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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那老爷是准备给他名分呢,还是……”管家又做了揖,小心翼翼地寻求最终答案。他已经给了东家足够的暗示,但东家却听不懂,逼得他不得不直奔主题。一般人家发生类似事情,如果住客房,则代表着几天后即将此女子赶走或安排到不起眼的小巷子做外室。住到跨院或后院,则意味着女人有可能成为主人家的小妾。虽然地位不高,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不可失了礼数。,
“我跟她也是昨天刚刚认识!”旭子发觉自己被人误会了,红着脸解释。他理解管家的想法,也明白这事不能怪管家误会。昨天来福向客厅送茶点时,刚好看见石岚跪在地上向他请求收留。小孩肚子里肯定藏不住话,经过昨天一晚上的胡乱猜测,此刻下人们眼中肯定把石岚当成了被抛弃的野花。至于李旭这个折完花后随手丢的家主,在他们心中的刚刚建立起来的慈爱形象未免就打了数分折扣。
“小人明白,小人会替您安排好!”赵无咎非常“理解”地点点头,倒退着走出了门。那女子命苦,怪不得别人。可东家昨天看向她的目光分明很火热的啊,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想法?实在摸不清楚李旭的真实打算,转身之前,满腹疑团的管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那夫人呢,她什么时候来和老爷团聚?”
大隋人讲究多子多福,拥有像李旭这样好的前途的才俊到了他这个年纪时基本上都已经妻妾成群。其中也有个别人因为家里妻子善妒,所以才不敢纳妾。即便偶尔在外边偷吃,也是吃完了一抹嘴巴就开溜,从不肯被妻子抓住把柄。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下去,李旭不肯长留那名女子的决定也很好理解了。毕竟夫人和老爷的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家族。为了一个送上门来的小女子弄得两家伤和气,这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所以,管家决定尽力把一切解决在夫人到来前,绝对不让家主多沾半点麻烦。
“无咎想歪了,我还没有成亲!”李旭的回答再次令管家惊诧。看看对方无意中瞪大的双眼,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十四岁出塞,然后就一直漂泊在外。直到奉命到历城剿匪,才终于安定下来!”
“原来老爷年少时就已经为国效力,比罗督尉从军的时间还早!”管家恍然大悟,脸上立刻写满了佩服之意。罗士信十四岁应征入伍的故事在齐郡已经成为一段脍炙人口佳话。李旭说他十四岁出塞,那也是朝廷刚刚做征辽准备的时候。按管家的理解,他肯定是十四岁就去辽东了,怪不得年青青地就封了侯。
可既然没成家,他怎么不肯纳妾呢?瞬间之后,管家的好奇心又炙烈起来。他不敢再缠着李旭把一切弄明白,只好在心中暗下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把家中的贵客伺候周全。那女子表面上虽然柔弱,行为举止却甚有条理。谁能保证她将来不会不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果知道对方是匪首石子河的女儿,管家李无咎绝对不敢这么想。但他现在不知道,所以总觉得旭子有些辜负了人家。女孩子不顾一切地追上门来,难道来希望都不给人家一个么?这也太狠心了,实在不像好心的东家能做出来的事!
旭子不知道管家在肚子里如何腹诽自己。冲动过后,他发现自己的确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客房中那个柔弱和坚强交杂在一起,带着一种神秘感觉的匪首女儿对他诱惑很大,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上树摘桑椹,明知道会被树枝扎破手,还忍不住想凑上去。但现在,除了可能的风险之外,他还要考虑张须驼、秦叔宝和罗士信等人的想法。毕竟大伙还要共事很长一段时间,旭子不想和新结识的朋友之间产生什么芥蒂。也不想留下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与他人相处不融洽的名声。
“阿欠!”想到这,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如果石岚住进自己家的事情传扬出去,被人背后议论的结果是难免的了。他希望大伙不会太介意此事,毕竟,灰衫军已经覆没了,一个小女子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李仲坚这小子啊,简直是色中恶鬼!”不出旭子所料,听到石岚没有离开历城,而是住进了李郎将的新居,罗士信第一个跳了起来,向周围朋友抱怨。
“大丈夫何患无妻!真的想要,凭他李将军的名字,还愁娶不到个美娇娘!真是的,怎么对一个匪首的女儿看对了眼!”独孤林也觉得此事过于儿戏,忿忿不平地议论。那女子连自己的父亲的脑袋都毫不犹豫向下砍,哪天睡着了,一刀子把你脑袋割了都不一定。
“仲坚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他想必心里早有安排。”秦叔宝为人最为宽厚,虽然此事对他的潜在负面影响可能最大,但他依旧能平淡地看待李旭的选择。在他心目中,李郎将虽然有些心肠软,却不是个会被女人左右的废物。也许石岚身上某一种气质打动了他,也许他像罗士信一样,只是喜欢尝尝新鲜。谁能预料呢,况且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是很奇妙的事情,其他人没处于其中,永远是雾里看花。
“也是,如果他连个女人都制服不了,也枉担了个英雄之名!”罗士信的火气素来消失得快,听完秦叔宝的话,摇头晃脑地补充。
李旭和他年龄差不多,武艺差不多,除了对方偶尔的滥好心令人实在无法理解外,大多时候,罗士信还愿意交这个朋友。
“但此事毕竟过于出格,可能会惊动太守和郡丞两位大人。如果他们两个表示反对,恐怕仲坚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安抚住罗士信,秦叔宝又开始设身处地地替李旭考虑。
“张大人恐怕不在乎。裴大人么,恐怕也乐得装糊涂!”对于官场上的事情,独孤林看得最透。张须驼气度恢弘,只要手底下的人有真本事,一些小节上的事情他根本不愿意纠缠。裴操之大人属于胆小怕事的典型,得知李旭是陛下的心腹爱将后,他想方设法和对方套近乎还唯恐来不及,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找李旭的麻烦。
秦叔宝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两位大人不会如此荒唐吧!”他默默地想。转过头,把头目光看向了窗外。远山顶端的积雪已经开始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冬天结束的日子看样子不太远了。
独孤林的分析很有道理,当张须驼听说李旭赎买并收留了石子河的女儿后。老郡丞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用力拍了下桌案,哈哈大笑。
“这个李仲坚,的确够特立独行。老夫先前还想着送他一个妾,省得他的宅子空。现在不用了,他自己已经有了暖被窝之人!”
“是啊,李郎千里迢迢来我齐郡,的确也该有人照顾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太守裴操之的反应更为平淡,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那女子出身低,李郎将再傻,也不会傻到娶她做正室的地步。至于把对方领回家的举动,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所谓“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在老太守眼里,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真情,男人和女人之所以走到一起,十中有九是因为寂寞而已。
既然没有什么真情,李郎将的行为就不会被这个女人所左右。既然李郎将的行为不会被这个女人左右,自己又何苦多事!
十天之后,一份圣旨从东都洛阳传到了历城。朝廷对乱匪石子河与裴长才双双被剿灭的结果十分满意。特地嘉奖了太守裴操之五十匹绢,提拔他的一个幼子为勋侍。张须驼战功显赫,升为齐郡通守,掌管齐郡兵事,并有越境追击流寇而不需要和周边郡县协商之权。
秦叔宝被赐绢十匹,永业田二十顷,着地方官员即行兑现。
李旭因为功劳累积,封爵从皇帝陛下临时想出来的二等忠勇伯改封遒县伯,食邑三百户。
罗士信、独孤林的官职从副督尉升为督尉。
没等大伙开始庆贺,传旨太监又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右武侯将军冯孝慈讨张金称于清河,中计身死,全军覆没。
事情发生在大业九年十一月初九。同月,右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和光禄大夫鱼俱罗二人击败反贼刘元进。刘元进退守建安,吐万绪和鱼俱罗因为天冷,上本朝廷请求开春再继续战斗。有人进谗言说鱼俱罗试图谋反,杨广大怒,遣使斩鱼俱罗于军中,并召吐万绪回东都问话。
吐万绪惊怒交加,死于回东都途中。
注1:緤,即棉布。印度棉花比中国古代棉花绒长,纺出的布料质量上乘。隋唐时期,从西域有流入。为奢侈品。
第三章 争雄 (三 上)
比起其他人的待遇来,皇帝陛下对历城君文武官员的赏赐可谓慷慨得惊人。但太守裴操之和通守张须驼都感到有些失望。裴操之出自关陇裴氏,与当朝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同属一脉。这个庞大的家族中再增添一名勋侍,的确没什么太值得高兴的。而张须陀本来就总领齐军兵马,眼下官称从郡丞改为通守,名字上好听了些,实际职权却没有太多变化。
二人的志趣皆不在此,准确地说,相比于官职的轻微变动,二人更在乎地方上的乱局。只有平息了叛乱,裴操之才能理直气壮地谋划入朝一展所长。也只有地方上安宁了,张须陀才有机会到边塞上为国开疆拓土。但朝廷的圣旨里却刻意忽略了他们的需求,既没有提及太守大人最为期待的外府精兵,也没提及通守大人日夜盼望的军械和铠甲。
“朝中,朝中诸位大人没说,没说什么时候派府兵来彻底剿灭河南诸郡的乱匪么?”谢罢了圣恩,裴操之将传旨的中官拉到一边,悄悄地向对方手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然后不甘心地问。
“老大人客气了。这个,这个咱家可没听说。”中官熟练地捏了捏荷包内藏物的形状,凭着重量和手指头上传来的感觉迅速判断出裴操之人品的好坏。对于知趣且聪明的地方官员,他向来不吝于给对方更多的指点,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者说了,府兵来了,也未必有你齐郡的郡兵顶事啊。大人没听说么,右武侯去河北讨贼,结果全军覆没了!”
“可是,可是我这里没有粮饷,也没有好铁匠、木匠去打造铠甲兵器!”裴操之有些心急,把本该张须驼向上差抱怨的事情一并抱怨了出来。齐郡郡兵骁勇善战,的确不是虚言。但那主要因为他们在家门口作战,没有退路。同时,郡兵们的训练和装备也比流寇略强。但眼下周边郡县越来越乱,前来骚扰的土匪们的作战经验越来越丰富,实力越来越强大,手中的兵器和身上的盔甲也日渐精良。如果朝廷依旧像从前那样一毛不拔的话,早晚郡兵和土匪之间的战斗力对比就会掉个。到了那时候,朝廷再想剿灭土匪恐怕都力有不逮。
“我的老大人啊,陛下不是准许你抄没土匪家财了么?那流贼四处劫掠,最后就在你这栽了跟头,不等于把粮饷给你送到了家门口了么?咱家在朝里可是听说,光在石、裴二贼老营里抄出来的金珠,就得用车来拉。”中官用手搬住了裴操之肩膀,推心置腹地说道。
笨蛋手中才会缺钱,从先时的表现上,东都来的中官相信裴操之绝对不应该是笨蛋。自打皇帝陛下允许地方官员们随意抄没通匪者家产后,哪一位太守不是肥得流油。缺钱,笑话?随便找个大户人家问一问他的同宗、旁支或者佃户里边某些人的下落,对方还不乖乖地拿大把的肉好前来孝敬?!如果不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