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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露出恍然和疲惫的神色,大概他连眼皮都阖不上:“你是李正?”
“啊!”李正胆子再大,也忍不住倒退了几步,绊到了江兰若,几乎栽倒在江兰若身上,“你……你是!……你认识我?”
“我怎么不认识你!我在厂里见过你几百次!李正,你爸爸呢?”
“我爸爸……去年过世了。”李正头脑里一片混乱。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李正看到他眼角掉下几滴泪水:“唉,好惨好惨。什么都变了。哦哦哦……”
低声哭了片刻,他又问道:“小李,厂子现在怎么样了?”
李正一头雾水,呆在当场。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过巨大,又袭击太突然,任是谁,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毕修看他如痴如梦,上来替他应场,反问:“你可好?“
对方又是哭,又是笑:“你看我的样子象好吗?“
“据我这个外人所知,你失踪多年。警方早就算你死亡了。“
“哦!我不只一次尝试过死亡,可是好奇怪,我怎么死都死不掉啊。为什么?“
听到如此哀鸣,一边的2号,再次露出哀悯的神色。毕修心想,恐怕根子就在这人身上。他貌似书生,但管理实务十分熟稔地道,全然不似一般读书人夸夸其谈五谷不分,是个有心思的人。毕修转头就问:“王先生,您起码该叫镇长见见太阳才好。“
2号摇摇头。那镇长说道:“我的身体,是不敢见太阳的。我甚至不能见到火光!“
2号接着说道:“一旦见到光,他的病情就会加重。首先是全身的皮肤,都开始溃烂。我们用了最好的药物,也无法改变他的这种体质。他只能生活在地底。不然的话,你想,谁愿意把这么豪奢的宫殿,建筑在地下?“
毕修不懂医学,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见光就全身溃烂的怪病。医学上确实有一些疾病是畏光的,但也不至于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听了2号的解释,那镇长哭泣着说道:“是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要一接触阳光,我就感到我整个身体象融化了一样!你们看看,我的头发,就是以前实在忍耐不住,到地面上之后,刚接触到正常的空气,我的皮肤就开始转色,随后就开始溃烂!”他无声地流着泪。
☆、生不如死
一旁站立的李正,摇摇欲坠,那表情就跟看到了他自己的噩梦一样。
毕修闭紧嘴唇,过了一会儿,问道:“镇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得这个病,有多长时间了?”
镇长停止了哭泣。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凄切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毕修说道:“说吧。”
镇长盯着毕修看了片刻,说道:“十五年了!自从我进了这个镇子之后,得了这个病,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毕修点头:“是的。比起你来,我和李正,真的很幸运。”他扫视了周围的各种珠宝珍玩,说道,“真可惜啊。这些,全都是你的。如果你象我们这样健康一天,你简直比皇帝还要幸福啊。”
镇长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那是一种恶狠狠的,又十分绝望的眼光。他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毕修说道:“镇长,稍安勿躁。太激动的话,我恐怕对您目前的健康状况不好啊。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你担忧!”
从传声器里,发出了几声尖锐的笑声,那听起来,更象是一种动物的吠鸣,因为,在镇长的脸上,肌肉完全没有任何牵动!
在镇长的身上,还连接着管道,把流状的食物,送入他体内。想来,镇长现在,连咀嚼和吞咽都十分困难了。腹部也连着一根管子,以排出排泄物。
毕修可以理解他的痛苦。毕修认为,其实镇长根本不愿意大费周章地用这种方法活着。如果可以,他会果断选择自己扯断身上所有的管子,把自己饿死,憋死。
人最大的杯具,就是有自杀的念头,却没有自杀的能力。
不过毕修很难理解这人怎么会得这种怪病?也许,这应该属于全身性肌无力,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病情继续发展,或者连他的心脏也无力跳动,肠胃也无力蠕动——那时候,他就可以解脱了。
但是,偏偏他的大脑,却依旧十分清醒。他虽然表达不出笑容,但眼神里恶毒的讽刺意味是明显的。毕修知道他心里所想:你不是为我担忧,你是为你自己担忧!毕修承认,自己的担忧有五分之四是为自己和李正。他唯恐镇长真的在这种不适合的时机解脱,那丢下他们在这个邪梦镇,后果会怎样呢?毕修也不知道。但是根据镇民们的说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镇长说道:“毕修,如果不是还需要你给我出点力,我恨不得让你也和我一样,在这里生不如死!”说完笑了几声。
毕修说道:“省点力气吧,镇长,我都说了,太激动对您的身体不好。”
镇长说道:“毕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个卖画的穷酸,可没听说过你是医护人员!”
毕修不想继续跟他浪费时间,外面的形势,经过这么长久的奔波,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事态。本来,上午十点,是举行大典的时刻。但是,现在,江兰若在他们手里,大典是决计举行不了了。后果会是什么?镇民们会如何对待如此重大的祭典被拖延?毕修现在已经无心去考虑。他认为:如果这一招真有用,江兰若不会那么便宜就让李正带走;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因素。
毕修说道:“镇长,我只是对您在这里得病的原因感到好奇。“
☆、传奇人物
毕修说道:“镇长,我只是对您在这里得病的原因感到好奇。“
对方的白蘑菇一样松散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珠透出仇恨的火花:“你嘲笑我?“毕修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漫不经心。对于这种长年的病人来说,尤其是大脑还清醒的病人,仇恨一切人的幸福,不足为怪。
毕修说道:“不敢,我只是很奇怪,尤其是,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我就更觉得蹊跷。因为我知道——“他顿了一顿,似乎做好某种准备,“你是庞建贵。”
话音一落,身边发出一声轻响,却是李正瘫倒在地毯上,正好跌落在江兰若身边。江兰若苏醒了,看到李正倒地不起,急忙伏下身,抱起李正,喊着李正的名字,拼命地摇他,哀戚关怀之色,溢于言表。
毕修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李正,也不去操心李正的事。事实上,他对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结局,已经有所预感。
冷场了大约两分钟,毕修直视着镇长的脸,其实,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珠,还透露出一点点感情的信息。
传声器里,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那不是电流的作用,而是镇长的呼吸急促,并且发生了摩擦。这种时候,他很可能想咳嗽一下,但是他的肌肉力量不够,一时憋闷在胸腔,不一会儿就翻起了白眼。毕修急忙压着他的胸部,有节奏的放松,压迫,放松,压迫,帮助他急促地呼吸。过了一会儿,镇长才慢慢缓过气来,上翻的眼珠,也恢复了原状。
毕修说道:“庞先生,您要珍惜自己身体。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吗?”
镇长已经不再避讳什么,也许,他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什么,只是他不需要把实话告诉毕修,只需要毕修为他服务而已。但是,毕修自己却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镇长的唯一还自由的两只眼珠,淌出了无尽的泪水,他默默地流着泪。毕修拣起一块丝巾,慢慢地替他拭干了泪痕,任由他尽情的哭泣。镇长一边哭,一边说道:“毕先生,你知道,自从我躺在这里,我哭了多少次吗?”
毕修没说话。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又如何谈得上知道?
镇长——也就是庞建贵,又流了一会儿眼泪,说道:“你知道我在这张豪华的□□,嚎叫了多少次吗?”
他的眼珠转向站立在床头的2号,带着怨恨,以及其他莫名的不舍的情绪,说道:“我好恨!我好恨!我躺在这里,自杀的本事都没有,我就尝试过绝食。结果——”他虽然无力,但依旧带着一股恨意,说道,“每次绝食,他都有办法强迫我把饭食吃下去!如果我不吃,他就命令手下,狠狠折磨我,威胁我,如果我不乖乖吃下食物,他就会让我连视觉和最后一点说话的能力都失去,就象那个‘人彘’一样,只能感觉痛苦,连诉说的一点权力也没有了。”说完,庞建贵又是一阵喘息。
☆、恩怨交织
毕修竭力不去看2号。如他所料,此人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想起自己屡次和此人交手,毕修心里升起一阵后怕。但是,2号到底跟庞建贵是有泼天仇恨,还是有再造之恩,以至于他用尽手段,强迫庞建贵过了十五年锦衣玉食却生不如死的生活呢?
却听2号温文地说道:“庞先生,您的生死关系着邪梦镇的存亡,所以,我不能让您死。何况,我告诉过您,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等到救你的人。如果你孤独地死在这里,你的亲朋好友,有谁知道?有谁能为你伤心?”庞建贵流着泪说道:“我过的每一分钟,都是一个世纪的折磨。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亲朋好友。”
毕修听得头皮发麻。这2号对庞建贵下的手段,称得起到了人性的极致。毕竟,留人生路,似乎总好过夺人性命,哪怕是安乐死呢。强迫人去死,固然残忍;但是,强迫已经无法活下去的人继续活着,又该如何解释?算美德吗?
毕修感觉到2号的行为,分明挑战了一个传统伦理,一种传统的道德。你不能说他缺德,可是你又分明感到此人确实是个无情的狠人。
想到此人就近在咫尺,毕修不禁如芒在背。
毕修好不容易才调整了纷乱的思绪,安慰庞建贵说道:“庞先生,王先生说得对。现在我和李正已经来了。既然来了,我们两人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庞建贵两眼呆滞地看着帐子上垂落的流苏,不做一声。毕修分析了一下:根据2号的说法,那就是:庞建贵活,邪梦镇活;庞建贵死,邪梦镇完蛋。也就是说,庞建贵盼穿两眼才盼来两个能办点实事儿的人,其实是给2号,是给邪梦镇出力的。庞建贵若是不觉得委屈愤懑,那就不是当年那位威风八面的庞大总裁!
毕修说道:“庞先生,您不要难过。如果我和李正也无能为力,那么——”他加狠了语气,说道,“我们两人,一定想办法,给您一个痛快!”
听了此语,庞建贵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层光辉。毕修知道说到这人心里了。
“庞先生,您是怎么到了邪梦镇的呢?我路过这个城市的时候,听当地的小老板说您闯进邪梦镇的过程,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当时只信三分,其他的不信。因为他说的太详细了,就跟他跟在您屁股后头进了邪梦镇似的。但是,我进来邪梦镇之后又感觉吃惊。那些乡下的夜话,似乎说得大半都是真的。他们怎么会对邪梦镇的情况,了解那么详细?”
庞建贵说道:“还用问嘛?自然是我派人送出去的消息。”
毕修问道:“您送出去的?为什么?”
庞建贵闭了一下眼睛,发出一声叹息:“自然是等着有个明白人,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头,到邪梦镇来救我。可是我也不能真的把全部的情况都透露出去,所以,就七分真,三分假。其实,就算我把真相全部说出去,你看有人信吗?”
☆、上辈子的事
毕修点点头,说:“没人信。人家都当故事听的。”
庞建贵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