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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中国互联网络大赛专项设立中国网络小姐选拔赛,提高中国青年女性的网络素质,促进青年女性全面发展,推动中国网络用户数量的增加和质量的提高。展示面向21世纪的中国青年女性崭新形象。倡导健康的网络文化。为中国青年女性参加国际“网络小姐”赛事积累经验。
——竞赛主题
知识青春创造
——竞赛内容
网络知识和应用技能,占70%,综合素质占30%
我坚信一个国家级的大赛是不会因为我不能跳健美操而把我拒之门外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我写好了回信:
“我想知道是什么项目我无法与其他选手公平竞争,如果是网络比赛,应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障碍,除非这个比赛是以别的方面为主。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比赛?希望能够得到解答,谢谢!”
10:32邮件发出了,五分钟后我又发了一遍。
邮件发出后,我的心情一落千丈。这是种嘲弄吗?为什么在我获得浙江省网络小姐冠军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我无法代表浙江省比赛参加全国决赛?难道从来没有人想到过会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她会有能力获得一个省的冠军,并将代表这个省参加全国总决赛吗?为什么在我参加比赛前没人告诉我,在决赛中无论是谁都会被要求跳韵律操?难道是因为大家都把我看作是这个比赛的点缀,从来都没有人把我当作正正经经的一回事?为什么在知道了浙江省的冠军是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时,还会安排这样的比赛项目?
回首看看,中国以往的比赛中似乎真的没有这种情况,残疾人很少会和健全人在同一个赛场上出现,残疾人只能参加残疾人的比赛,健全人似乎不可能也不屑与残疾人比赛。因为在我们很多人的观念中,残疾人和健全人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一个太弱而一个太强。即使同一件事情,残疾人做得比健全人好,大家也会认为,那是由于大家的关心与帮助,更重要的是有大家的同情。比赛,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残疾人的胜利可能仅仅只因为评委对他的同情,他自身所具有的能力似乎不能成为胜利的主导因素。
毫无疑问,我是一个意外,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没人想到我会获得浙江省的冠军,最初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好的,大家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有机会参加一个和健全人一起的比赛。我的参赛也很有力地为比赛证明了一点——网络小姐比赛不是选美,而是真正的智慧和才能的比赛。正如11月8日杭州都市快报上所写:“我省首届网络小姐诞生,‘菜青虫’拿了冠军,评委表示:‘我们没在选美’。比赛结束后记者采访了评委之一杭州计算机网络工程公司的金沉董事长,他说:‘我的打分是以个人的综合素质来评判的,我给陈帆红打的是最高分,她也是我们公认的本次大赛中最优秀的选手。我们是在选网络知识方面的优胜者,而不是在选美。’”
我的夺冠发生得太意外,以至于当我真的要以一个省冠军的身份去参加全国的总决赛的时候,当外在的完美与内在的能力素质这两个标准发生冲突的时候,大赛组委会在仓促之间仍然选择了外在的完美。
电话铃响了,我接起电话,是浙江省组委会黎洁打给我的,她收到了我的E…Mail。她在电话里对我说:“我们与北京的全国大赛组委会沟通过了,大赛组委会考虑把你列为特邀选手参加比赛,并为你准备了特别奖。”
又是特别奖,我奇怪着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个特别奖,我的腿不好,真有这么特别吗?或者是一个特别奖可以安慰一个不能作为正式选手的特邀选手?奇怪之余,我还是更想知道我不能作为正式选手的真正原因,我知道当时作为特邀选手的仅仅只有海外选手,原因是她不具有中国国籍。
我得到的原因是:“决赛因为要电视直播,大赛方式已经定下来了,其中有一个项目是跳健美操,你行动不方便,你没法参加这项比赛,对你来说会不公平。”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项目?这个比赛又为什么要跳健美操?”黎洁说:“我们是报了你的名字上去后才知道的,跳健美操是才艺表演的一部分,是比赛项目之一,你将作为浙江省的特邀代表去参加全国决赛,浙江赛区的第二名作为正式选手参加全国的决赛。”接着,她又说,“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他们已经这样决定了,你直接和全国大赛组委会联系一下,具体情况和他们沟通。”她把全国大赛组委会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我立刻就拨通了电话,是一位女孩接的,态度很温和,声音很好听。我询问了这件事情,她的回答是,等大赛组委会的秘书长开会讨论后,下午告诉我决定。
下午两点多,电话又响了。爸爸和我同时接起了电话,是全国大赛组委会的胡秘书长打来的。一开始双方都很客气,而一说到韵律操的问题,很明显双方意见极其不一致。当我问起比赛为什么一定要跳韵律操这个问题时,我所听到的解释却是比赛需要跳韵律操,这样能看出形体好不好。我又问,形体的好坏与网络小姐比赛有什么关系?网络小姐比赛的主题不是“知识、青春、创造”吗?我得到的回答是:“不跳韵律操,就说明你不健康,不健康当然就不青春。”我问,这难道不是一个网络小姐比赛吗?我的脚不好,不能跳韵律操,不能用别的方式来表现我的健康和青春吗?胡秘书长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你脚不好,你能跳韵律操吗?要么,你拉单杠?我们也不可能为你把单杠搬上台。”这种回答,使我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仅仅是因为回答的内容,而是因为说话时他语气中的那种轻蔑。我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拉单杠?我可以弹钢琴……”我的话没说完,胡秘书长就打断了:“我们不能要求人人都弹钢琴,你会,别人不会,对别人不公平!”和我一起听着电话的爸爸一时情急忍不住插嘴道:“她确实是因为腿不好才不能跳韵律操的。”谁知道胡秘书长听到爸爸的声音后一下子就生气了:“这是谁?还有谁在听电话?太不尊重人了!怎么有人听电话也不告诉我!”爸爸立刻道歉:“我是陈帆红的爸爸,刚才没向你说明。”我心里知道,爸爸是为了保护我才在一边听电话的,他怕我受到伤害。
一边听电话,我一边就在想一个问题,弹钢琴,确实对别人都不公平。我们已经习惯于以健全人的标准去要求所有人,没有反过来想过健全人也有不足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这么一种理由拒绝,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之后的交流明显更困难了,双方似乎都有很强的戒备心和对立情绪。我极力想明白为什么我要作为特邀选手,尽管我已经从对方口中明确的得知,因为我不能跳韵律操,但我知道那不是根本的答案。比赛要到十二月份才开始,一个月里面完全可以调整这类非主要项目的设置。我想知道的是,在跳韵律操的背后隐藏着的那个原因,那才是真正的我不能作为正式选手的原因!我怀着一线希望再问了一个问题:“在网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那么对于这个网络小姐的比赛来说,是不是也应该对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所得到的回答直接得让人心寒:“你是伤残人,你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你本来就不是健康人,你怎么可能跟健康人比?大赛不可能为你做任何改变!要么你去参加残疾人的比赛倒是可以的……”我来不及听完这么一大段的话:“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健康的,青春的,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要我去参加残疾人的比赛?!……”对方的回答理所当然:“要不然为什么要有残疾人运动会?残疾人奥运会?”我正要开口反驳,胡秘书长不耐烦地说“你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那种不耐烦,不是说不清楚的不耐烦,而是根本无法沟通的不耐烦。既然对方已经把我和正常的女孩分隔开了,既然对方认为残疾人根本就不应该参加这么一个比赛,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争辩毫无疑义,我说:“如果你要挂,就挂了好了。”电话就这么结束了。
放下电话,我的眼泪遏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爸爸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电话像是一场噩梦,一下子粉碎了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印象。那种打击是毁灭性的,我都不敢相信,刚才跟我通电话的是一位国家级比赛的大赛组委会秘书长!严格意义上说,我还不能算是残疾人,我只是因为手术后康复阶段的需要,得坐在轮椅上过渡一段时间。即便这样,很多人还是把我当作残疾人看,拿对待残疾人的标准来衡量我。也许我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一直把自己当作正常人健康人看,没按照别人的标准把自己当作残疾人看。对于我们这个社会来说,残疾人和正常人的区别就在于,残疾人不能享受正常人能够享受到的“正常生活”,你必须得承认自己不如健全人,你必须安于自己的身份,远离人群,远离社会,残疾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必须要被分隔开来。
眼泪掉在冰凉的指尖上,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坐在电脑前,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对话,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网络,五分钟内我把这段经历写了下来:
——网络与现实之门
很多朋友都知道,我参加了中国网络小姐比赛,并取得了浙江赛区的冠军,将代表浙江省参加全国的决赛。我和所有选手一样,参加了预赛、复赛、地区决赛、公益活动,我唯一和大家不同的是,从头到尾,我都是坐在轮椅上参赛的。而今天早上我却得知,我不能作为正式选手参赛,只能作为特邀选手参赛。同时作为特邀选手参赛的还有一位海外选手,她因为是外籍不能算是中国的网络小姐,而我,却仅仅是因为我坐在轮椅上。
这个比赛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我也不想得什么奖,我只想证明我是跟所有的正常人是一样的,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在网上,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所听到的组委会的解释却是这样的:
——比赛需要跳韵律操,这样能看出你的形体好不好,不跳韵律操,就说明你不健康,不健康就不青春。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跳韵律操就是不健康的,为什么身体不健康的就是不青春的。
健康的含义在我们的理解中就这么浅薄吗?青春的含义在我们的心中就仅有健康吗?我不觉得自己不健康,最起码,我在心理上比许多人要健康得多,其中包括了某些歧视我的人。也没有人说过我不青春,青春是心里焕发出来的。如果按照这位组委会秘书长的说法来看,是不是所有生病的人都是不青春的,所有不喜欢跳舞的人都是不健康的?——我敢说,这是谬论!
接下去的解释就更令人啼笑皆非了:
——你脚不好,你能跳韵律操吗?要么,你拉单杠?我们又不能把单杠搬上台……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对于运动的理解就这么狭隘,为什么除了韵律操,这位秘书长就只想得出单杠这一个项目来,而我想破脑袋之后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我被人歧视了!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明明确确地告诉我——你的脚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