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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臻心里清楚颜莘此刻一定是还在上书房,是绝对不会在这里的。然而终究是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是多次因为这事儿被她说,便稍稍犹豫了一下儿。
不想身后的史仪却推了他一把,催他快些走。
柳臻心里有了些异样,但一瞬间却也晃过去了。心里只暗暗好笑一向胆量足够的自己如今怎么这么胆小,又放轻了脚步,朝正殿去。
文源阁的正殿一向是准他不经通报直接进门的。而把门的宫侍也都清楚柳臻是皇帝宠着的,如今虽然多带了一个人,又是谁也不认识的,却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柳臻带了史仪进去,又重重关上了殿门,这才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殿外早有一名宫侍飞奔着出去了。
二人又进了内殿,关上殿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
史仪缓了口气,小声问道,“皇上不会回来吧?”
柳臻拍了拍胸口,道,“你放心。皇上在哪里我是最知道的。你昨天不也看到了么,她在上书房忙呢。没什么事儿,她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史仪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况且就算是被她撞见,就凭有你在,我们也会没事的。”
“那是自然。”柳臻道。
“那我可以看看么。我……从来没见识过皇上的书房呢。”史仪道,“昨日我们去上书房,结果因为皇上在,我什么都没看到呢。”
“你随便吧。”柳臻有些得意地答道,“也就你会新鲜。我每日都在这儿,都没什么好看的了。”
“嗯。”史仪一面应道,一面开始四处打量。
柳臻寻了自己平时里坐的椅子坐了,心里十分得意地看着他好奇地四处张望。
然而不多时,便见史仪一会儿翻翻画筒里的画,一会儿踮脚去够书架上的书,一刻也不闲着。
他便开始有点儿担心东西错了位置,被颜莘回来发觉,却还为了自己的面子忍了不说。
不想史仪最后竟探出手去,在御案上翻起了一摞折子。
他这才觉得自己的冷汗直往上窜,忙过去伸手拍掉他手,责怪道,“你疯了你。动这个是要掉脑袋的。”
史仪看了他一眼,勉强笑笑,这才放手。然而却又甩开他,快走几步,去搬弄御案后面架子上一个玉雕的器皿去看。
柳臻无奈,只得道,“你干什么。那个也不能动啊!”
史仪不理他,仔细看了看才放下。
柳臻突然意识到往常他也并不是这样没什么分寸的,不然他也不会带他进来。然而不知为什么今天却总感觉有些不安全。
他心里生了几分不满,便上前去拉了他手臂,道,“快走吧。皇上要回来了。”
史仪刚才明明听他说颜莘不可能回来,所以十分地不信。但见他坚持,便也只好放了手,万分不情愿地随了他出门。即便是被他拽着走,还不甘心地一路回头看。
二人原想,像来时一般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也就算了。未料甫一推开殿门,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在原地立住了。
迎面离二人不远处正站了几个人。颜莘为首。
殿门一开,倒也把她惊得怔了怔。
颜莘听了宫侍禀报说柳臻不仅回来了,还带了自己明令不许来往的人进了内殿,如何能不震惊。愤怒之余,便带人先赶了回来。
然而知道了也就罢了,不想刚走到门口,这二人便教她撞了个正着,她心里又如何能不气。
定了下神,她只看了柳臻一眼,便把目光落在拼命往柳臻身后躲的史仪身上。
二人被她盯得都有些发毛。史仪在慌乱中却不忘再后退进步,挪到柳臻身后,才跪下。
柳臻也勉强屈膝行了个礼,有些理屈地小声喊了声“陛下。”
颜莘早已看清了一旁立着的史仪,心里直是怒火升腾,便上前几步,走近二人。
柳臻起先并未想到过事情后果。所以虽然心里有几分害怕,却总惦着她不会舍得重重责罚自己。然而就在下一刻,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被她狠狠甩来的一巴掌打得直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
他固然平日里顽劣,但总也会多少看她的脸色。而此时情形明显不妙,他脑袋里便清醒地过了一下宫里的规矩,不待定神,慌忙双膝着地跪下,也不敢动手去碰火辣辣的脸颊,只低了头,心里乱成一团。
他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的。也很少见她动手打人,更没有想到被打的人会是自己。所以那一时候,竟有些吓得呆住了,丝毫不敢出声。
而颜莘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头火猛涨。
自己枉费了千般心意,万般心思,精心调理教养,对他的顽皮胡闹一再地容忍宽让。然而面前这人却是恃宠而骄,毫不长进。
那一霎那,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柳臻无情地撕得粉碎,伤心里又夹带了失望,一瞬间竟万念俱灰,心痛无比。
静默了好一阵子,她才抬头,上前半步,走近后面跪着的史仪。
史仪自然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和目光,心里几分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后悔。
他亲眼见她动手打了柳臻,便知她等下定然要冲柳臻发狠。然而她却迅速敛去了对他的怒火,却转而来看自己,倒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
“你昨日骗他带你去了无逸轩,今儿又教他带你来内书房。”她缓缓地、却又仿佛洞悉一切地道,“朕有些奇怪,朕的书房里到底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她这话一出口,便教史仪和一旁的柳臻均大吃一惊。
史仪原本便是受人之托,过来做些事情的。不想昨日里好不容易哄了柳臻带自己去上书房,却正赶上颜莘在,便只得空手而归。待今日又寻了机会来了内书房,翻检了半日却仍旧一无所获,又险些被柳臻看出马脚。
他心里只得沮丧地想着再寻机会,便答应了他先回去。
然而一出门又变生了不测。前一刻他还为自己寻好了理由,只说贪玩好奇。料想依仗柳臻受宠;自己也顶多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不想却早已被面前这人看了个通透,再编些什么谎言,也都是空然地无力与苍白。
他自知事情怕是已经被人知晓,然而却没有想到会被她发现的这么早。自己精心策划了这一路,自以为毫无破绽、聪明绝顶,然而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掩不去痕迹。
忙活了这么久,自以为不错的这些计策筹谋,终究也不过是班门弄斧、自找没趣。
他想到此处,便不再掩饰,却换了一副与其年龄极其不相称的表情,淡然道,“您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奴才自知难逃一死。奴才愿意领死。”
颜莘原本便知道这个史仪来路不明,又聪明机巧,定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然而顾及柳臻心情,遂了他愿,将他带回宫来。
宫里情势复杂,史仪被人利用了办事,其实也并非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她自以为和柳臻说上几次,他便能明白自己意思,然而柳臻却自始至终不明白她的苦衷,只一再忤逆她心意,终究成了被利用的帮凶,教她在万分地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满心都是极度的失望。
她默然地看了看柳臻,明白这件事情真的是不能挽回,也叹息自己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大意与疏忽付出代价。便只叹了口气,吩咐道,“拉下去,杀了罢。”
身后若韵迅速上前几步,小声道,“陛下,不需要彻查背后主使么?”
颜莘愣了愣,无力摇头。她的心思早已被柳臻打乱了,竟连这个都没想过。
她只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进殿。
跪着的柳臻听着身后的人拥拥搡搡,把吓坏了的史仪拖走了。便心知这回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而颜莘此刻盛怒,纵然他自己平日里再骄纵,此刻也不敢再火上浇油地替史仪求饶,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
待颜莘带了众人进门,便只剩他自己跪在原地。
见无人理自己,他想了想,便也起身,也进到寝殿外殿,又远远跪了下去,等着她发火。
不想颜莘只是坐着,一言不发。等到屋子里的人都站到位,安静了下来,她便唤了若韵,平静问道,“广内宫现在是不是还有空殿?”
若韵想了想,应道,“是的。从柳昭林走了,那间侧殿便一直空着。”
颜莘点点头,道,“派人过去,叫端卿过来接人。”
不待柳臻明白过来,她又道,“给柳昭林迁出文源阁。”言罢便起身,转出寝殿。
柳臻一时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有些想不清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当他明白过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要赶自己走了,便终于惊慌失措了起来。便要去拽住正往外走的颜莘。不料周遭的宫侍却早有防备,便有人上前拦住了他。
直到颜莘转出门去,仍旧有两个宫侍架住了他,不叫他再走动。
混乱中柳臻只迷蒙地看到她顿了下脚步,便又飞快地转身走了。
快步跟在她身后的若韵,却只回头冲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着出去了。
月坐愁城凝血泪1
不多时,柳臻便被赶来的容千青带人给接走,他平日里常用的器物也被陆陆续续地从文源阁搬了出去。
因为怕吵到颜莘,众人都轻手轻脚,过于沉重的东西也都给放弃了。只带走了柳臻平日里的一些衣物和颜莘的大部分赏赐。
广内宫里又忙着打扫收拾,众人一直折腾到了晚间,才将柳臻安顿了下来。
从柳臻去了文源阁住下,广内宫里除了容千青,便只剩了尚且还是才人的温敢言。两人又都是不大爱热闹的性子,因此偌大的一个宫殿,竟冷清得紧。
然而周遭宫室里一些品级不高的侍君们闻听了柳臻倒霉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来安慰还是来看热闹的,反正都过来了。一屋子人一阵子叽叽喳喳地,很快便喧闹了起来。
那些人里虽然没有年龄像柳臻这么小的,然而却大多都不得上面待见,更是从来没见过柳臻带出来的这些新鲜东西的。
大伙儿都不怎么去注意柳臻,反而几个人围在那里闹闹哄哄地看了品评,一阵儿羡慕,又一阵儿惋惜。还有平日里便怀恨柳臻得宠的,此时更是暗地里骂他活该。
众人看了这一遭,便有人公然开口说他不懂珍惜,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有人说皇帝实在是纵容他太过,这么大的罪过竟也只是轰出来了事。
容千青眼见他们明着是来探望,实则都是来挖苦取笑的,便有些看不下去了。因此不待他们说得够本,便下令逐客。
而一向和柳臻要好的温敢言更是一脸的不高兴,一个劲儿地替柳臻说话,更是几次都忍不住要和那些人吵了起来。却终究碍着是在宫里,又有主事的容千青做主,才没和他们翻脸。
好不容易一屋子的人都被遣散了,柳臻屈坐在榻上一角,眼泪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连一向对他有效的温敢言的安慰,也恍若不闻。
容千青也过来坐到他身旁,拉起他手叫他别放在心上。柳臻依旧不答话,却哭得更厉害了。
容千青虽然一直觉得他先前风光得太过,教谁看着都有些嫉妒。然而如今看他这等难过,便又想起他即便是之前得意的时候,也都没对众人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如今却招了一路忌恨,落得这样墙倒众人推的下场,便觉得他有些可怜。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整个宫里,弄得众人皆知,便不好再当面指点他的不是。况且他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不能长久这样陪坐着。容千青便也只得劝慰了他几句,又嘱咐了温敢言陪他,才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见柳臻哭个不停,温敢言也不敢说得太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