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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坐着的则是段如风和左相南岳天,段如风依旧拿着玉骨扇,只是那神情已没有往日的潇洒,南岳天坐在其后位,低着头,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皇上看着坐下的几人,有些不耐,沉声说到,“南爱卿,几个皇儿,你们倒是说个主意啊!””
今日的事情真是棘手,本来两国联姻是极好的事情,可偏偏中间生出那么个岔子,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南楚皇宫内却闹起逼宫来,这真是让人高兴也不是,担心也不行。段如风本已是南楚太子的不二人选,可他这一走,南楚的诸位皇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那几个有些实力的,个个都想借此机会上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冒着被天下人唾骂之大不为,大动干戈逼宫,要南楚段峭那老东西退位。
一个人逼宫也就罢了,可目前却是那五个手握兵权的得意皇子。段峭那老东西当初将兵叔分散开来,不放心交给臣子,单独交给一人也不放心,所以特意将他心疼的几个儿子都叫来,每人分了一股,谁知现在他们竟然倒戈相向,集体逼宫。五人旗鼓相当,相持不下,段峭操纵着禁卫军,死守宫门。南楚京城如今可是热闹得紧,正上演着一场儿子逼老子的好戏,真是让人大呼过瘾。
可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段如风一收到消息后就来御书房找他,要他借兵,而且一开口就是三十万,这真是让他骑虎难下。
三十万大军,恐怕就算调动京城及周边的军队也凑不够,如果全都借给他,那京城就成了一座空城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若是这三十万大军从边关调,那几座边关城池必定要被抽空,那时若是别的国家来袭,岂不是将城白送给人家,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更不能做。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段璃梳和段如风是同父同母所生,感情甚好,现在段璃梳就要嫁给景龙的太子做太子妃,这个时候他若是袖手旁观,肯定会惹人非议,对这次联姻也会有影响,可他要是调兵帮助段如风,肯定也会有不少人猜测他的“良苦用心”,说他另有所图。总之,这件事真是棘手万分,一定得赶紧找出解决的办法,不然他真是坐立难安。
太子与坐在对面的段如风相视一眼,两人皆无话可说,七皇子看向南岳天,两人暗自交换着意见,却也不敢站出来发言,唯有那一袭青色朝服的四皇子,低头不语,兀自发愣。他的人还没来,所以他不急。
皇上见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朕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得不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自从有了那沉妃之后,他对朝政就越来越没兴趣了,许多大小事情都交给太子等人打理,所以这朝廷才如此乱,结党营私,各持一方,明争暗斗,大家都藏有私心,办起事来自然免不了事倍功半。
太子的生母本也不是皇后,而是当时艳丽无双的容妃,当年她第一个为皇上生下龙子,母凭子贵,一下子荣升为第一华贵妃。不过也正因为此,皇上便很少去她那里了,她与皇上也仅此一个儿子。容妃不但漂亮,心思更是缜密,稳稳坐在那第一华贵妃的位置,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一直扶持他当上太子,可就在八年前,那个女人进宫后,她的地位也就不那么稳固了。
容妃死于五年前,至于去世的真相,无人知道。容妃一死,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自小在羽翼的庇护下长大的太子很快就会被扳倒,可他却出人意料,不但稳稳地坐在那太子之位上,还羽翼渐丰。他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容妃差,心思更是让人难以揣测,皇上对他也十分信任,朝中大小事情他都会掺上一脚,群臣饶是有些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的许多把柄,可都捏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太子手中,而这一切也得归功于楚云裳训练的那批暗卫。
四皇子文武双全,长相出众,可他一向沉默寡言,对朝中的事情也漠不关心,虽然日日上朝,可从不掺和这群人之间的事情,在朝中也不树敌,更没有什么心腹,唯有楚飞对他还算恭敬,两人尚且有话可说。
七皇子相对于前面两位兄长,略逊一筹,不过他有较为强大的靠山,左相南岳天是他的亲舅舅,有他扶持,他自然在朝中也有些地位。皇上对于他们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他都不会去计较。可这次不同了,这么大的事情摆在眼前,可这些人一点主意都没有,他想不发火都难。
“右相呢,怎么还没来!”他已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当场发飙,那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跪地说到,“奴才马上去叫,马上就去。”他跪着爬出书房,心中叫苦连连,刚才明明是他说如若右相大人回来晚了,就明日再来觐见,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又改变主意了呢!
段如风抬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小太监冲出御书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加快脚步,差点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楚飞,“你找死啊,也不看着…”剩下的话在他看清是楚飞后,全都咽进去了,“右,右相大人,您可来了,小的都要急死了。”他赶紧谄媚轻笑,小声的说着话。
楚飞白他一眼,语气冷傲,“何事?如此惊慌?”
“皇上正急着找您呢,这不就催奴才来找吗,奴才一时慌忙才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他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到。
“无妨。”楚飞冷声说到,“前面通传。”
“诶,奴才这就去,大人您请。”朝中上下皆知,楚飞是个好说话的主,今日他若是骂了别人,恐怕早都被剥掉一层皮了。
听闻楚飞已经在书房门外,皇上一阵欣喜,“快宣。”
楚飞走进书房,向皇上、段如风和几位皇子一一行礼后,与南岳天对望一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知皇上急招微臣所谓何事?”他恭敬的问到。
皇上支吾两声,缓缓说到,“皇儿,还是你向右相大人说说吧!”
太子轻轻点头,正要开口,段如风缓缓站起身来。“不如让我来给右相大人道明事理吧!”
皇上稍稍犹豫后,点头说到,“好吧,就由二皇子来说好了。”
得到许可,段如风缓缓坐下,沉声说到,“说来这事也是我为大家添了麻烦,可景龙与南楚如今缔结姻亲,可谓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才敢厚颜向皇上开口借兵。”
借兵?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轻皱眉头,难怪皇上那么着急召他进宫。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随即说到,“二皇子言重了,既然璃梳嫁给了朕的皇儿,朕自当为你们出一份力,只是这借兵一事,还须从长计议啊!”
“皇上的难处如风很了解,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听?”他缓缓说到。
“二皇子请说。”
“我让皇上公然出兵,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而且无法向诸位臣子交代,我也甚感惭愧,所以我想,等我带兵平乱之后,我自会禀报我父皇,让他重谢皇上的恩情,仅口中道谢也并无意义,不如我们割出边塞三城作为答谢如何?”他不急不慢,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飞的眉头越发深皱,不由得开口说到,“请允许微臣斗胆相问,不知皇子殿下借兵是平何乱?”
“右相大人有所不知,南楚京城如今已经乱成一团,几位皇弟逼宫造反,如今父皇独守皇城,寡不敌众,我自然要带兵前去相助,可我边塞诸城皆被几位皇弟派重兵把守,而我身处景龙,就算我冲过关口赶回皇城,也无济于事,所以想请皇上借兵助我平乱。”
“哦?”这件事真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皇上点点头,轻声说到,“二皇子说的一切属实,南楚的情况现在确实不妙。”他也没想到,那边父子几人说打就开打,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战火虽未殃及到景龙,可段如风的要求却让他十分头疼,他看向楚飞,继续说到,“依右相看,此事该如何解决才好?”
“不知皇子殿下想借多少兵?”楚飞慎重的问到。
“三十万。”段如风和七皇子异口同声,两人随即对望一眼,轻笑两声。七皇子随即转过头,看向楚飞,“右相大人熟知京城兵力,应该知道这三十万意味着什么。”
楚飞点点头,恭敬地说到,“七皇子的意思微臣明白,微臣也认为,此事十分不妥。”
“哦?”段如风轻轻挑眉,“右相大人此话怎讲?”
楚飞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恭敬地说到,“皇子殿下应该知道三十万大军代表着什么,而且南楚此次是内乱,景龙怎好插手这件事情!”说得好听点是带兵回去平乱,说得不客气一点,也是想去争回太子之位罢了,打着平乱的口号趁机剿灭那些阻碍他的手足,而且还打算借刀杀人,他这招未免想得太绝了点吧!
段如风冷冷一笑,“三十万大军确实多了些,可本殿下深知我军军力,也是度势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没有这三十万大军,要想平乱绝非易事。此事虽说这是南楚的家事,可如今景龙与南楚联姻,大家即为一家人了,我用三座城池换你们三十万大军鼎力相助,右相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呢?”
不等楚飞回答,七皇子忍不住站起身来,看向段如风轻轻一笑,“南楚皇子认为带别人的兵打你的仗,会有十足的把握吗?”
“七皇儿不得无礼。”皇上赶紧喝斥了他,就连南岳天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这个外甥就是过于急躁,着实难成大事。
段如风轻笑两声,“无妨。”他缓缓看向七皇子那边,朗声说到,“我段如风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论带的是什么兵,只要到了我的手里,都会变成常胜将军,这点不用七皇子担心。”
这点可不是他在托大。想当初他十六岁便披上战甲,随段峭南征北战,退敌无数,每战必胜,他的神威早已传遍南楚的各个角落,以至周边的敌军闻风丧胆。南楚也算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可军力较弱,不单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就连早年的景龙也曾打过南楚的主意,可自这个从未受人待见的皇子凭空冒出后,那些人便不敢再进犯南楚边境。征战数年,周边的敌国全数击退,他随段峭班师回朝,一下子从废物皇子变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也成了诸多兄弟的眼中钉。
段峭生性多疑,虽然决定让他做太子,可却未分给他多少兵力,以至让他面对如今这种窘迫的困境。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击败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兄弟轻而易举。
七皇子被他一顿抢白,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冷笑两声,“看来是我多事了。”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一直未说话的南岳天突然站了起来,面向皇上恭敬地行礼后,轻声说到,“回皇上,微臣倒有一个方法。”
“左相请讲。”
南岳天缓缓走上前来,恭敬的说到,“皇子殿下愿意割三座城池作为酬谢,可见其诚意,如今两国缔结姻亲,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微臣觉得理应借兵给皇子殿下,让他拨乱反正,这样也能增进两国的和平与感情。”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一脸愁容,这种肤浅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可是这三十万大军直接威胁到他以及景龙子民的安慰,他就算再昏庸,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这些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