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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席尔瓦答道,“韦尔斯利不这么想,我也认为不是。它们派了一队精英战士秘密潜入,成功渗透进建筑物的下层。它们一路上杀光了所有遇到的敌人,或者说它们以为杀光了。因为有个技术兵装死,还有一个只是被打晕。他们两个在不同的房间,但描述一致。一旦进人了房间,夺取控制权后,精英战士突击队中的一员——一只穿黑色战斗盔甲的畜生——就会短暂地现身。它用还算标准的人类口音问了两个人同一个问题:‘那个穿特殊盔甲的人类在哪里?’”
“它们在找士官长。”麦凯若有所思地说。
“没错。”
“那么,现在士官长在哪里?”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席尔瓦回答,“他到底在哪里?他去找凯斯,在一片沼泽中央出现过,告诉‘克敌铁锤’说舰长可能已经死了,然后没过几分钟就消失了。”
“你是说他死了?”麦凯问道。
“我不知道,”席尔瓦严厉地回答,“就算他真死了,我也不觉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实际上,我怀疑他和科塔娜根本就是在敷衍逃避。”
由于凯斯的再次缺席,席尔瓦重掌大权。麦凯能理解席尔瓦心中的挫败感。士官长是一笔财富,至少只要他在这儿就会有用武之地;但现在,正在别处独自游荡的士官长,开始变成某种累赘。特别是席尔瓦的部队里已经有无数将士捐躯阵亡,只为了保卫一个根本不在现场的人。
是的,麦凯能理解席尔瓦心中的挫败感,但并不同情他。因为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她见过在盔甲中待得太久的士官长那异常白哲的皮肤。他的双眼充满了——什么呢,痛楚?煎熬?某种机警的不信任?
麦凯不能肯定。但无论那是什么,都绝对不是自私自利,不是抗命不从,不是对个人荣誉的贪欲。麦凯能从士官长的眼中读出这些真相。不仅因为她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更因为她是个女人,有些东西是席尔瓦永远望尘莫及的。不过眼下说这些起不到任何好作用,所以她没提这些。
她的声音很平静。“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呢?”
“现在的局面很正常:我们孤立无援,而且很可能被包围了。”席尔瓦向后一靠,座椅发出一声叹息。“就像老话说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圣约人再来进攻,我们不如先发制人。算不上什么大行动,至少目前还不是;但同样要达到‘一针见血’的效果。”
麦凯点点头。“你是要我想些点子?”
席尔瓦咧嘴一笑。“你已经替我把话都说了。”
“是,长官。”麦凯说着,就地立正。“明早之前我就布置好。”
席尔瓦看着连长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浪费了五秒钟幻想自己要是再有六个像她一样的左膀右臂该多好,然后他接着继续埋头工作。
士官长觉得自己就像是数百万片散落的拼图又聚拢到了一起。他满心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儿。他感到头晕目眩既厌恶又愤怒。
他迅速巡视了一番,发现眼前这台淮叫“343罪恶火花”的机器不知怎么地,已经把他从沼泽地传送到了这座阴暗沉闷的建筑物内部。他看到那架机器在头上高高地盔漩,散发着幽幽的、鬼魅般的蓝光。
士官长举起突击步枪,朝它发射了半个弹匣的子弹。子弹射得十分精准,可是除了引起它的疑惑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这真是多此一举,归顺者。我建议你留足弹药,为将来做打算。”
虽然余怒未消,但除了接受眼前的现实之外他别无选择。士官长看看周围。“那么我在哪儿?”
“建造这个大装置的特殊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和保存洪魔。”机器耐心地答道,“这个物种如果要延续,就得仰赖这个装置。我很高兴地看到,洪魔中的幸存者已经成功地繁殖了。”
“‘幸存’?‘繁殖’?你说的是些什么鬼话?”士官长反问道。
“我们必须收集‘索引器’。”“罪恶火花”说道,毫不理会士官长的提问,“时不我待。请跟我来。”
蓝色的光芒此刻闪动了一下,好像在迫使士官长做出决定,不跟上就会落下。他一边迈开脚步,一边检查好两把武器。“说到你,你到底是谁,你的职责是什么?”
“我是‘343罪恶火花’,”机器用一种学究式的口吻说道,“我是监控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负责维护和运行这个设施的、具备自我修复功能的人工智能系统。但你是归顺者——所有这些你早就知道了。”
士官长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顺藤摸瓜似乎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他继续道:“是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负责照看这里有多久了?”
“整整101217个本地年,”“罪恶火花”得意地回答,“其中大多数岁月都相当无聊。不过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哈哈哈。”
士官长被小机器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他知道人类使用的人工智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发展出某种个性,不客气地说就是“怪癖”。“罪恶火花”已经存在了好几万年。
很有可能这个小小的人工智能早已发疯了。
“罪恶火花”继续喋喋不休,唠叨着诸如“影响到九号分站的维修”之类不知所云的疯话。
他的淡话被一大群洪魔打断了,它们从黑暗中出现,形形色色:有的蹦跳前进,有的躇姗而行,还有的一跃而出。转瞬之间,士官长再次开始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战,前后腾挪着将敌人拉开,任何运动的物体都会遭到子弹的狂扫。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一种新的洪魔形态。它们上半身有个巨大的畸形囊袋,一旦中枪就会爆裂,向四周喷发出一打肉球一样的感染型怪物。这样一瞬间,它们就成倍地增加了枪手要瞄准和射杀的目标数量。
终于,仿佛是水龙头被瞬间关上似的,敌人的进攻戛然而止。士官长得以重新给武器填弹。
“罪恶火花”,在周围盘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夹杂着大笑。“没有时间东游西逛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什么样的工作?”士官长问道。他填满了霰弹枪里的子弹,快步地跟着“罪恶火花”。
“这里是图书馆,”机器解释道,一边盘旋着,以便人类能赶上它。“我们头上的能量场包含有‘索引器,。我们必须赶到那儿去。”
士官长正要问“索引器?什么索引器?”一头战斗型怪物突然从墙壁的凹槽中窜出,向他开枪。士官长开枪还击,看到怪物先是倒下,又重新跳起身来。第二阵扫射打烂了洪魔的左腿。
“这下总算能让你慢慢走了。”他说着,转身对付了又一群或是蹒跚摇摆、或是跳跃前进的敌人。一阵稳定的弹流从士官长的突击步枪中倾泻而出,这群乌合之众随即被消灭。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偷袭,猛一转身,发现只剩一条腿的战斗型怪物一瘸一拐地又投人了战斗。
士官长这次砸烂了怪物的脑袋,他横跨一步,躲过一只聚生型怪物的冲刺,回身扫射球茎状的怪物。怪物球囊爆裂,肉块飞溅,散发出一阵绿色的薄雾,还有气球状的感染型怪物。余下的十秒钟尽是气球爆裂的声音。
接着,“罪恶火花”继续向前飞行,士官长别无选择,只有跟着它。他很快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门后或许藏着洪魔?没准,不过这门看来失效已久,因为几乎各个角落缝隙都有这些黏稠的怪物钻出来。
“罪恶火花”在人类头顶盘旋。“这些安全门已经自动锁定。我会通过变通的手段开启它们。我是个天才。”“罪恶火花”煞有介事地说,“哈,哈,哈。”
“只有脑袋中枪者才会说出这种疯话。”士官长这话并没对谁说出口。一个红点闪现在他的运动探测器上,紧接着闪出了半打。
接下来是几乎已经习以为常的战斗。战斗型怪物从十五米外腾空跳扑下来,要解决问题只有用7。62毫米口径的子弹将它们撕碎。聚生型怪物像老朋友一样不慌不忙地走来,像湿纸箱一样炸裂,四处喷洒着肉球一样的感染型怪物。感染型怪物靠纤弱的细腿到处乱滚,左闪右避,个个都想寄生到人类身上。
士官长还另有打算。他干掉最后一只洪魔,双层的大门刚好徐徐开启,“罪恶火花”随之进入。“请你跟紧点儿,”“罪恶火花”催促道,“这扇不过是十个入口的第一个。”
士官长跟上人工智能,穿过一排巨型的蓝色屏幕,一边回答它:“更多的大门,我真是求之不得。”
“罪恶火花”似乎对士官长的冷嘲热讽置若周闻,它满口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他们周围一流的研究设备——然后欣然把它的人类伙伴带进另一个包围圈。接下来周而复始,士官长一路消灭着层出不穷的洪魔,穿过走廊,穿过底层的维修通道,然后穿过更多的走廊。他最后来到一个拐角处,对抗又一群畸形怪物。
这次士官长有了帮手,一打杀手般的机器出现了,和曾在沼泽地上空出现过的一样,射杀着地面上聚集着的各种形态的洪魔。
“这群‘哨兵’会协助你,归顺者。”“罪恶火花”以它特有的颤音说道。被叫做“哨兵”的机器人投射出激光束,传来一片“咝咝”声,将敌人灼烧至死。消灭完一个后,又移动着清除剩下的。
士官长痴迷地看着这些机器一丝不苟地完成着繁重的工作。助他人一臂之力似乎应该说声“谢谢”;但一股气味透过面罩飘来,越来越浓重,又让他欲言又止。那是肉类被烧焦后的恶臭。
士官长在下方奋力拼杀的同时,“罪恶火花”正高高飘浮,凌驾于一切之上发表评论道:“这群‘哨兵’会补充你战斗系统的不足。但我还是建议你至少升级到‘十二级战斗外壳’。你现在的盔甲构成,经扫描只达到‘二级’——对于当前的任务而言实在无法胜任。”
要是有六倍于雷神锤盔甲威力的战斗服,他心想,我愿意第一个试穿。
他纵身一跃,躲过战斗型洪魔的一次袭击,将霰弹枪的枪口向身后一插,在怪物身上轰出一个一英尺宽的大洞。
终于,不辞辛苦的“哨兵”将洪魔悉数消灭,只剩下一堆脓汁尸块。士官长一路走出血污遍地的通道,来到一个圆形平台上。这个平台空间广阔,足以轻松容纳一辆天蝎坦克,甚至对坦克大修一番也完全摊得开。
这时响起一阵机械装置的嗡嗡声,一圈圈的白光自上而下地闪耀,升降梯将人类带往上层。或许上层的状况会好些,或许洪魔还没有浸入上层,他心想。但他也不抱太大的希望。目前为止,这次任务还没有一件事情在意料之中。
洪魔的活体标本被幽闭在光晕的深处,以供日后研究,也是为了阻止其逃逸。远古的先民们明白洪魔的极端危险性,了解它们具有几何级数增长的繁殖力,甚至能寄居到更高级的生命体体内。所以,先民们深思熟虑地为囚徒们修建起重重高墙,守卫也都训练有素。在既无宿主又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洪魔已经休眠了超过十万年。
然而闯入者的到来打破了牢狱的寂静,并用他们自己的躯体滋养了洪魔。有了逃脱的途径和充足的宿主供给,这群邪恶生物的触角在光晕表层之下迷宫般的通道和走廊中肆意蔓延,在所有可能通往地表的潜在路径中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