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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至少在那些不可知的谜团之中,已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这类半动物半植物结合而成的第二种人,一定不止我已经见过的五个人,一定还有很多。
在我说了一句“达宝就是”之后,由于我在刹那间想到那么多,我的精神亢奋至于极点,脸上的神情也古怪到极,单相望著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单相也直到这时,才道:“天,你怎么样了?看刚才你的情形,就像是有八百多个鬼一起在争著捏你的脖子。刚才你说甚么?达宝就是这种人?甚么意思?”
我知道,如果要和单相说明一切,太费时间,何况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相信,所以我轻拍著他的脸颊:“算了,我胡言乱语。希望你多培养一点新品种的植物出来,我也有兴趣把自己的名字和植物连在一起。”
单相“哼”地一声:“那是一种荣誉,很多人想要也要不到。”
我忙道:“是,是。这卷录音带,我想借去,再仔细听一次。”
单相道:“可以。”
我取出了录音带,迫不及待地要离去,单相忽然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几乎忘了,我弟弟前一阵,说有事要找你。”
我一惊,单相的弟弟,叫作单思。这两兄弟的名字,堪称古怪之极,但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行为相比较,也不算甚么古怪。而两兄弟之中,单思行为的古怪程度,又远在他哥哥单相之上。
单思若是有事情找我,那一定十分有趣。但是我急于想和白素说我的发现,实在没有余暇再去理会旁的事情。
我在一怔之后,只是随口道:“好,请他和我联络。”
单相“哼”地一声:“这个人,我上哪儿找他去?真是怪人。”
单相居然也有资格称他人为怪人,我忍住了笑:“如果他真有事找我,一定会和我联络。”
我收好了录音带,用“障碍赛跑”的身法,越过了堆在地上的许多杂物,向外奔去。单相又在我身后叫了一些甚么,我完全未曾听到。
回到家里,一进门我就大叫:“素,快来听。”
白素从楼梯上走下来,但我已跳上了楼梯,一把抓住她,又将她拉了上去,到了书房,我将那卷录音带播出来,白素一听到达宝的声音,就“啊”地一声:“达宝!”
我兴奋得喘著气:“是的,是他和单相的一次对话,你仔细听,才会知道这一卷录音带是如何重要。”
白素向我望了一眼,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著。
在录音带播放的时候,我不断来回走动,好几次,我想将自己想到的见解说出来,告诉白素,我已解开了不少谜团,想到了达宝他们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却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来。
因为,我想看看白素听了那卷录音带,是不是会导致和我同样的结论。
等录音带放完,我向白素望去:“你在他们的对话之中,发现了甚么?”
白素先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立即道:“天,达宝……他们,就是这另一种人。”
我以为白素不会那么快就想到,但是她却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令得我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白素道:“你没有想到?”
我迫不及待地将我想到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白素大部分都表示同意,但也有一点不同。
我们两人讨论的结果,对于整件事,总算有了一点轮廓。
事情还是从飞机失事开始。航机在飞行中,马基机长一定是发现了甚么极之怪异的现象发生在他的同僚身上(半动物半植物的结合,这样的怪物,谁知道他们会做出甚么怪事来),所以才惊骇莫名,要求紧急降落。
在紧急降落之后,马基因为前一晚曾和我在酒吧中喝酒喝到大醉,知道自己讲的话,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一言不发。这就是为甚么他一见到我,就拚命追问我“他们说甚么?”的原因。而他感到了极度的绝望,仍然不想说出他的经历。
这其间,祁士域是一个悲剧人物,他想将马基救出来,但还未曾行动,就被达宝他们占了先著,祁士域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而达宝他们,尽量掩饰自己的身份,做得很成功,他们全“回去”了,踪影全无。
还有许多小节,虽然仍然是谜,但只要肯定了他们是另外一种人,整件怪异莫名的事情,就可以有一个清楚的概念。
如今最重要的是:他们回到哪里去了?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他们在地球上已生存了多久?听达宝的对话,好像他们的存在,比地球人早很多。因为无法和全动物性的地球人竞争,所以了越变越少。地球人对于地球上会有第二种人的存在,一无所知,一直以为地球生物只有两大类,只有植物和动物,想也未曾想到过还可能有动物和植物的混合体。
白素道:“一直到现在,一切还不过是我们的揣测,真要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还得见了他们再说。”
我苦笑,摊开双手,道:“哪儿找他们去?”
白素道:“南美洲。”
我怔了一怔,不知道白素何以在全世界那么辽阔的地域上,独独提议到南美洲去。但是我只是怔呆了极短的时间,便立刻明白了白素何以会有这样的提议,我道:“嗯,达宝对那老教师说,他到南美洲去了,所以你才想到南美洲?”
白素道:“原因之一。”
她讲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想,如果我们肯定了他们,是另一种人,是动物和植物的结合,是循另一种进化程序而进化成的高级生物,那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
我道:“当然,至少要千万年才行。”
白素道:“而他们,一直在地球上生活,总要有一个一定的聚居地方,我想,以他们植物的特性来说,没有比南美洲原始森林更合适。”
我皱著眉:“不见得,非洲的原始森林也一样,在浩淼的海洋之中,也有著不知多少的植物。”
白素苦笑起来:“我们总得先肯定一个目标才行,不然,永远找不到他们。”
我苦笑著:“肯定了南美洲又怎么样?南美洲那么大,单是亚马逊河流域的原始森林,就是地图上的空白,怎么去找他们?”
白素瞪了我一眼:“谁说要一条一条小河流域去找他们?设法让他们来见我们。”
我一怔,随即用力在自己的前额上重重拍了一下:“是的,真蠢。他们怕他们的秘密暴露,这是他们带走了马基机长的原因。他们放过了我们,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就可以引他们出来。”
白素道:“你到这时才明白,真是后知后觉。”
我笑道:“可不是,难怪黄堂和单相他们,全说卫斯理是个不中用的家伙,只有他的妻子,才是又聪明,又明事理,又 ”
白素打断了我的话头:“好了,油腔滑调!”
我当然不是油腔滑调的人,但是想到这些人的最大秘密,已经逐步揭露,快到了真相全然大白的阶段,心情自然十分轻松。
我挥著手:“快去准备行装。”
准备行装并不用多少时间,第三天下午时分,我和白素已经到了巴西的里约热内卢,一到,我们就在当地销路最多的一家报纸之上,刊登了第一版全版的大广告。这份广告,由我设计的。在局外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不知是甚么。
但是我相信,白辽士他们这些第二种人,看了之后,一定会明白的。
广告上有两幅画,看来像是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也是我的创作。一幅是一棵大树,一个人,两者各有一半,交叠在一起。另一幅是一个植物细胞,和一个动物细胞,两者也有一半交叠在一起。
然后,便是文字。文字很简单:“白辽士、达宝、奥昆、文斯诸先生。你们的事,我们全知道了,请看那两幅画,你们该知道已经没有甚么可保留,请从速和我们联络。”
在文字后面的署名是“卫斯理、白素”,名字之后,有一项注解:“第一种人”。
这样的广告,别人看了自然不知道在说些甚么,但只要白辽士他们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看到,他们一定会明白,他们一定会出来和我们联络。
广告一直刊登了三天。
在这三天之中,我和白素,除了在游泳池畔晒太阳外,没有别的事可做,只是等著,等有人来找我们。
三天过去,我感到极度不耐烦,白素的耐性虽然比我好,但是我也看得出,她的内心,其实也十分焦急。晚上,我道:“看来我们的措词要严厉些。”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我连夜拟了一个新的广告,第二天刊出,这次,广告图不变,词句如下:“机长在你们这里,事情如果公开,会引起全世界的注意。当人类知道地球上生活的不止一种人时,你们的后果,不会佳妙,还是趁早和我们联络的好。”
这个广告,在当天就生了效。我和白素仍然在酒店的游泳池畔,一个身形肥胖、双手不断在卷著一顶破旧帽子的男人,来到我们的身边。看样子,这个男人是当地的土著,生活也多半很潦倒。
他一来到我们的身边,先努力在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弯著身:“先生,有人要我来转告几句话。”
我一看到有人来向我接头,精神为之一振,忙道:“快说,快说!”
那人道:“委托我的人说,他的名字,叫做……叫做……叫做倔强的……倔强的……”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搔著头,像是记不起对方的名字来了。白素忙道:“倔强的达宝。”
那人高兴起来,咧著口,露出满嘴的黄牙来,道:“是,是,达宝。达宝先生说,请两位到帕拉塔卡去,他会在那里和两位相会。
我怔了一怔:“帕拉塔卡,那是什么地方。”
那土著拿出了一个信封来:“这里面有地图,达宝先生说,虽然遥远一点,但是两位一定可以找得到。”
我接过了信封,心中还在犹豫著,白素已经走了开去,我不知白素去干甚么,只是看到她来到了池畔的酒吧柜上,向酒保说了几件话。
接著,就听到扩音机中,传出了声音:“达宝先生,请你立即和卫斯理夫妇联络,不想出面,打电话给他们也可以,他们知道你一定就在附近,如果你不联络,他们会有法子,令你出现。”
我一听得这样的广播,心里不禁喝了声采来,给了那土著一张钞票,也来到了酒吧柜旁边。
白素的做法十分聪明,那土著既然能奉达宝的差遣来见我们,当然达宝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这家酒店之中。
那么,此时不逼他出来见面,更待何时?如今逼他出来见面,总比到甚么帕拉塔卡去好得多了。
第十二部:桃花水泉开始处
我背靠著酒吧柜,游目四顾,想看看达宝是不是就在附近。游泳池畔的人十分多,达宝那一头金发,十分容易辨认,如果他在视线范围之内的话,我一定可以看到他。
我看了几分钟,酒吧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酒保拿起电话,听了一听,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来,将电话交给了白素。
我立时凑过头去,白素的神情也有点紧张,我们立时听到了达宝的声音:“两位,你们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多事的人。”
白素沉静地道:“先别批评我们,请露面和我们谈话,不然 ”
达宝打断了她的话头:“我不准备单独和你们见面,请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到帕拉塔卡来。”
我大声叫道:“那是甚么鬼地方?”
达宝道:“很遥远,也很难到达,但你们一定要来,那地方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