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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摸了摸林珊的头发,林珊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猛然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慢慢抬起头,一双本来明亮漆黑的瞳仁,渐渐地又聚满了雾气。
“林珊,你还记得吗?你的名字叫江兰若。”李正扳过林珊的脸,让她去看江长有,“你看看,还记得吗?这是你爸爸……林珊,你不是说,你爱做梦吗?”
林珊低声重复:“我经常做梦的……我老是梦见一个大院子……院子上空,开满了白色的花,好香好香……就像……”她突然狂躁起来,抱着脑袋发出悠长的尖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林珊惊呆了,全都忘记了阻拦林珊,本能地都堵住耳朵。
李正忍着头痛,再次想起毕修的警告。难道毕修的预料竟是正确的?他正犹豫,护士捂着嘴惊叫:“快看江长有!”
江长有的病床剧烈地颤动,这是因为江长有浑身抽搐,脑袋也在枕头上拼命地来回摇动。医生说道:“病人反应不对。你们先出去!”
李正顾不上多问,拉起林珊往外走。林珊却如一根牢固的大理石柱子一样不懂。李正心急如火,也悔恨到了极点,一把抓住林珊的两只肩膀,使劲摇了一下,林珊竟还是纹丝不动。
☆、噩梦终结
李正心急如火,也悔恨到了极点,一把抓住林珊的两只肩膀,使劲摇了一下,林珊竟还是纹丝不动。
医生企图让江长有安静下来,一回头察觉林珊还在,只是眼神变得迷茫而冰冷。医生一愣,林珊忽然喊了一声:“爸爸!是我!”
医生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小护士站在床的另一侧,不敢上前。江长有突然停止了抽搐,睁开了眼睛,眼珠飞快地四下转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当他的目光与李正的目光接触,江长有猛然从病□□弹起来,用含混的声音喊了一个字:“你!……”但是他毕竟十五年没说过话,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挺挺栽回去,嘴角泛出白沫。
“心脏病!”医生终于醒悟过来,从地上爬起,对护士说,“快去喊人,做准备!“
江长有挣扎了大约一分钟,李正站在床头,江长有的眼向他转过去,似乎有话要说。李正已经十五年没见过江长有的眼睛了,尽管在这十五年里,李正每年都要陪江长有几天,陪着失去意识的江长有说说话。
李正跟江长有对视了大约几秒钟,就这几秒钟,李正跟遭雷劈了一般,浑身僵硬地不会动了。
这次对视,给李正一个常识:你永远不会真正了解一个人。哪怕他只是熟睡的一个病人,你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他。
李正能看得出,江长有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他要把人生最后一句话带进坟墓里。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上,急救用的仪器也一一推进门。江长有连上呼吸罩,他发紫的嘴唇得到一丝好转,却一直盯着李正。猛然,他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了几句。但是他的气力已经微弱,李正弯下腰贴在他的呼吸罩上,也听不清江长有在说什么。护士喊:“病人没心跳了!“
江长有就这样意外地苏醒了不到五分钟,就彻底地,永远地真正长眠了。李正头脑里轰轰作响,乱得象上百只躁动的老鼠在里面打架。他茫然看着医院给江长有蒙上白单子,却一时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事件。
医生上来拍拍李正的肩膀,李正才慢慢回过神来。李正甚至在医生的脸上,看到一丝轻松。医生郑重地说:“小李,我从进这家医院以来就认识你了。虽然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不要太伤感了。不管对于江长有老人,还是对于你,这都是一个解脱。“李正茫然地答非所问:“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医生又看了一眼林珊,李正基本已经可以确信,她就是江兰若。医生把李正拉出去,到了储物室,才小声对李正说:“那个林珊,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她就是江长有的女儿。这只是我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判断。小李,我看呢,江长有多年沉睡,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催眠,他并不想苏醒啊。”
医生停顿一下,吁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也从头到尾,全都看清楚了。江长有当时看着那个‘林珊’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
☆、不识归途
医生停顿一下,吁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也从头到尾,全都看清楚了。江长有当时看着那个‘林珊’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
李正说道:“可是,江叔当年,在工厂里疼爱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医生说:“既然是这样,那就更说明有问题。心眼别太死了。”
李正说:“医生,你能不能给林珊做一下诊断?她这个样子,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人。我实在没办法任她傻呆呆地不管她。“
医生阻止:“小李,我觉得,江长有这次突然死亡,原因可能就在林珊身上。我建议你,为了慎重,还是先把林珊送交警方。这也是你应该做的事,你真的不要再犹豫了。“
李正带着林珊离开医院,一出了康复医院大门,门外并没有一辆车。李正左右看了一下,心想:“这回早了,要走多远才能遇到回市区的车呢?“
他看了一眼林珊,自己倒不在乎。不过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徒步跑多远呢?
他正想着,林珊突然拍着手换笑起来。李正刚想问她怎么了,林珊指着一个方向喊:“来了!来了!“李正顺着她的手势看去,不禁皱紧眉头。
天色已经苍茫。在康复院,他们不知觉已经耗尽了一天。在林珊那个手指的方向,似乎腾起了一大片深蓝色的雾气,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正心里正烦躁,手机突然响了,是毕修。毕修在电话里说:“李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能听清楚我说话吗?“李正说:”我刚刚离开康复医院。可是这里找车很难。“毕修说:“我正向康复医院赶过去。你不要走远!”李正这一刻真是感激涕零,不过他来不及说谢谢,却看见林珊转身向医院外一条小路走。
天色更黑了。那条岔道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李正慌了手脚,对毕修说:“老毕,林珊有点麻烦。我去追她回来,等会儿再联系!”说完挂断电话直追过去。林珊走路极快,那纤细的身姿,轻无分量,披在肩头的黑发,在夜风里飞舞,似乎将与黑夜,融为一体。李正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跟了多远,抬头看见天色已经有了星星,四周寂寞无半点人影。最糟的是,李正愣住了:他不认识路。
林珊回头看他,李正一惊,倒退了一步。林珊歪着脑袋微笑着,两只眼睛却似乎散发着荧光。李正说:“你……”却“你”不出来,只是连连后退。林珊用欢乐的语气说道:“哥哥,接我们的车,就要来了。”
两道强烈的光柱射过来,正好照在迎面李正的脸上。李正急忙挡住脸,同时,“噶”的一声,车正好停在他的面前。李正喃喃说:“不,我不坐这辆车。”林珊在他背后猛然一推,李正被挤进车厢。后背的伤口又被撕裂,痛得他眼前一片发黑。
李正意识到他被劫持了。现在他唯一的疑问,就是究竟是为什么会在他这个无根无蔓的穷工人身上发生这种事。不过,刘大德和于春春比他更穷,更没有什么社会价值,不也都……
☆、落入陷阱
现在他唯一的疑问,就是究竟是为什么会在他这个无根无蔓的穷工人身上发生这种事。不过,刘大德和于春春比他更穷,更没有什么社会价值,不也都……
李正猛地向前面的司机扑去,大吼:“你们究竟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没人理睬他。李正发疯地捶着四面的玻璃,这高级钢化玻璃却根本连一丝裂痕都不见。
李正正在忙乎,林珊那清亮纯稚的声音从背后送过来:“哥哥,你干嘛这么着急啊。我只是想带你一起回家。”
李正吓得一身冷汗。什么家?
他慢慢地转过头,正对上林珊那双清亮纯稚,不染一点尘垢的瞳仁。这样一双无辜的眸子面前,李正却肉为之颤,胆为之丧。
这就是当年江兰若的眼睛,这声音也就是江兰若小时候的声音。一点没变!
李正说:“家在哪儿?“
江兰若咯咯地笑了:“邪梦镇啊。”
李正顿时脑门上象挨了一个霹雳,他不会说话了,也不会愤怒了。他甚至连惊讶都不存在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漆黑里的江兰若那张白雪一样无暇的笑脸,脑海里电光密布。他喃喃地重复:“邪……邪梦镇?”
他知道邪梦镇。刘大德和于春春都提到过这个地名。
但是,李正根本对邪梦镇一无所知。
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真的到过这个地方。
除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传说中的厂长庞建贵。如今,庞建贵早已在红光厂的记忆里消失了。就连李正,也基本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任何影子。在李正小时候,他见过庞建贵,但是也并不熟悉,庞建贵对于李正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连李正家的老头子老李师傅,在活着的时候,也早就不再絮叨庞建贵的往事了。
忘记了庞建贵,谁还会记得什么邪梦镇呢。
就在这时,车背后的漆黑里,两道光柱射向这辆车。也就在这片突然的、刺目的光亮中,李正忽的发觉他看到了什么。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扑上车窗的玻璃,看见在黑暗中一辆车尾追而至。他拍着车窗大叫:“毕修!”
那车上的乘客正是毕修,司机已经看见前面车里的情形,犹豫了一下,停了车,对毕修说:“先生,你们不是把我诳到这里劫车劫财的吧?”毕修说:“当然不是!你没看见吗,是我的一个朋友,被人骗到这里劫走了!师傅帮个忙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那司机膀大腰圆,似乎颇有武力,胆子也不小,看了毕修一眼,当真踩了油门,猛追上去。
可是前边那车实在稀罕,越向树林里走,越是漆黑,它却连车灯也不打。司机勉强跟了一段距离,对毕修说:“先生,我这破车根本跑不过人家的车,你还是别抱希望了!”正说着,那车已经融入黑暗再也不见了。毕修呆了。
李正看着后面追赶的人很快就被甩掉了,只看见两团黄色的车灯。他情急之下,一脚踹向车玻璃,整个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有翻倒的危险。李正正打算再踹几脚,一支手从前面伸过,捏住了他的脖子。
☆、李正被劫
李正正打算再踹几脚,一支手从前面伸过,捏住了他的脖子。李正顿时感觉心脏一抽,浑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动。那只手距离他太近,他足以十分清楚地嗅到上面熟悉的臭味和冰冷的触感。巨大的惊恐,使李正几乎昏迷过去,完全失去了力气。那只手的主人见他不再挣扎,这才把五指松开。李正跌落在柔软的座椅上,眼前发黑,咳嗽了一阵,然后挣扎起来,回头一看。那江兰若呢喃地说道:“哥哥,你不要去看……”
李正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勉强能看见那肉山一样的身躯,尤其是那独一无二的头颅。李正拼命张大了嘴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刚才撞车时生龙活虎,现在,他整个人都像凝固了,保持着一种半站半坐的姿势,最后他就沉重地从座椅上倒下去,睡倒在地板上了。
毕修亲眼看见那辆黑色的车无声无息消失在黑暗里,一时头脑似乎被冻结,说不出话。他只想到一件事:李正被绑架了。
司机两手放方向盘上也在看热闹,问道:“先生,你那朋友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