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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与现实之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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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参加这么一个比赛。”为什么不应该呢?难道我们已经太习惯于不正常的比赛,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应该去改变点什么吗?难道在我们的世界里永远只能举行一些不正常的比赛?也许我的坚持带给我的仅仅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或者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浑身是刺不懂世事的傻女孩,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所作出的选择,文明的进步总要有人付出点什么。霍金斯说过:人要有足够的成熟才会明白,其实命运对待每一个人不是公平的,只是,我们不能不全力以付。
  外地有一家媒体给我打了好几个热情洋溢的电话,说要给我颁“网民心中的网络小姐”奖,让我不要再为了这个比赛去争取什么了;还有一些其它网络比赛的机构给我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比赛,并再三表示绝对不会歧视我。对于类似的情况,我只能在心里表示感谢,但是,我不能靠参加其它的比赛来逃避在这个比赛中遇到的挫折。我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我要堂堂正正地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为了我的坚持,我的处境很尴尬,我与这个比赛已经无法分割了,人们说起我,自然而然会想起这个比赛,人们想起这个比赛,自然会说起我。而糟糕的是,媒体的连续报道将问题渐渐引离了最初的矛盾,将所有的疑问集中在我是否会去参赛上。人们在关心我的同时,不免顺便要问一声:“你究竟准备去参加比赛吗?”而随着决赛报名截止日的临近,这个问题显得尤为烫手,所有的人都比我更关心这个问题,大部分年轻人都主张不要再去比赛了,而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则建议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去参加决赛。我能怎么说呢?我要的并不是一个参赛的机会,我要的是一个正式的道歉,如果我不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去参加比赛的话,比赛对我来说又有何意义?
  这一天,我苦苦挣扎着,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直到天黑了下来,记者们都走了,我还是理不清自己的思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别人的思想。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段浮木,将头露出水面顺畅地呼吸。小狗利利偎在我怀里,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我,在这时候,除了我的父母,只剩下利利能够陪伴着我听我诉说心中的不解了。它不管我能走还是不能走,都不会改变对我的喜爱,没有掩饰,也没有虚伪。而我的很多朋友,却离我得很远很远。他们远远地看着我,没有向我伸出手,世界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苦苦地思索着一切转变。平时我最喜欢的新闻组,这时也变得这么陌生,熟悉的朋友开始说着陌生的话。也正是从新闻组上,我看到了一篇题为《网络十大闹剧》的文章。中国网络小姐比赛同网络72小时生存、电子商务、网络文学比赛、方兴东挑战微软、赵薇上网、张角环游中国、网上分娩、金王之争、网络本身一起被列为九九年中国网络十大闹剧。当然,我自然在文章中出现了,菜青虫成了一种现象,一种象征。文章写得挺好的,下面跟着很多的评论却是我熟悉的网友们写的,看了之后,我忽然对新闻组失去了兴趣。我做的事真的这么匪夷所思吗?连自己的朋友们都无法理解。我换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名字发了一些帖子试图告诉他们我在做什么,却引来了新的一轮争论,更让我没想到的竟然会得到这种回复——“我认识菜青虫那么长时间,还会没你了解她?”本想用菜青虫本名给予回复的我转念一想,何必呢,没有必要要人人都明白我在做什么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而我,也没有必要对一个新闻组这么失望,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可以给每个人多一点思考的时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但愿每个人都有所感悟。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我坐在电脑前,看着信箱里新到的几百封信。看来我的退出比赛真的让很多已经习惯于在网络中平静生活的人不平静了一回,香港的几份报纸也开始报道这件事情,雅虎也把这件事情作为新闻报道,国外大学的BBS中也开始转载我的《网络与现实之门》,我开始收到来自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新西兰、非洲、马来西亚、新加坡、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香港的信件,甚至有人将《网络与现实之门》翻译成了英文版本的放在了国外的网站上。随着夜的一点点流逝,电话再次响起,是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的记者打来的,告诉我他们准备明天来宁波采访。
  困难的抉择
  宁波的冬天带着微微的湿意,当东方时空的两位记者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外面阳光的温暖驱走了一些寒意。利利热情地扑着他们每一个人,使劲地摇动着尾巴。在每天接受众多采访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只要有镜头对着我,利利会立刻蹦到我腿上坐着,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神气地看着前方。我们曾一度以为利利喜欢拍电视,后来才发现它一看到人多,就想要保护我,坐在我的身前,为我挡去烦恼。东方时空的两位记者向我们介绍了他们自己——郭佳和陈云飞,并说明了来意,采访就开始了。
  我没有想到,这个采访的过程会这么长,一直持续到中国网络小姐决赛结束。当我对着镜头再一次说起事情的经过的时候,心中那种激荡的情绪已经被清晰的思维替代了。生命中太多值得珍惜的东西,要靠我们去争取并为之奋斗,我必须要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换个角度去理解我所处的世界。看得出来,郭佳和陈云飞是带着疑问来采访我的,她问我的很多问题都是其他记者不曾问过的,我回答的时候,她总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去。在和郭佳的交流过程中,她告诉我们她见过胡秘书长,同时,还有一位记者彭红军在北京同步拍摄全国大赛组委会的情况。爸爸和我不约而同地都很想知道郭佳看见的胡秘书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郭佳微笑着说,胡秘书长是个有学问的人;我问,他是网盲吗?郭佳告诉我他很懂网络;我又问,他是坏人吗?郭佳说,他不是一个坏人。我没继续往下问,郭佳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所接触到的那个胡秘书长给我的感觉恰恰全部相反,我觉得他一定是个不懂网络的网盲,而且,我觉得他肯定是个很糟糕的人。我和爸爸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郭佳仍是微笑着看着我们,这中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来我家的记者仍然很多,电话也是不断,报纸上关于我的报道也越来越多,对我的描述也越来越“深入”,也许是由于互相转载的缘故吧,我的“骨巨细胞瘤”变成了“骨白细胞瘤”,我的左腿动手术变成了右腿动手术,我的病后康复阶段变成了残疾得需要一生坐在轮椅上,我明明是动手术截去一段腿骨,却变成了我被截去了一条腿,我的肿瘤复发,不知怎么被描述成肿瘤转移扩散,“轮椅网姐”代替了我原本可爱的网名“菜青虫”……看着这些报道,我的心中勾画出这样一个形象:我的经历似乎很悲惨,我的命运似乎很暗淡,我的生命似乎很短暂,而最糟糕的是这样一个可怜的残疾女孩,居然还会被人拒绝。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是善意,想要帮助我,但是也没有必要非要把我描述得那么可怜,靠这个去博取大众的同情。为什么没人来问问我是怎么想的?我并不是因为生病后才会去做这些事情,也不是因为我坐在轮椅上才会想要自己的尊严和平等权利,更不是因为想要别人为我惋惜。其实,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都会有自己难以跨越的障碍,尽管我生活上有些不便,但这并不应该成为把我当作弱者的理由。为什么非要到一个人得了绝症或者经历过很多不平常之后,我们才会去肯定他?我所具有的精神并不是我生病之后才有的,如果我从小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手术后的我也并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坚强。也许我只有坐在轮椅上,才会给人感觉比较高大比较可贵,也许我只有以残疾人的身份出现,人们才会觉得我所付出的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
  网络时代真的来了吗?为什么我们还是习惯于以传统思维去看发生在网络时代的事情?网络真的应该是虚拟的吗?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却为在网络中感受到的真实迷惑不已?看到上海某报上刊出的一篇关于我退出比赛的评论,是L记者采访的一位网络公司职员说的话:“陈帆红对整个网络小姐选拔赛的理解存在偏差,太为理想化了,正是这种偏差和理想化决定了她碰壁后的痛苦。她用的是一种纯粹网络的观点来看待这样一项非常现实的赛事,……虚拟和现实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对于网民来说,在两个世界里他们扮演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这一点相信大部分网民都不会反对,问题在于认识到这一点还不够,我们还应该切切实实地在生活中将两种角色区别开来。”
  我也有点迷惑了,现实是什么?网络是什么?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拟?网络和现实是分割、对立的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但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把网络看做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的,我痛苦的正是有人要把网络和现实切切实实地区别开来,不让它们统一起来。网络在表现形式上或许有其虚拟性,但其实质应该是真实的,网络确实在一点点地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网络也确实在一点点地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在日常生活中、在网络中我有两个不同的符号来代表我的身份——陈帆红和菜青虫,但是,真正与人交流的还是我本身。为什么“虚拟世界”能够实现的事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就不应该实现?也许我们都已经很习惯于在网上享受平等,却忽略了在现实中也应该是平等的。网络不应该成为我们逃避现实的途径,对于把网络作为逃避现实工具的人来说,网络确实是虚拟的,但是对于把网络作为生活平台的人来说,网络并不虚拟。网络不应该仅仅成为一种时髦和流行,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去看网络?不要仅仅从娱乐的角度去看,网络还可以从经济、文化、社会很多角度去诠释。
  我回到网上,去寻找我的答案,却意外的收到了黎洁的E…Mail,原来是通知我补充决赛报名资料的。再过一天便是决赛报名截止日期了,为什么等别人的资料都齐全了,再来急匆匆地让我补充资料?家里处处是人,虽然都带着笑意,但是我却觉得心烦。
  又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选择。我如果补交了资料,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不需要道歉我也决定去参加决赛了?我如果不补交资料,那么别人完全可以说是我自己放弃了比赛,而不是有什么阻碍着我。这是一个难题,使我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我可以做决定的时间只有一天。而这时,黎洁又打了个电话来确认。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好好地睡上一觉,或者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原来的平静生活,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摆在面前,无法逃避。爸爸和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我真的只有两种选择,没有任何中间道路可行。有一刻,我真的感到绝望了,为什么我每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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