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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眼,声音低缓:“凝卿还记得否,狩猎那日,你曾买药赠莫府,对我提过诊病之恩。狩猎归来,二位风将军出征,小姐却未曾出现在觐见皇后的名单中,那时我已怀疑你不在京中。”
他的唇弯了下,慵懒而松散:“大司马骠骑将军传来的消息是二月初五从‘御慕城’外撤兵,二月初八到达‘落龙谷’。而‘御慕城’是二月初七被攻下,既然风少将军攻城,这个以一万人马对阵易承烈五万大军的坐镇之人又是谁?”
我撑着下巴,趁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偷窥着他的表情,口气随意:“‘风家军’中能人辈出,能与易承烈抗衡有何稀奇?”
他忽然笑了,轻轻的笑声震动着胸膛,闷响回荡小屋,“风将军的请功奏表可是经我手上呈的,那二位将军皇上殿前亲封赐宴,与清鸿共席入座长谈许久,何等性格我会不知?”
我抿着唇,偷偷的垂下了头,将表情藏在散落的发丝之后。
陈夏、李越二人军中出身性格耿直,骗得了其他人,又如何骗得了晏清鸿?
他握着我的手,将我拉坐在床沿,“数日前,你是不是怪过我?”
我咬着唇,一时竟答不上话。
他似是知道我不会回答,径直出声:“在凝卿眼中的晏清鸿,是一个愚忠之人吗?一句国家大义就能把妻子拱手他人的吗?我虽一介书生,但若要护卫谁,漫说是他国皇子易承烈,便是天下千万兵马在前,晏清鸿亦敢保其全身而退。”
他的声音渐低渐微,到最后已是沉沉的均匀呼吸声,唯有唇角依然是温暖的浅笑,散发着安定的力量。
怕惊扰了他,我不敢抽回手,只任他握着,细细打量着他。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撒入落在床边,打在床沿一片金色。朦胧了他披散的发丝,晕开薄薄的亮褐色,窗外的风荡入,拂动几缕,拍在我的手背上,水般轻柔。
沉寂了他的****潇洒,收敛了眼神中的精明,发丝阴影中的容颜俊逸秀美,身上缭绕寂寞之色,轻易的让人忘记他的身份地位,只余怜惜浮动。
床榻间的男子,盖着属于我的被褥,枕着犹带我气息的软枕,握着我的手酣然入梦。
就在我以为从此之后自己的生活将被因他的闯入而再无半分隐秘之时,他再一次让我讶然了。
回归晏府之后,他将我送入房内,留下一句国事众多去了书房,从此又是数日不见踪迹。
51 并蒂花开 天下大乱
我坐在池边石畔,靠树抱膝,慵懒的散了发丝。望着池水中的倒影,静静发呆。池水中的女子,也是同样怔怔表情,回望着我。
撩动手指,清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薄透的衣衫沾了水,贴在手背,隐约着露出手腕间挂着镯子。
细腻油润,阳光下划过羊脂白的半透,中间点点红丝仿似流动的血纹,盯的久了,有种魂魄抽离被吸入的妖异感。
耳边,还是那日皇后和蔼的话语,龙凤玉镯充盈妆台。
龙凤镯,是女子成亲时爹娘备着压箱底的嫁妆,礼仪众多的皇族,竟毫不避忌的赠了一对于我,总是觉得不妥。
草尖沙沙,身前一抹青衫伫立,遮挡了我临波的视线,也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晏相大人。”我站起身,悄然退了两步。
他的手伸向我的肩头,掬起一捧散落的发丝,目光斜望着石上被我随手抛下的金步摇,“这是怎么了?”
我侧身福了福,“凝卿不知晏相大人在府中,举止失态了,这就回房。”
方转身,手腕就被他握住。回首间他手指微用力,让我站在原地;“娘子为何急着回房?”
感觉到他的强势,我低垂着头,“凝卿有失体统,自当回房自省,不知晏相大人可还有教诲?”
晏清鸿的手,穿过我的发丝,贴上我的脸颊,“你在怪我这些日子的冷落?”
极度亲昵下,我有些慌神,正待开口,忽然心头灵光一闪,到了口边的话语又忽然被我憋了回去。
说不怪,多少有几分撒娇甜腻的味道,说怪,岂不是闺怨?
我目光垂落,声音恭敬:“妻不言夫过,凝卿不敢。更何况女子无见识,岂能随意妄言?这可是七出之一哩。”
贴着我脸颊的手微怔,僵住:“凝卿在意七出?”
我依然不动声色:“晏相大人在意七出之条吗?”
他为我夫,我在意不在意,皆看他的心思他的想法。伦常纲理,又何时轮到我有意见?
他放下手,温暖从脸颊撤离,那无形的紧张也消失:“世人都言晏清鸿敏锐玲珑,只因世人未识凝卿之才。”
“女子无才便是德,晏相大人是在称赞凝卿缺德?”我直视他,话语中有几分调侃。
他挽起我湿了的袖子,一截雪白臂膀暴露在阳光中,蹙眉中他叹息着放下我的袖子,“我陪你回房。”
池水边绿柳成荫,水中荷叶铺开,荷花含苞,蜻蜓在水面掠过,偶尔优雅的点点水面,停留在粉色的花苞上,细薄的翅膀颤动。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身边伴着清朗的男子,在池畔行着,脉脉温情流转在无声的脚步中。
自从归宁那日之后,他将我一人留在了房中杳然而去,偶尔从管家晏凌的口中得知他在府中书房忙碌休憩,却从未在属于我们的卧房出现过。
这一别便是十数日,久到让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风府院中片刻的温馨恍若一场短暂的梦,让我无法分辨。
晏清鸿的温柔,就象是这池水缓缓,不知不觉的就沁着心了。随意二三言,一件事,轻易的拨动了心中的感动。但那忽然的冷淡,往往就在温柔还未及沉淀的刹那来临。漠然的被放到一边,心头的怨怼还不及爆发,他又带着温柔关爱忽的出现,让人无力再责怪。
仿佛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他张弛着力道,直到对手乱了心房、松了防备,再也无力抵抗,轻松的取胜。
对他,终是不敢卸下心防,他的冷淡于我是轻松,他的温柔于我才是折磨。
两人漫步而行,他的手贴着我的胳膊,掌心顺入袖下握着我的胳膊,手背挡住了湿袖。
看似轻佻的动作之下,是无形的体贴。
“这两日宫中在准备恒昌公主大婚。”淡淡一句似是解释。
“哦。”
“你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晏凌,他会办妥的。”
“好。”
“你是家中主母,晏府就由你多上心照料了。”
“应该的。”
“你想要买什么,或是置换什么,由你的心意尽管做。”
“凝卿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明媚,落在玉石栏杆上,亮亮的晃眼。而我与他的交谈,平静的就象这午后的小院,连风声都没有半丝。
我径直朝着属于我们的房间行去,不曾半分侧目或者询问,他——是我的夫君。
身边的人影顿住,我依旧缓步而行,心头早知。
“凝卿!”他开口唤住我。
“晏相大人。”我顿足垂首聆听。
“你……”他叹息着:“何日愿放下心防?”
话语突兀,不似他的性格。
“凝卿不敢。”谨言慎行,谦恭于表面。
停凝许久,沉默的气氛让彼此都尴尬着。阳光热烈,久晒之下有些淡淡的燥热萦绕周身,而他的目光竟比这日光更让我觉得难耐。
即便是低头对着他,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中隐着的深意,如芒在背。
“上次皇后娘娘曾指你婚后入宫觐见,因恒昌公主大婚搁置了下来,今日我在宫中曾向皇后娘娘提及此事,娘娘说这两日便召你进宫。”
突如其来的话,未定的事项,似乎并不值得特地交代。
心头莫名,却不多问,只是恭敬点头:“凝卿知道了,有劳晏相费心。”
他站定我的面前,拉上我的手,掌心微沉,手中多了个凉凉的铁质东西。定睛看去,一方黑黝黝的玄铁令牌,雕花着祥云图案,精致小巧。
“这是皇上我的令牌,紧急时刻还能下令开城门,调动城中士兵。”他淡然含笑:“若是他日皇后娘娘想召你入宫相见,你带着会方便些。”
“我即便进宫也是有懿旨的,何须此物?”我摇头:“晏相常年宫中行走,似乎更需要此物。”
他并未伸手来接,“我的脸比这令牌更有效,带着也是无用。”
“如此多谢晏相。”我将令牌收入怀中,抬眼望他:“晏相还有何吩咐?”
“公主出嫁,举国欢腾,皇上下令三日欢庆,你要不要晚上出去走走?”他沉吟着:“你老闷着不好。”
“听凭晏相决定。”
春末夏初,扫去了日上的热力,清凉的风吹的人舒爽无比,河边星星点点飘着河灯,顺着缓缓的水流,慢悠悠的朝着河中心而去。灯光映衬中,莲花瓣的河灯闪着粉晕烛光,在水中颠颠簸簸。
远处的石桥横跨,桥下木舟缓行,舟上人笑语远远传来,飘渺悠远,只觉轻松畅怀。
站在河边,清波在夜晚看上去也是黑沉沉的,清新的水气嗅在鼻端,很是幽沁心脾。不知是热闹的环境让我雀跃,还是身边这个人令我轻快。
我不愿与晏清鸿太亲近,但却永远无法拒绝他的任何提议,也许心中的某个角落,早已不能平静如往昔。
是飞蛾扑火,还是两情相悦?
“凝卿想放河灯吗?”他笑着,“河神会保佑你愿望达成哟。”
“那河神岂不累死了?”我望着大大小小飘满的河灯,摇头。
“试试吧。”他眼中闪着玩闹的神情,飞快的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两盏莲花灯:“这里水流缓慢,甚至不如步行的速度,一会我们走到桥那头,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的河灯呢。”
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笔墨,他银钩铁划几笔,始终含着笑,神秘的将纸条折起放在莲花瓣中再将笔递给我:“凝卿,写吧。”
我默默的题了几个字,将手中河灯放在水中,两盏小巧的灯在水中打着转,慢悠悠的互相碰撞,亲昵的贴在一起。
他的手指着桥的方向,“你知道吗,那桥有个传说,据说若是男女走散,在桥头相遇,便能一生一世永不再分离。”
“我在京师住了这么些年,为什么没听说过。”看着石桥的距离,听着艄公绵长的船歌,我欣然点头,“那逛去那边看看?”
河灯中的光映在他的眼底,那双瞳竟也是闪闪发亮:“再登船游河好不好?”
两个人沿着河边慢慢的行着,不时有男男女女笑着从我们身边擦过,竟都是冲着石桥而去,桥下的嘈杂声交错渐大,岸边竟再无一艘木舟,不少人翘首等待着。
我有些微的失落,晏清鸿的掌已然执上我的手:“晚些再来好了。”
“那现在去哪?”我踮起脚,长街人流,一时看不到底。
“不如去见见大司马骠骑将军?”他的手指着城门处执守的士兵,当中一人身着将服,英挺凌风,在人群中特别耀眼,不是哥哥又是谁?
“小心!”晏清鸿猛的抱上我的腰快退了两步,两个人紧密的贴合。
一辆华贵的马车擦着我的衣裙驰过,马儿神骏,车身精美,车顶的横梁边透雕着百鸟朝凤图,就连车辕处,都团拥着祥云朵朵,只是这辆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马车,既无府门标识也无家徽图案,让我有些意外。
马车悠悠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缓了速度,似乎并没有出城的意思,而是停在一旁的角落处。
“你没事吧?”晏清鸿的气息包裹着我,不住的打量着我,声音急切。手掌在我的肩头胳膊细细的抚摸:“有哪疼吗?”
摇摇头,我好奇的目光始终不离那辆车,翘首等待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