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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想到年前那场海上绑架案,男子脸上露出忧色:“那件案子包括为首的杨花子在内,所有人马尽数落网,我们这回弄了这么一个迷雾,要是官府在那边查不到东西,回转头来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肖筱瞪了瞪眼睛,如果苏铮在这里一定会吃惊云歌形容得没错,肖筱的眼珠的确很凸,有种要撑出眼眶的感觉,让人看了都为她捏一把汗。她声音尖锐道:“怕什么?就算出什么事,还有个尹家顶着,你别忘了,那个大石一直潜藏在尹家,为尹家卖命,最先命令他劫苏铮的,也是尹家的人。”
男子想了想,明白过来,怪不得肖筱叮嘱大石两人,劫人的时候要在大街上,要是推不到子虚乌有的土匪身上,官府重新在桃溪镇调查,大石劫人的事很快就会暴露出来,然后顺着这条线就会摸到尹家身上,接着肖筱再暗中添一把柴,促使快点结案,那这把火就烧不到他们这里来了。
男子想通了着些,当即拍马屁道:“肖大师真是英明,原来都已经谋划好了,只有我这驴脑子还在瞎担心。”
肖筱冷冷一笑。
她当然都想好了,她现在在思考,要不要提醒尹二一声,把这把火烧到尹家大房那里,她和尹二还是有一些交情的,要是再帮了这么一个大忙,等尹二夺权当家,她就是功臣,到时候她的身份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还需要在日月陶坊里看人脸色?
她想的这个尹二当然不是尹都,而是尹二老爷尹雷。
其实她完全想得太简单了,低估了景朝朝廷对人口失踪、绑架这类性质的案子的重视程度。她要是知道那场海上绑架案,早已一级一级报上去,直接呈到了皇帝的御案之前,皇帝派出的钦差正在赶来这里,将要做更深层更全面的调查,那她就不会这么嚣张了,在这个关头劫人灭口,真相大白之日便是她万劫不复之时。
而她更没有想到,没有什么官政背景的桃溪镇早已来了一尊大神,能力调动起来便可在最短时间内端了她的老巢,否则此刻她早该慌不择路地逃亡了。
说了这么几句话肖筱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便摆摆手,问男子:“不说这个,你来看看,这两件泥坯那件出色。”
男子看过去。
桌上摆着两件泥坯,一件是凸雕蟠螭小壶。圆形,鼓盖,腹部似球,圈足高挺。壶身雕塑着两条螭龙和云彩,他长久跟在肖筱身边,对紫砂壶还是有点认识的,知道这是制成圆壶之后,另外用泥料捏塑出需要的物体形状,然后在粘到身筒上。
看那流云流畅螭龙姿态憨然,尤其这壶还以一枚回首龙为嘴,以爬行龙为柄,两龙各有风采,端是刻划细腻,壶纽则是一束灵芝。壶虽未烧制,但光亮温和,古朴灵秀,确实为一把好壶。不足之处便是,因为寓意好,人家都愿意买这种养眼又吉祥如意的,这种壶形很多,几乎每家店铺里都会有那么几只,多多少少有些许不同而已。
男子知道这是云歌的作品,比起最初,这云歌在死亡恐惧的威胁下,技艺可谓是日进千里,不知精进了多少,若是无意外,肖筱便要大力栽培她了。
而另外一把壶……
他看了一眼,顿时流露出嗤夷之色。
那只是一把最最简单的圆壶,圆肚圆纽,弯柄,一弯嘴,甚至连个足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装饰了,光溜溜一只,简直普通到扔到壶堆里就找不出来,在蟠螭小壶前完全可以用平庸来形容。
这两只泥坯还需要评价吗,当然是云歌的好。
但他也知道肖筱似乎颇为看重那个叫苏铮的,或许她的作品有其独到之处?
肖筱喜怒无常,要是说的话不合她心意,自己就讨不到好处了。想到这里,男子也不敢随便下结论,便打哈哈:“我哪是那块料,我看着这两样都挺不错的。”
第145章 暂安
肖筱沉默不语。
她的眼光自然不是身边人可以比拟的,一眼便能看出蟠螭小壶不过胜在螭龙浮雕,浮雕左右了人的视线,给人以错综华美的错觉,也掩盖了壶本身的不足之处。一旦拿掉那些浮雕,露出干干净净的壶身,绝对比不过旁边那只基础壶。
这其实也是花货和光货的最大区别。
虽说花货利用自然形态的变化来造型,讲究匠心、十分考究眼力和提炼捏塑的手法,要做到完美难度亦是巨大,和光货没有哪个好做哪个难做的说法,但对于初学者和技艺平庸之人,却确实更喜欢选择花货。那些变化多端的造型、形态优美的结构,就好像一件漂亮的外衣,遮蔽了内在的黑白胖瘦,很能唬住外行人。
而光货相比之下,便是将内里所有都裸露地变现出来。
肖筱拿起苏铮做的壶,没有任何的雕饰,因而所有的曲直比例都跃然眼前,壶体本身大小和各个附件之间匀称相宜,深栗色的泥土在光下散发柔亮卓古的气色,明明是犹带湿意的新壶,却仿佛已沉淀了数十载悠悠岁月一般。
肖筱叹道:“形制端正而不失纤巧,风骨清奇而不失凝重,我收过如许多的弟子艺徒,何人能出其右?”
便是白日见过韵致婉约的莲子壶,气势雄拔的狮纽壶,都要稍逊一筹。
想到苏铮制壶时浑然忘我的情形,肖筱那凸瞪的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和惮意,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主意。
侍立于一旁的男子心中大惊。肖筱竟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他再怎么看那壶,依旧觉得是平平无奇,不过是分外养眼令人隐约有种赏心悦目之感罢了。
他不敢乱说话,小心问道:“那……那边两个要如何处置?这天可快亮了。”
“我再想想。先看住她们,让我再想想。”
此时苏铮两人都快冻僵了。
苏铮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才入夜不久,很快就是制壶环节,她以为最多就是个把时辰的事,谁知道和云歌说完话一问,才知道制壶用去了三个多时辰,当时都已经过了午夜。
她基本可以判断云歌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心里开始计划怎么脱险,但屋子里既无取暖。又无被褥,三四月的夜晚寒气凶狠,直往骨头缝里钻。简直肚子又叫得欢快,她只感觉心率激增,四肢无力,思维无法集中。
这是饿狠了。
但好像外面的人把她们两个给忘了一样,一直没有人来。
“你饿不饿?”苏铮缩在凳子上搓着手掌,有气无力地问云歌。
云歌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来之前我刚吃过,不过给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饿了……我还冷。”
苏铮叹了口气,她还是早上吃过就没再吃了呢,此刻一个劲往上冒酸水。
好像从系统里那馒头啃啊,这样下去还没等肖筱下手她就要饿死了。
苏铮看看云歌,又无奈一叹:“你晚上都睡哪里?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
“不是的,旁边有房间,但是没有人来领,我不能走出这个门一步。”
“那你进出的时候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好像是一个小村子,他们不让我东张西望。”云歌有些不确定。
苏铮悄悄跑到门边。想找道缝看看外面的情形。便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靠近,她赶紧退了回来。直给云歌打手势,云歌慌忙点头,她们就挨在一起。就着制作台上刚刚做出来的身筒和完成一半的附件装模作样。
“……镶身筒你学会了吧,这种六方圆身壶做起来不难,就是要事先准备好模板,这样才能做到泥片大小统一,做出规整的壶。接着像柄、流、的子,都要做出六条棱六个面,像这样轻轻地压……”
云歌一边说一边示范,声线在打颤,手也微微发抖。
苏铮握了握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尽力放松下身体。
苏铮便边学边提出疑问,偶尔说出自己的见解。
两个人颇有学术交流技艺切磋的范。
门外的人站了良久,然后才一把推开门:“你们倒是好清闲。”
云歌抖了一下,白着脸站起来:“肖大师。”
苏铮也诚惶诚恐,比起之前的悍然顶嘴,缩着脖子耸着肩膀,狼狈又不知所措,目光到处游移不与肖筱接触。
肖筱走进来道:“你都知道了?”
这话问得是苏铮,苏铮慌忙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
苏铮差点要哭出来:“我冒犯你了,我有错我该死,肖大师你让我戴罪立功好不好?我知道我手艺还很粗糙,但是我已经在向云歌请教了,过不了多久一定能做出非常出色的壶。我对你有用的,你千万不要杀我。”
说到最后,几乎扯着肖筱的袖子哀求了。
肖筱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不久前还对自己昂首挺胸振振有词的人。能做出那样风骨沉峻之壶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没有骨气。
肖筱很失望,但很快觉得理所当然,哪个人在生死面前能挺得直腰的,接着就是莫名地感觉到痛快。
她甩开苏铮,厌弃地道:“滚开点。”又看一眼杵在那里好像一根木头的云歌,“每次比试完我只留一个人,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云歌,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歌仿佛一瞬间失了魂,啪地跪在地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云歌自知资质有限,比不上苏铮,求肖大师你让我再做最后一把壶吧。”
她趴伏下去,纤细的脊背颤得如同风中的柳枝,她盯着地面不敢让肖筱看到自己的表情,天知道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手心被汗水浸透。
万一,万一肖筱没有按照她们设想的走……
她眼角瞥过瑟瑟缩缩擦着不存在的眼泪的苏铮,刹那间明白了苏铮刚才说的话,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见肖筱面有犹豫,苏铮适时连声谄媚道:“云歌她已经服侍肖大师您够久了,接下来就由我来为您效劳吧,您放心,我一定会非常努力……”
肖筱顿时对她心生厌恶,再看看云歌,想起她一直以来确实都很听话尽心,难得是一心向艺,连这时也是想着再做一把壶,有这份心,说不定将来会出点成就。
她心里便罕见地起了一份怜惜之情。对苏铮喝道:“给我闭嘴!”
苏铮噤若寒蝉。
肖筱站在原地想了想,便转头招人来:“将这两个都带下去。”顿了顿,“给水给饭,别饿死了。”
一个老妪慢吞吞地走进来,看也不看众人,就道:“请跟我来吧。”
苏铮还想说什么,被肖筱瞪一眼,就不敢张口了,云歌也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们跟着老妪出去。
苏铮瑟缩的眼神微微转亮,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漆黑,出了最近几处的房屋的轮廓,倒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男子立在门口,见她张望就凶狠地瞪她:“低下头,老实点!”
苏铮和云歌被赶到一间小屋子里,老妪给她们点了灯,送来冷冰冰的米饭和冷水,然后就退了出去,从外面锁上门。
云歌一下子摊到在地:“吓死我了。”
苏铮在门后倾听张望了半晌,确定外面人都走了,才笑着过去扶起云歌:“地上凉,还不快起来。”
云歌抓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要是刚才惹恼肖筱,她直接杀了你可怎么办?”
苏铮嘿嘿一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不知道自己独自琢磨出来的手艺有几斤几两,听了云歌的分析,才知道是挺不错的,至少从学习时间长短上面来看,她的学习效率比云歌高多了,也就意味着她的潜力比较大。
肖筱有超过五成的概率选择留下她。
那云歌就危险了,所以她想了个办法,眼了刚才那出戏,贬低自己,抬高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