解释着,空气中的球形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这是一个信息泡,处于时间诞生的中间态,在一个你所无法理解的瞬间之前,它是一片混沌,信息庞杂,万物不存,是虚空中一个毫不起眼亦无大小轻重的点,就好像刚才消失的状态一样,而在那个瞬间之后,秩序就诞生了,信息猛然被释放出来,出现条理,清晰可辨,一切都进入了可以被描述的状态,物质会在另外一个瞬间之后诞生,形成最基础的实体,跨越了虚无的界限之后产生质量,时间也在那个瞬间开始滴答作响,新宇宙的第一声啼哭中——”
暗淡的圆球突然爆发出斑斓的色彩,在一个无法描述的瞬间猛烈膨胀,光辉灿烂的火焰如同迎面而来的巨浪般席卷而来,世界诞生的大爆炸将自己笼罩其中,目力所及仅有无穷无尽的彩色洪流,世界最初的光,世界最初的物质,世界最初的秩序和描述,这些有形或无形的东西包围着自己……在茫然无措中,我猝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场惊涛骇浪中颠簸不定的孤舟,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演化着,进行着从零到一的辉煌征程,创始的闪光令人眼花缭乱,缓慢而迟钝的自身在这场惊天工程中无所适从。
一只手突然拍在自己的肩膀上,父神重新出现在我身旁,而四周风起云涌的演化图卷也随之瞬间静止下来,就好像全息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炫目的云雾在四周形成了初具雏形的团块,明亮的闪光如同镶嵌在这些团块上的无数碎钻,最初的星云和巨类恒星在这个混沌初开的宇宙中闪耀着太初的光芒,尽管这仅仅是一个演示用的模型,它们仍然尽职尽责地释放自己那可能只够维持一瞬间的闪光。
宇宙的第一秒就这样过去了。
“世界诞生了。”
父神低声说道,仿佛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孩子。
“很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