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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科技,是帝国沉睡前最后一批科研计划的成果之一,根据贝拉维拉提供的资料,在帝国沉睡前的最后一批科研计划完全是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原则上的,那就是对虚空本源的鲁莽研究。”
我点了点头,林雪说的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
“假如基础就是错误的,那么它所延伸出来的东西,能有几个正确?红月立方体里面充满了似是而非的技术,它们全都是帝国末日前‘科技妄想主义’的产物,那是我创造出来的名词,用来形容红月立方体最合适不过,我对希灵使徒的高科技理解不多,但我能隐隐约约明白一点,红月立方体,是一个理想产物。
科学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只存在于理论的,拿目前人类掌握的物理学来讲,我们就习惯在课题中设置一个个理论上的完美环境来验证某些猜想,比如幻想拥有绝对光滑的平面,质量绝对相等的两个铁球,能量没有丝毫浪费的封闭系统……这些东西都是目前人类创造不出来的实验环境,科学家们只能在理论的层面上设定拥有这种试验台,然后进行笔头上的试验,红月立方体的科技也是这样,它的一切技术都要在理论上完美的环境中才能实现,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无法成立,这就是问题所在,塔维尔从立方体中找到了让一颗恒星转变成纯幽能并且完全可控的技术资料,试图在现实世界中复制它们,但真的操作起来,那颗纯能体却会在达到百分之九十多的时候出力不足,提前坍缩并击毁自己的时间轴……将理论中存在的环境错误理解成现实可行,这就是立方体科技对你们的误导。嘛,这个解释当然很粗糙,其实理论的东西我并不擅长,这些都是我根据人类实验室里面的情况推论出来的,估计塔维尔知道这些的话一定会非常失落吧。”
“等等等等,我有点乱得捋一捋,”让林雪一大堆专业信息给绕了个七荤八素,在感叹精英教育下的大小姐果然威力非凡的同时我也产生了自己的疑惑,“这么明显的问题,塔维尔会看不出来?假如红月立方体所记载的科技都要在理想条件下才能实现的话,任何一个基础技师应该都能识别出来吧?”
“这就是立方体的危险之处了,”林雪冲我一摊手,“你忘掉了红月么,作为立方体的‘理论科技’成果,它在现实中竟然可以运行——立方体是一个不断扭曲现实世界的东西,任何理论上才能实现的东西都可以在它身上实现,也就是说,当一个观察者对立方体进行观察的时候,它就会立即呈现出一个让观察者根本无法分辨的‘完美状态’,这里的观察者不仅仅指人类这种有智慧的生命,甚至也包括与立方体产生互动的任何一种世界元素,因此,立方体的‘完美’状态甚至可以欺骗世界法则,让现实世界都承认它的合理性。
这样一来事情就容易解释了,不论塔维尔的脑子再怎么聪明,她也无法察觉立方体的不正常之处——立方体会在观察行为开始的一瞬间改变世界法则,让自己的存在变得理所当然。甚至连我在一开始都被它迷惑了,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记录了错误科技的数据库而已,直到几天前,贝拉维拉告诉你们的事情被上传到共享数据库里面,在翻阅了那些资料之后我才想起利用其它历史线重新观察一次立方体,结果立刻就发现了它的扭曲状态:不管你信不信,立方体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古代希灵使徒将他们概念中的东西强行投影在了现实世界,并且将其永远固化,那是一个真实的幻影,只有在外来元素与其产生互动的瞬间,立方体才会出现,假如它被独立放置在一个绝对真空里面而又没有人观察它的话,立方体就会暂时消失。
真不知道希灵人的老祖先是怎么研究出这种怪物般的技术的,但很显然,他们在末日之前已经开始肆意玩弄世界的基石,或许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他们是在玩火自焚啊。”
“你说的很对,”我苦笑了一下,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玻璃门另一面透出模糊而温暖的灯光,“珊多拉自己也这样评价自己的老朋友:一群因为力量而傲慢,因为傲慢而藐视本源的嚣张主义者,干掉帝国的不是深渊,而是希灵使徒自己……我会把你的发现转告给塔维尔的,嘁……这样一来,立方体岂不是彻底废了?它里面记载的东西完全不能用?”
这样的事实让我分外郁闷,本来我们这里科技就急缺,现在林雪还带来这样一个坏消息,立方体里全是空想家用来害人的玩意,它们根本无法在现实世界应用,除非我们能复原出立方体的制造技术——问题是假如我们连那种概念技术都能复原的话,还缺科技吗?
没想到林雪立刻摇了摇头:“木头,你恰好错了,其实你应该把这当成一个好消息: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立方体的科技危险之处,在使用它的时候就能更好地避免产生灾难性后果,纯理论的科技虽然不能直接在现实中应用,但它们往往是实用科技的基石,现在人类的科技成果放在几十年前可有不少都是纯理论平台下才能实现的东西啊,比如说超大规模集成电路。
红巨星在崩溃之后奇迹般地回归说明了一件事:即使是立方体里面的黑科技,在找到了正确的实现手段之后,也是可以直接变成现实的,直觉告诉我,浅浅的秒差距效应就可以让立方体的部分‘完美’属性在现实中出现,呐,以后塔维尔可以稍微研究一下立方体里面的东西了,但是你千万要提醒她,绝对不能像这次一样傻乎乎地把它们拿来就用,不管看上去多么可行,但那都是理论科技,脱离了立方体就会立刻失控的东西,它们用来当做研究参考还可以,直接用的话会出大乱子的。
当然,我这里指的仍然是立方体的表层数据,它的核心数据库仍然是个巨大的威胁……我的能力还是不足以看清那里到底存储了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不是深渊之类能直接对付的玩意,一旦它们被释放出来的话,难保旧帝国毁灭的事情会不会再上演一次,所以这次绝对要认真对待我的警告,明白没?”
也就是说……先知大人终于让我们对立方体科技部分解锁了?
“受教了受教了。”我连连点头,同时对林雪的能力之凶残更加惊叹:她只不过是一个地球人,哪怕平常闲着没事就拿希灵装备拆拆卸卸,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后者的原理,但她竟然可以这样深入地分析一个来自古帝国的科技物品,这毫无疑问是预言能力的深层次应用:真相探知,也就是在不明白自己所看到场景之意义的情况下,仍然能将其内容复述出来。
但这样做的代价……
我不由地看向了林雪的眼睛,虽然现在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但恐怕……她又像上次窥探立方体那样,能力透支了一次吧?
而且我也注意到了,今天林雪说是要来兴师问罪,但直到现在,她都只是在讲解立方体的真实情况,同时提醒我多加小心而已,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从这丫头的语气中,我感觉到的最多的,竟然是关心。
等等等等,这一定是错觉!绝对是错觉!面前这个麻烦聚合体可是我的克星啊!生来天敌一般的存在,哪怕最近关系亲近了不少,但“因为单纯的担心而焦急不已,甚至装作生气的样子前来兴师问罪最后却说不出苛责的话语”这种设定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林雪身上好吧!适合林雪的应该只有黑斗篷魔法瓶毒药坩埚恶灵古堡蝙蝠头骨水晶球还有一只女巫猫才对吧!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看,林雪都好像只是因为太担心了才会气势汹汹地冲到我家,在确认了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之后又不知道该责备什么于是只好做出东拉西扯的样子,这般笨拙的表现,哪怕再不符合她的性格,也是无法认错的。
难道说,大小姐又傲娇了?
“喂,木头,我脸上有东西?”
注意到旁边的注视,林雪立刻擦了擦嘴角,将不满的目光投了过来。
“没……不是,我有点好奇,难道说……你今天过来,其实是因为担心我?”
“哼,本大小姐怎么会担心你这根木头!”雪丫头脸顿时就红了,然后用力别过头去,“只是听说前线战事紧张,不知道你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特意确认一下而已,毕竟,预言能力不如亲眼看见更放心……”
我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你傲娇的时候还能再明显点不?
结果俩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钟,就在我还努力绞尽脑汁构思怎么跟这个什么话都不习惯直说的大小姐交流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清香……然后,是一阵温暖的气息。
“够了,真的受够了!”林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我脸颊旁不足几厘米的地方,热热的哈气吹得人耳根子发痒,“我就是担心你!担心你这个永远没有自觉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亲自上前线的笨蛋!担心你这个明明有了警告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进陷阱的白痴!担心你这个干什么事情都能弄糟的木头!这七十三天我就是这么一路担心过来的!直到今天听说你们平安返航我还要来亲自看一眼才敢回去睡个安稳觉,我承认了,就是担心你这个混蛋!满意了吧!”
完全没有想到林雪会这样突然爆发出来,我瞬间呆住了。
原本以为这个可以看透一切的女孩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却没想到她竟然也能如此感情流露,原本以为将未来都掌握在手中的林雪可以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却没想到她也有关心则乱的一面,明明能看到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傻乎乎地因为我们在过程中付出的艰辛而心疼不已吗?
说到底,平常表现地再强势,再蛮横,也只是在掩饰自己不善于和人敞开交流的弱点吧——一瞬间,我仿佛福至心灵地想通了很多事。
现在,眼前几乎不到两厘米的位置,就有一张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怯而涨红的俏脸,这张脸的主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但我却很明确一件事:自己被触动了。
现在,只要两厘米,就可以吻到这个从来不跟自己客气的娇蛮大小姐。
“雪丫头,抱歉,我忘了,其实你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人。”
我就是吻下去了!怎么地!反正不是第一次!
当然,没敢太深入,唇齿相交不过几秒钟,当那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切实传入大脑之后,两人非常默契地迅速分开,然后默然对视。
这丫头脸色很红,只要不是全色盲这时候都能如此确认。
这样算起来的话,是第二吻了吧,第一次是林雪初次能力暴走,在医疗中心的时候这丫头头脑发热自己冲上来的,第二次,则是我主动——好吧,半主动。
显然,主动权的不同对林雪造成的冲击也是不同的。
“木……头,我……以后没有我同意……不可以……”
你看,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要命的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格来讲,自从医疗中心那次意外之吻之后,自己和林雪的关系早就是两人有了默契的,而且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恐怕珊多拉她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眼前这个疯丫头成天来家里跟自己闹腾,浅浅反应迟钝倒也算了,珊多拉和姐姐大人这般明察秋毫的主能不明白?
而且就如前面所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本来,现在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况。
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两个都是关键时刻不会说话的笨蛋……
于是,就憋着,俩人足足在阳台上憋了好几分钟。
“雪丫头。”
“嗯?”
“今晚的太阳,真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