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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胡氏没有盯着自己,便取了一旁的拐杖,一拄一拄地走过去。
医馆门边的空地上摆着张桌子,上面蒙块摆布,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家坐在这里拿着枝毛笔写着什么东西,旁边围着好几个大叔大妈,正在你争我抢。
“先写我的,我儿子出去做生意好几个月了都没消息,先给我写信。”
“做生意算什么?我家两个儿子都去打仗了,不比你儿子要紧?先给我写。”
“去!你儿子也叫去打仗?一个去搬菜一个去煮菜,这叫打仗?糊弄谁呢。”
一大叔一大妈争执得相当激烈,苏铮忍不住凑过去一看,写字的老人家霍然抬头怒瞪两人,笔杆子敲敲桌沿敲出许多墨星:“都吵什么,全部先来后到,再吵就都不写!”
还在争执的两人顿时不敢吭声。
大妈转头看到她:“小姑娘也来写信?后面排队去。代笔老张最讨厌人插队了。”
代笔老张?苏铮顺着大妈的手指看去,桌子后面靠墙的确立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的灰白色幡布上写着四个字,状似繁体,连蒙带猜应该就是“代笔老张”,肯定就是指写字的老人家了。
她小声问大妈:“这里是怎么回事啊,给人写信的买卖吗?”
“正是。”代笔老张抬头,“附近不识字的人都会过来叫老张我帮忙写东西,信也好其他也好,百字一文钱。”他尖尖的眼睛上下瞄瞄苏铮,咧开一口黄牙,“小姑娘是要写什么?”
“喂,老张,都说先来后到的。”大妈不满地叫起来。
老张嘿嘿一笑满脸皱纹:“凡事都有例外,你要有人家姑娘那么水灵我也给你例外。”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有一个人低骂道:“老色鬼。”
老张面不改色,苏铮却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我不写。”觑空瞄一眼纸上的字,工整端正,可惜隔得远看不真切是不是熟悉的汉字。
她有些遗憾,小心地回头看看,只见排队写信的人甚多,医馆里面都不能看到这里了,她眼神一动,脚下往外头挪去。
可惜她还没走几步,前面街道就呼啦啦过来好几个人,笔直走进明晖医馆,带头那个对含音打了个揖:“听说我们府上胡姨娘受伤了在你们这里医治,可否劳烦姑娘带路啊,哦,忘了介绍一下,鄙人乃刘府管事。”
管事?
苏铮忍不住回头,看到那个管事和他的几个跟班穿得有模有样,比街上的老百姓可强多了,连表情都极为神气,而别人看着他们都是羡慕中带点敬畏的。
正好这一眼,那管事也回头看过来,目光相当的锐利精明,只差没直接告诉人,他很厉害,不要惹他。
苏铮心中一突,若无其事地转回去,这个管事没道理认识自己吧?
事实似乎也是这样,那管事看了她一眼就往医馆里面走了。苏铮松了一口气,正想赶紧地离开,却发现周围的百姓因为看到刘府管事出现而三两围聚了过来,使本来就拥挤的地方变得更为拥挤了。
苏铮拄着根拐杖行动极其不便,又不敢高声高调,竟怎么也走不脱,等到周围人散开些,她身后却也响起了胡氏的低咒:“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装老实,这是想逃?”胡氏一伸手拧住了苏醒的胳膊,疼得她皱起眉头,“逃得了和尚逃得了庙吗?你真是笨得可以,别忘了,你的弟弟妹妹还在李水村。”
第01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庚溪镇中一大富宅的刘大户府里上下都知道,今日迎来了第五房小妾胡氏的回归,同时也迎来了一个年轻新客。
下人们看着站在倒座房阴影里的青袄少女,眼中净是好奇,猜测,怜悯和不屑。
苏铮没注意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她此刻只看见刘府这第一进院子里,院里屋里堆了满地或进进出出的推车货物,那暴露在箱子、盒子、牛皮纸之外的东西显示着这些东西都是紫砂器。
原来刘府是做紫砂器运输的,是庚溪镇里的航运大佬。
苏铮看着下人工人们将紫砂器包好,放入箱盒之中,然后搬上推车,觉得就是在看一场逼真的昔日时光电影。
“都别忙乎了,今日不出货。”几个人从外边大门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个刘府管事,苏铮已知道他也姓刘,据说是刘府最大的管事,内外兼管权力极大。
“不出货?刘管事,现在许多河道都被冰冻住了,剩下的一些也熬不过几天,现在再不把这批货运出去,就要拖很久了。”工头不由辩驳道。
“拖也不要紧,这是东家的命令。”刘管事不容置疑地道,淡淡地扫了苏铮一眼:“闲杂人等站在这里做什么?”
苏铮身边陪她站在这里的小丫头怯声回复:“回刘总管,她第一次来,还要通禀许可之后才能进入内院,此时正在等里面的消息。”
像要证实她所说话的真实性,一个嫩绿色身影从内院里快步出来,“苏姑娘,夫人唤你进去回话。”
室内烧着炭火十分温暖,正对门口的地方立着一扇屏风,转过去便看见榻上斜倚着一个三十许的美妇人,正盖着薄毯伸着纤纤素手由人染指甲。这位大概就是刘府的夫人。
她下手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也作夫人妆,但比起美妇人的端庄雍容,只能以小家碧玉稚弱可爱来形容,皮相特别的嫩。而胡氏带着小桃站在一边,见苏铮进来就冲她直打眼色,满是威胁意味。
这位舅母,自打知道她有逃跑的打算,就如同撕破了脸皮一般,表面温和都不装了,苏铮知道她在威胁什么,无非就是苏小妹和团子的人身安全。
带她进来的丫鬟福了一礼就退出去了,苏铮一个人面对眼前三堂会审般的阵仗有些应付不及,手上紧紧握着拐,眼里流露出一股慌张来。
“嗯哼,你就是苏平安?”二十来岁的女子撑颌笑意盈盈地道,上下打量着苏铮,“嗯,倒是个好相貌,年纪也正正好,胡姨娘真是费心了。”
胡氏微虚一笑:“这是妹妹应该做的,张姐姐过奖。”
姐姐么,应该也是府上姨娘,而且排行在胡氏之前。
苏铮有些意外地看着张姨娘,也就是和她前世一般大的年龄,她心中有些发闷,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普遍生活吧,没有才能权势便只能居于人下,和众多女子宅斗,只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欢心。
张姨娘掩嘴娇笑,对苏铮道:“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夫人,当年妾身也是这么大就入了府的吧?”
刘夫人端详自己刚染好的指甲,又放下给人继续染,点头道:“府上姨娘进府年纪都小,小么,才健康有活力,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也不知道会带着什么病。”
胡氏的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只得讪笑,刘府这么多女人只有她是改嫁进来的,入门时年纪最大,刘夫人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张姨娘站起走到苏铮面前,一张有些稚嫩的脸怜悯地看着她:“是啊,我们大家进府时都才这么大,所以每个人都清楚……”
她靠在苏铮耳边吐气如丝:“记得慢些长,等你身子张开了,老爷就不喜欢了……”
苏铮睁大眼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然后一点点地,仿佛领悟到什么,霍然瞪向胡氏,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胡氏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眼神,对刘夫人笑道:“夫人,这丫头您也看过了,是个标识听话的,是不是可以让她进府了。”她拿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似叹息道:“年边一到老爷就回府了,妾身也是担心他一时收不了心,便想给找个俏丽知心的,毕竟夫人也不想老爷回了家还到外面去……”
刘夫人严重凌厉一闪而过,张姨娘见状忙娇斥道:“大胆胡氏,需要怎么做夫人心中自然有数,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随即她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说起来府里也有三年多没进新人了,是该收几个添添喜气,不过府里院子就那么多,来了新人,是不是有些老人就该腾出位置来啊?”
胡氏笑脸一僵。
“张氏,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夫人终于开口,声音透着一家主母的威严,她看了看苏铮,微微颔首,“标致是看到了,但听话嘛,这世上最听话的莫过于身家性命掌握在你手中的人,阿赵,把东西拿上来。”
刘夫人身边穿着体面的赵妈应了声是,取出一张薄而发黄的纸张。苏铮看不懂是什么,却见胡氏看了两眼之后脸色一变。
“这是……”
“不错,这正是苏平安的户籍。”赵妈笑着说,目光扫过苏铮还茫然的脸,一字一句地道,“拿着这张户籍,衙门里走一遭,开个证明,官印一盖,就是卖身契了。”
苏铮脸蓦地白了。
赵妈很满意这个效果,瞋了胡氏一眼:“胡姨娘,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既然把人带来,怎么不先把卖身契办好呢?幸好夫人英明,另外派人走了一趟李水村,说你为了控制苏平安需要这样东西,她就乖乖地交出来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胡氏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汗来,强笑道:“夫人,果然深谋远虑,这个……是什么时候拿来的啊?”
“就在前不久,你们前脚离开李水村。我们后脚就去了。”赵妈笑得亲切。
第016章 解决一个
苏铮看着眼前这一番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有手段啊。
赵妈说出那一番话,其实有三个目的。
一是让胡氏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出刘夫人的法眼,她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所作所为不堪一击。
同时,又是离间胡氏和苏铮,胡氏有把苏铮变成傀儡为自己所用的野心,黄氏则助纣为虐,苏铮对她们绝对有芥蒂了,即便最后她能在刘府混得风生水起,胡氏也别想能从中捞得她所期望得到的好处。
最后,赵妈又何尝不是在警告苏铮,刘夫人很厉害,道行远在胡氏之上,要想活命,不弃暗投明不行。
富人家的夫人吗?能力竟然不能小觑。
她垂头,在碎发下阖上眼睛。
胡氏撑着圈椅的扶手坐下,掩饰般地笑着,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底气不足:“还是夫人考虑周到……”话没说完,一个扑通下跪的声音打断了她。
“刘夫人,这一切事情我都不知道,外婆和舅母只说要我跟来镇上送泥坯,泥坯此时还在舅母那里放着呢,平安没有说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把我的户籍变成卖身契!”
苏铮跪在地上,情真意切焦急万分地解释,眼眶都红了一圈,可暗地里却嘴角直抽:这什么地板居然这么硬,膝盖骨都要跪碎掉了!
这个时候什么事最重要?
当然是表明立场态度决心忠诚了。
胡氏想掩饰,她却偏偏不让。
她还以为胡氏顶多把她骗过来当当丫鬟什么的,谁知道她却打这种主意,把她献给自己的丈夫和她一样当一个小妾?亏她想得出来,这比把她卖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更让人恶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她是死的吗?
当然,苏铮毅然下跪也不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她还为了自己的户籍。
户籍是什么?在苏醒看来它就像前世的身份证,没有它一个人就成了黑户,连存在都是不合法的。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身份凭证这一说,但想想也知道,租房子买房子,找工作学手艺,这一切她需要做想要做的事情里,很可能就要用上这种东西。
如果户籍变成卖身契,她的未来可见是一片黑暗了,至少也会艰难很多。
对她的识时务,刘夫人和赵妈一致觉得满意,不过他们可不会现在表现出来,刘夫人眼珠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