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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嫡房长孙楚原白带头,在这一日的寿宴上,带着众位男客向老太太恭喜贺寿,供上时鲜贡果,寿桃异糕,又以小辈之礼拜见了楚玉兰,送上三匹杭湖熟罗染丝,三匹柿蒂绫,一瑞绒背锦,五盒果陷团圆各色饼,五盒桂花玫瑰元宵,另外金银尺头无数作为贺喜楚玉兰母女团聚的贺礼,显得极其隆重,那一抬抬的礼盒看得人眼花咂舌,老祖宗倒是很高兴,又当堂赏了一些金银锞子,福禄祥和的家藏璎珞项圈,全都是私藏的贡品,显见得老人家对这门亲人的重视。
大家看着老太太和长房嫡孙如此重视,自然也都不敢轻忽,赶紧都送上了大礼,连带着来做客的也纷纷随手送了礼物,并且在见礼之时再三絮叨日后府上拜会时自然是要另外送礼的。
楚玉兰夫家武承业武老爷得圣眷隆恩,今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又朝班换代,既往已逝,算得上是重新开始,这一次回京受补了三司推勘官,留京任用,远大前程自是不必说的,日后来拜寿的十有八九也是要去人家府上拜会一番,自然是需要往来应酬的。
楚玉兰满面春风,此刻算的上是心满意足的,女儿意外认回来了,在老太太寿宴上又得了如此重视,很显然,这个女儿早就得老人家宠爱,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越发觉得宝儿这囡果然是家中一宝。
也感叹人世间的缘分,宝儿与楚家早有渊源,如今求得正统,算得上是圆满。
心中一扫前几年落魄时的阴霾,在寿宴上极尽奉承了老祖宗,托老祖宗看黄历订了日子,准备要把宝儿认祖归宗的仪式办的热热闹闹些。
老人家自然是一口答应了,老祖宗寿宴办的极其喧闹,唱了一天的戏文,优伶们扮戏表演,一直闹到晚上这才散去,又订了日子准备下一回要在认祖仪式上表演,戏坊坊正接了楚氏发的邀请票据,唯唯诺诺答应了得了大笔的赏钱高兴的退了下去。
寿宴虽然散了,大家伙还要商议下回宝儿认祖的事宜,宝儿算是明白这进了大户人家事便多了起来,她听从了英娘的劝,同意跟楚玉兰回家,楚玉兰自然是高兴之极,这也就忙着要给女儿办个热闹的认祖宴,商议着给置办四季衣服,竟不得闲,寿宴之后阮家赶着回去,宝儿甚至都只匆忙道了别,来不及多说话。
这边楚家看老祖宗有兴趣,一向以老人家喜好唯上的二房王氏便出面承揽下日后酒席贺宴的事情,拉着宝儿手连声道贺,并拍着胸脯承诺一应事宜俱都能够办妥。
这事定在十月,因为今年八月有恩科,这可是临安乃至全国的头等大事,想来那时候楚家也好武家也好男人都会很忙,因为要赶制衣服,要请阴阳生给定日期,楚玉兰还想给宝儿去道观佛堂记挂个名字以便消灾解难,事不少,终究也得忙上个把月,十一月冬至又得走亲戚,故而定在十月宴请。
主要楚玉兰还想着宝儿毕竟是阮家市井人家养大的,很多官府人家规矩不懂,她做娘的希望自己女儿给各家一个好印象,这样日后才能够有个好人家,这几个月还要训练她些日常待人接物的礼仪,通晓一些人情世故,碎碎琐琐的事情不少,故而少不得得在十月。
她是久不见宝儿想的真是很多,就怕不够给宝儿好的,宝儿也明白这个母亲的心思,虽然觉得烦,只得忍耐着。
寿宴后楚玉兰便来和老祖宗告辞,领着宝儿回临安购置的新家,便是在御街旁清河坊一带,邻近灌肺岭,背靠吴山,倒是正宗市区最中心,离着楚家竟然不到几步路程,却是离着阮家有些远了。
回了家先是拜见了自己的亲爹,武老爷是个严谨正统的老爷,一本正经清瘦的身板留着一缕美髯,倒也看上去挺清雅,只是古板些,不苟言笑,大概是官场上待久的关系,尽管看到失而复得的女儿眼里头也是泪花泛滥,愣是没掉下来,捋着胡子半晌只说了几个好字,又勉励鼓舞了几句话,如同在官衙里头告诫一般,倒把楚氏急了暗中顶了顶老爷,埋怨了几句,回头又和宝儿说莫要在意,这个爹就是死板些,心里头还是很关心的,在贬谪的地方念叨最多的便是女儿,可是见了面又不会说话。
武承业被夫人说得有些赧然,一本正经的瞪了眼自己夫人,斥责了句女人家家成何体统的,便说衙门中有事走了,惹得楚氏在后头笑骂一句那么大年纪了还死要面子的装。
家里头武承业本还有个上一任妻子生的儿子,现在已经外放去了随州,年节才会回来,宝儿此时是看不到的,这一家子倒也简单,就只有剩下母女两个。
楚玉兰对宝儿是越看越喜欢,颇自豪自家家女儿出落的水灵灵的看着讨喜,先是细细询问了这些年来宝儿的生活,吃得如何,过的如何,学了些什么。
宝儿一一作答,只是因为到底陌生,行事有些拘谨,没有像平日那样活泼,楚玉兰是过来人,看得出宝儿到底对她还是有些疏离,虽然心里头有些难过,但是临行前楚静也劝过她,万事急不得,女儿总归已经回到身边,一步步来,只要心诚,总会好的。
宝儿看得出楚玉兰尽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心里头也是明白这个母亲待她是好的,只是一时有些隔阂,还没那么放得开,但是随着几日交流说话顺溜了,大家都在努力彼此消除隔阂,俩个人一起在努力,这样子有一天隔阂总会消散的。
只是有时候很想阮家,想在阮家轻松无虑的生活,在这里,这些日子,楚玉兰是很用心在教导她待人接物的礼仪规矩,平素日常生活虽然嘘寒问暖,然而课业上却和英娘态度截然不同,相当严厉,这和在阮家以及在学堂学的有很大不同,首先行事作风便拘谨了许多,再亲密也有礼教隔着,到底不如在阮家轻松。
离得远了,甚至一日日还会想念阮天昊,宝儿也奇怪自己平素在阮家并不是很常见到阮天昊,也没那么想念,不知道为何,这离开阮家,就想得多了。
记得急匆匆从寿宴上告辞那会,临别的时候阮天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只来得及送了她一只用绫绮剪成用鱼骨和蜻蜓翅膀做成的闹娥,她平日并不带首饰,只是有一日逛街时候看中了这个款,可惜这玩意是林家闹娥坊今年的新款,要四百交子,算来算去有些贵,没舍得买,可是又实在喜欢,她就借着生日想从阮天昊那里讹一份,没想到他早就给买了。
又记得她答应过,如果阮天昊给送礼物,她要亲手做一个络子给他,只是她一贯没耐心做,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人家倒是记得,自己却还没完成呢。
这些日子白天楚玉兰忙着教导宝儿礼仪,还要让裁缝来给做一套套的衣衫,就怕不够穿要每一季都做两套,从头到脚的鞋袜都要置办新的,母女俩个都忙,只好趁着晚上宝儿打个五色络子,因为平日都不学,这临时要打了有些手忙脚乱的,拆了打,打了拆,磕磕碰碰到十月上头,总算是打好了。
楚玉兰给安排的认祖仪式和宴请各家亲朋的日子也到了,宝儿向楚氏提了要求请阮家,楚玉兰自然是同意了,想到终于隔了那么久可以见到英娘姥姥和哥哥们,心里头高兴,对待这一日繁琐的事宜宝儿也总算忍耐着一一照做。
大清早便被丫头叫起,梳洗打扮一新,面上状花眉子,鱼媚子蜻蜓翅膀花钿贴面,乌黑的云鬓上围了一圈貂鼠毛边的卧兔儿,因为没有行及笄礼,发还是披散着多些,上身着云白色素纱窄袖对襟短袄,外罩紫花锦绣织金棉比甲,胸口系一素绸蝴蝶结,坠下一玉绶环,鹅黄收腰及地百褶湘裙外罩浅罗碧色纱裙,隐约行走间可见一双莲足翻动,这行云流水的走路方式可是把宝儿练习的够呛,幸好平日用不着如此走,可要了她小命了。
最后丫头给在妆匣里头寻了会,挑出那蜻蜓闹娥和一支雀嘴发簪来,问小姐要带哪个,宝儿看了看才想起来这可不正好一个是阮天昊送的,一个是那一日楚原白送的。
想了一想,有些拿不定主意,倒是丫头在她脑袋上比了比说是配着闹娥好看,她也就随了便。
打扮好了由丫头陪着来到位于家中正房东面坐北朝南的祠堂外头,家中长老,武老爷,楚氏早早也已经来到在祠堂外头聚集。
因为武老爷的父母都已经仙逝,武老爷乃是一家之长,只是武家本家不在临安,故而只请了武家别宗的一些年长叔伯兄弟里头的老者来见礼,楚氏也请了自家几位女眷陪着见礼。
大家伙聚集起了,便由武老爷带头从东边阼阶进中门,今日宝儿为主角,楚氏挽着宝儿在右首,从西阶进入,然后由老爷领着进入正寝,只见神龛正面的帘子已经打起,时鲜果品已经摆放好了。
武老爷用手巾托着“诸考神主”牌位移到椟前,楚氏移“诸妣神主”牌位,恭恭敬敬跪下磕头,敬献上酒品,果盘,茶水,然后,武老爷对着神主念叨手中一张纸条云:今有家族女武氏宝哥归宗认祖,……”告神主后将纸条焚化,再次领着族中老幼磕头后算是告祭完毕。
至此,宝儿正式成了武家的女儿,大名由楚老太太定了叫武宝珠,当然咯,咱们还是叫宝儿顺口些。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小小过渡一下,下章小小暧昧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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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十一章 距离产生的感情 。。。
祠堂告祭完毕,武老爷领着家人到后厅正堂款待,宾客开始陆续上门,宝儿惦念着阮家老小,一直在后堂里头引颈盼望着,引得楚氏频频提点她莫要失态,好不容易听到前头小厮来报,说是阮家老小到了,宝儿也顾不得再矜持,霍一下子站起来赶了出去,楚氏忙不迭去叫唤,已经不见女儿背影。
宝儿亟亟赶到二门首,便已经看到姥姥和英娘被人引着过来,宝儿赶紧迎上去,唤了声:“姆妈,阿嬢!”一下子扑进了姥姥怀中。
姥姥哎一声应了抱实了宝儿,只唤着心肝肉儿,英娘在一旁笑着抚摸着宝儿的脑袋,笑道:“都那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看人家笑话你!”
宝儿嘿嘿一笑,四下看看,没人,抱住英娘叭一声亲了口,嬉笑道:“再大不也是姆妈的囡,这可是姆妈答应了的,可要反悔么?”
英娘拿这个丫头没法,笑嗔了下,心里头又喜又忧,喜的是宝儿还是和她那么亲,不枉她含辛茹苦的养了那么些年,感情是深厚的,忧的是宝儿养的如此无忧无虑在她家里头是没事,可是这住进了大户人家呢?日后必然也是要嫁给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宝儿这般性子,是否能够应对的了那种人家呢?
有些遗憾没能够教导好宝儿,愧对人家武夫人。
宝儿看英娘强颜欢笑般的脸,心里一动,挽住英娘依偎在她怀里道:“姆妈,你放心,我在这里头待得好得很,夫人老爷待我很好,我懂得分寸的!”
英娘叹口气,伸手拂了拂宝儿脸上的碎发,又给整理了下整齐的不能再整齐的衣襟,明白自己这担心也是无用的,宝儿到底是聪慧的,分寸之事,总是把握的牢,况且孩子到底是人家的,这些担忧合该武夫人操心了,已经轮不到她担心了。
宝儿笑了笑,道:“姆妈,你看我这身好看不?夫人新给做的!”
英娘这才得空上下打量了番宝儿,点头道:“嗯,我家宝儿越来越漂亮了!”
姥姥也在一旁道:“可不是,到底是该深宅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这么些日子可比在咱家里头好看多了,哎哟,在咱哪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