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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的心也随着轮子的滚动而飞快的跳跃起来,“大皇子,我如约让你回到京师,下面就看看你如何扭转乾坤了。”
话音落,外面传来长长的号角声,沉闷回荡在京师上空,一声,又一声,一连二十一声。
“大皇子,二十一声号角,是九五至尊或者太子才能享用的礼仪,看来易承烈已收服朝堂了,不知您一个人是否还有回天之力?”
箱子被送进了杨府,易清鸿侧耳听了听,伸手推起了箱子,“幸好你没让人锁上,既然有了这一线生机,那么我就证明给你看看吧。”
他身上,是揉皱了的衣衫,斑驳着褐色的血迹,发丝犹如稻草一般散乱,怎么看都是落魄凄惨的样子。
轻轻展了展衣衫,抖了抖大氅,他远眺大殿的方向,笑望着我,“走吧,我带你上朝,让你亲眼见证我如何做到的。”
一刹那,所有的狼狈,所有的凄惨,所有的落魄都飞离,没有人会怀疑他这般笑容中话语的真实性,我被他牵着,扬首迈出了门。
“当……”
“当……”
“当……”
钟声回荡,一柱香一响,已过了五响,这是皇子登朝的讯息。
易清鸿跳上马,我坐在他的身前,马儿俊健,一路驰向皇宫大殿。
清鸿入朝 太子之争
号角声连绵,易清鸿的马蹄压着号角,溅起了雪花,敲在地面上格外的清晰,那俊美的容颜上,冷静伴着淡然,只有那双清朗双瞳中,可看到掩饰不住的战斗之意,熊熊燃烧起的火焰。
眼前明黄闪耀,士兵铠甲,寒衣长枪,白色肃服中透着淡淡的悲伤,又隐隐的藏着肃杀蒙蒙。
他马蹄不停,直朝着大殿而去,没有停留,没有迟疑。
大殿前宽敞的大道近在眼前,十余米高的宫门威严庄重,扑面而来的雄伟让我忍不住赞叹。
“来人下马!”前面的士兵长枪交叉,阻挡着。
易清鸿手中忽现一面金光灿灿的令牌,“大皇子易清鸿,放行。”
他的声音干净有力,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士兵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部将手中的武器缩了回来。
马儿步伐不减,朝着正殿冲去,我看到里面不少官员已经为这声音惊动,探头探脑的望了出来。
“当……”
又是一声钟声传来,听在耳内沉重悠长。
我垂下了眼,一路行来,加上刚刚的三声,也才不过八下钟声,他居然在第九下钟声前赶到了大殿前。
九下钟,代表着太子临朝,代表着易承烈的身份得到了正式的承认,而在第九下未响前,任何都还有可能回转,那么易清鸿又来得及做什么吗?
易清鸿手中令牌高高举着,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声音如铁,冷冷的落地,“上禀,太子易清鸿入朝。”
我瞠目,下意识的望向那令牌,又被夺目的光逼回了视线,看到传令官也是同样的震惊不敢置信。
“皇,皇,皇……”他皇字在嘴里颤抖着转悠了三次,太子两个字就是无法出口,喉结不住滑动,额头上的汗珠滴滴滑落。
易清鸿微微抬了下下吧,轻轻的哼了声。
就是这一声,终于震出了传令官后面的话,拉长的语调远远的送了出去,“清鸿皇太子殿下入朝,百官跪……”
“唰……”几乎听到了集体转身的哗然,整齐划一,不带半点拖泥带水,在这高耸的明堂之上,竟也无一人敢出声。
易清鸿的手伸向我,“走,我带你入这朝堂,看看我是否能赢下今日之局。”
好大的胆子,好张狂的语言,但由他口中说出,没有半点自大的意味,反而无形的被他征服,臣服在他的气势之下。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顺着他的力量落了下来,脚尖才站稳,他的手帕悄然蒙上我的脸,浅笑的声音传来,“我可不想被你抢了我的风头,现在,你只能做壁上观。”
“好。”淡淡的,不是期待,也不是揶揄,我的回答也那么的平静。
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的踏上台阶,身后的阳光将我们的身影投在眼前,随着步伐挪动,一级级的升抬。
二级传令官的声音再度响起,“清鸿皇太子殿下入朝!”
百官注目,无数双眼睛射了过来,打在身上似有形般,好奇,震惊,诧异,随着我们的步伐同步的移动着,仿佛无声的迎接礼仪,看着我们走进这高敞的明堂之内。
身为女子,对这天下集权的所在,对着无数人向往的地方自然也有过幻想,有过不切实际的憧憬,不为登殿,只为满足各种传奇中神话般的存在。
哪怕能偷偷的看一眼也好。
现在,不止是偷偷的看一眼,而是彻底的放在我的眼前,由我昂着头,一步步的侵入它的中心,将它踩在脚下。
朱红色的柱子四人合围亦不能抱,正眼前台阶之上是高高的金色宝座,数步台阶,多少皇族中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走上,多少人用血铺就了它的高高在上。
或许是易清鸿带来的震撼太过,竟然没有一人出声,没有一个人对于女子登入这最高贵地方的阻止。
后宫女子不能干政,便是皇帝宠爱的女子,一生也不可能走入这个地方。而我,降国皇族的血统,平民女子的身份,也有走入这里的一天。
侧首看了眼他,忽然有些震动。
他要与易承烈斗,他要这太子之位,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根本无需带上我,这个举动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没有好处的举动,做来只是多余,而他绝不是做多余事情的人。
“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进这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只入我的耳中,在我念头刚起的时候。
我没有回答,而是透过面纱的朦胧,尽量将所有的人的表情看在眼内。
上百人的沉默,传达着同样一个感觉,压抑!
沉凝的压抑,无法驱散的压抑。
易承烈站在台阶之下,面对着文武百官,身后就是三级台阶,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消褪的兴奋期待。
就这么生生的顿住了。
易清鸿松开我的手,前行两步,与易承烈面对面,也是一语不出,一声未吭,但是身上无形的气势猛的放开,扑了出去。
易承烈象是被什么打了一下,身体摇了摇,退了半步方才站稳,全身的力量绷紧,如临大敌。
无声的较量,在这一刻变的有形,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对峙刹那展开。
易清鸿抬了抬下巴,还是不说话。
易承烈眼中的精光闪了闪,嘴角抽动了下,“见过皇兄。”
随意的敷衍,带着不甘,他的呼吸声连三步之外的我都能听到。
微微的皱了下眉,内心轻叹。
二者对敌,心先乱者输。动怒,也是心乱。
“皇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易清鸿扬起声音,面容含悲,隐隐颤抖,“我归晚矣。”
“晚矣?”易承烈抬起头,“父皇驾崩,消息两日内已入陪都,你今日方归,可真是大孝啊。”
“父皇出殡在即,你不进梓宫拜别,急匆匆的上朝堂,以皇太子自居,又是什么目的?”
镇定下来的易承烈话语咄咄,言辞激烈,既有身为儿子的伤痛,也有身为弟弟的气愤,而易清鸿反而敛了初始的锋芒,低垂着头,不住颤抖着双肩,偶尔重重的吸一声气,不反驳,不抗辩。
良久,他才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路上积雪,前行艰难,回来晚了是我的错,我愿领罚。”
“皇弟,清鸿这就去梓宫拜谒父皇。”他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朝着大殿外走去,动作之快没有半分迟疑停顿,眼见着他就这么出了大殿之外。
就在脚步跨出大殿的瞬间,他忽然回头,“皇弟,清鸿希望你能随行。”易清鸿吸了吸气,“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我要主持出殡大典,代掌朝政,皇兄请自便。”易承烈哼了声,脚下并未挪动。
“出殡大典不是大皇子主掌的吗?”易清鸿眉头微挑,“皇弟似乎越俎代庖了。”
“你多日不归,宫中无人主持大局,莫非皇兄希望父皇停尸宫中,不安梓宫,不做天下昭告?一切等你回来再议?”易承烈嘿嘿冷笑,“不知道天下人知道皇兄连父皇驾崩都不归返,会如何看你?”
两人言辞激烈,谁也不让谁,一干大臣都是低垂着头,谁也不参与其中,偶有人想要张嘴,又被身边人的眼神飞快的阻止了。
我以为易承烈已经完全收服了他们的心,没想到此刻的反应大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明则保身的大有人在,个个都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究竟是易承烈震慑度不够,还是易清鸿名声太大?
易清鸿点点头,忽然将手中金色的令牌高高的举了起来,“先祖御赐,太子金令,跪!”
片刻的沉默后,所有的人撩衣跪倒,易清鸿扬起声音,“我回京受阻,路遇行刺,险些命归黄泉,此刻着刑部严查,凶徒已在押解回途,定要审出幕后真凶严办!”
刑部尚书哆哆嗦嗦,面色苍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颤抖的应着:“是……”
易清鸿站定,令牌举在掌中,“先皇驾崩,未有太子遗诏,易清鸿传承先祖金令,行太子之实,可有异议?”
众人的目光从易清鸿的脸上忽转到易承烈的脸上,又同时挪至易清鸿的手中,垂着头,仿佛默认。
易承烈看着易清鸿手中的令牌,倒没有半分震惊,而是冷冷的笑了,慢慢的从手中抽出一卷黄绫,“先祖令牌只是对太子人选的初定,终究算不得正式。易承烈以先皇遗诏继承大统,不知皇兄可有异议?”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有人忍不住的发出低呼声,百官跪地,迷茫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谁也不敢说话。
易承烈手腕一抖,黄绫散开,他的声音稳稳飘开,“皇子易承烈性格恭谦,正直刚阿,励精图治,睿智敏明。百姓称颂,文武拥戴,即日册封太子,执掌朝政,钦此。”
鲜红的大印在众人眼前飘过,我在被人遗忘的角落中轻轻扬起了唇角。
易清鸿,江山帝位,你可还有办法争夺?
圣旨真伪 兵戎将起
群臣惘然,面面相觑,众色皆有,百相丛生。
想笑,笑不出,只觉得犹如闹剧一场。
没人注意角落中还有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女子,或许开始有,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打的昏了方向。
支持易清鸿,还是支持易承烈?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一旦站错了边选错了人,毁掉的可不仅仅是仕途远大,甚至还有身家性命。
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犹如睡着般的沉默。
等待,等待着二位皇子之间究竟谁胜谁负,为人之臣,只须暂守本分,便足矣。
我看着那高举着的诏书,鲜红的朱砂玉玺印清晰的让人不可能看错,那么的夺目,那么的凛然在上。
我早就说过,易承烈一定有拿到传位诏书的能力,有今日之变一点也不稀奇,易清鸿的能力我也见识过,若不是步步为营,处处陷阱,又怎么可能在朝堂之上逼他面对诏书,承认太子之位易主的事实?
人在朝中,他再不可能重返陪都,易承烈不会再给他起兵造反的机会。我说过,要他心服口服,要他看着帝位被他人坐上,要他眼睁睁的盯着最在意的东西从手中滑落。
易承烈的脸上已经有了得意,这一次他看着易清鸿手中令牌时,不再敬畏,不再胆怯,反而挑衅般的开口,“皇兄,先祖令牌本该尊敬,只是这圣旨代表圣意,是不是更应该尊崇呢?”
易清鸿不过淡淡的笑笑,这反应出乎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