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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她睁开眸子,坐起身来,一个念头急掠进心底。
我要再去西山西侧,去那里看一看,他与她当年相会的地方,去寻一寻,他昔日的足迹,去体验下,他少年时寥落的心殇,以及……他十岁那年,崖边中毒所受的痛楚。
就这么,她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动身,直到后半夜,倦到极点,才沉沉睡去。
而窗外的那抹孤影,透过窗棂一缝,看着她那焦躁难眠的模样,哭笑不得,眼底溢着一抹化不开的宠溺,这一次,他没有捂着胸口,仿佛那心头剧痛,已经全然消弭。
第二日一大早,黎鸢便起身,草草用了早膳,也不乘坐马车,也不知会旁人,就那么孤身一人,匆匆出了府门。
一路疾奔,来到西山之时,金乌刚爬上树梢,盛夏之林繁茂郁葱,山间更有清流溪涧,汩汩流淌,呼吸着沁人的花草芬芳,黎鸢顿觉心旷神怡。
翻过山岭高峰,到达西侧,一路美景应接不暇,她沿途默想着当年陆钟青所走过的路,也许她曾在这里,弯下腰采撷一株益母草,也许她在彼处,稍事休息,仰首对着澄黄的太阳粲然一笑,恰在这时,逢见了少年端王。
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的那幕场景,少年少女,一见如故,言谈甚洽,笑声飞扬,幻境之外的黎鸢,也随着他们的欢乐,唇畔滑过一抹温柔笑意。
这时,她又忽地忆起,那时,他在马车内,一提及小忆哥,他便神情沮丧地回了一句,“你也有个师兄啊。”
呵……他对师兄一词的芥蒂,竟然是源于当年,真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傻瓜王爷……
黎鸢一边欢快地行走,一边思及往日趣事,不由咯咯直乐。
殊不知,她这副娇俏模样,在漫地的花草树木看来,才真正是个可怜的傻丫头……
很快,就到了西侧的山脚,她展目向远处那一线险崖望去,那儿是与婆婆初见的地方,也是与皇帝首次交锋之所,饱含了温馨,也留下了惊骇的记忆,此刻与往日,并无不同,依旧是苍莽石岩,笼罩孤绝雾气。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无意间向里一扫,却就在这时,眸光一怔,触及到离崖边有几丈之远的地方,簌簌绒绒的绿草地上,斜坐着一抹灰色的身影。
那风雅慵懒之姿,那孤拔倜傥的背影,除了他,除了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还能有谁?
黎鸢瞬间呼吸停滞,一下瞪大了眸子,须臾闭上眼,使劲晃了晃头,再度睁开,那抹侧影依旧在。
裹身的灰袍,在灿烂的晨曦下,熠熠生光。
此时,他正看向南方苍茫云海中的一点,若有所思,手中也未再有盛酒之杯,而是懒懒地搭在膝前。
黎鸢一阵眩晕,脚下发软,一颗心怦怦地几乎要跃出胸膛,半晌,她稳了稳神,强拖着绵软的步子,向他蹒跚走去。
仿佛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她终于到得他的身侧,但他对于她的到来却似乎浑然未觉。
看着那墨色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掠动,那苍白的双手在膝前交叉叠放,而那宛若透明的指节,懒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动手背,她眼中泛酸,轻喃着出口,“王爷……是你吗?”
他状似一怔,须臾转头,凝眸向她。
黎鸢顿时目瞪口呆,微张着口,不敢置信。
这个男子,有着和他一样的桃花美眸,一样的似喜非喜的不羁神情,一样的玩世不恭的混天气质,面容亦是同样的清雅醉冽,可是……他看起来,却是个仅满弱冠的青年男子……
大结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仿佛是十多年前的端王,正隔着重重梦境,朝她微笑。
黎鸢开始头晕目眩,情不自禁掩住了口,才未惊呼出声,可是眸光依旧痴痴地望向他,这个仿佛只会在幻觉中出现的男子。
“姑娘,你找我?”他眼梢一挑,眸底光彩湛然,“有事么?”
黎鸢未做声,抬手揉了揉攒竹穴,再定睛细瞧,并不是自己花了眼,他确实与端王极为神似,但是年岁却差了好多。
“怎么了,姑娘?”他眨了眨眼睛,眸底滑过疑惑,接着举起手指摸了摸脸颊,勾唇一笑,“在下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说着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该不会是风太大,将漫天的灰尘都吹我这儿来了吧。”
这下黎鸢彻底怔住,这人与他,连说话的音质,都相差无几,嗓音中仅仅是多了丝几不可闻的清冽。
他见黎鸢神情呆滞,如木头人一般钉在了原地,费解地挠了挠头,索性站起身来,露齿一乐,“或许是在下占了你的地盘?那好吧……道声对不住,在下挪个地再晒太阳。”说着竟真的要拔腿离去。
黎鸢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语气哀求,“你别走。”
他立时驻足,回头一笑,神情促狭,“不让走?莫非此山是你开,鄙人要走还得留下买路财?”
未及黎鸢开腔,他就自顾自一掏袖子,须臾脸色一惊,“哎呀,坏了,今天出门太急,未曾带得一文钱,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模样,与素日端王惯常做派一般无二。
黎鸢心底一酸,依旧拉着他,颤音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能否告知奴家?”
那人一呆,眸底疑惑丛生,须臾撇了撇嘴巴,沮丧道,“莫非……姑娘深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在下没现钱,就须留下姓名住址,日后你好亲去逼债?”
说到这里,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在下的娘子,是江湖上有名的母夜叉,你这么俊俏,千万不要在我家门口露面,只需派个小弟前去就行。”
这是哪跟哪啊,简直不着四六,此时的黎鸢,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继续抓他衣袖又觉不妥,却又不舍得放开,强忍着泪意,“我并无他意,只想知道公子的名字,能否告知?”
“好吧。”他无奈地摊摊手,叹口气,“在下断痕,江湖人称断痕公子。”说到这里,他看向黎鸢,薄唇一哂,“这下可以放了我吧?小姑娘家家的,不好拉着大男人不放的。”
“断痕公子?”黎鸢眼睫一眨,泪滚落下来,心下暗道,洛泉的断痕苑,定与此人密切相关。
说他是端王吧,年岁对不上号。
说他不是端王吧,声音相貌十分相似……
她一时心乱如麻,痴痴地望着他,手中更不愿撒开了。
他见状,眸子一眯,表情无辜,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在下长得太过潇洒?就连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都会引来俊俏妞儿追个不停。”
说着,他摇了摇头,将黎鸢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轻轻掰开,之后便作势要走。
孰料他前面抬脚,黎鸢后面紧跟。
他闻声回头一望,瞥及黎鸢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实在憋不住,喉中吭哧一声,笑了出来,待意识到后,连忙假装咳嗽,继续移足。
黎鸢见他如此,更加起疑,依旧亦步亦趋。
两人这么着,跟连体人似的,直走了十多步,最后他只得重转身,面对着黎鸢,蹙眉问道,“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呢?”
黎鸢苦巴着脸,不说话,只凝望着他,端详那眉宇之间的神韵。
他微微仰头,翻了翻眼皮,接着眼珠儿一转,嘻嘻一笑,“姑娘莫不是要嫁给我?可惜……我家中已有贤妻,无法再与姑娘结缘,你还是回去吧,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
黎鸢立时神情一黯,再瞧他半晌,最终缓缓低下头去,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对不起……许是我认错人了。”言毕,便脚步急转,向后奔去,边走,边抬袖抹泪。
那人一见,眸色立时蛰痛,须臾掠身追去,一眨眼便挡在了黎鸢面前,看着她满面泪痕,轻叹口气,呢喃道,“傻丫头,是我……你不认得了么……”
黎鸢怔望着他,泪更汹涌,说不清是惊喜更多,还是心酸更多,他这么一句话,便足已表明了他的身份……
确定是他,无疑……
可是,为什么,他的面容成了这般模样……
他瞧着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心头抽痛,忙伸出臂弯,一把揽她入怀,唇贴到她眸子处,轻吻她的泪,须臾呢喃道,“傻丫头,别哭……看见孤王了,不开心么,干嘛要哭?”
她的泪很快被他吮干,他又噙起她的眼睫,轻轻一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黎鸢不自禁一闪。
他捧起她的脸颊,唇角下拉,“怎么啦?不让我吻啊?真是个不称职的坏媳妇。”
黎鸢抬眸望他,稍微定了定神,伸手抚他的面庞。
光洁细腻,哪里是个中年男人应有的沧桑?
她眸底起了疑,竟斗起两只指头,捏着那颧上的面皮,用力掐着向外扯了扯。
他顿时呲牙咧嘴地呼痛,一把揪下她的手,禁锢在身体两侧,再也动弹不得,口中嗔道,“坏丫头,你要干嘛?谋杀亲夫么?还是想试试孤王这脸是不是假的?”
黎鸢猛地点头,眨巴下眼睛,依旧盯着他,恨不得凑到毛孔处,掰开来,细细审量。
“别瞎猜了,孤王这身体,绝对如假包换。”他揽着她的臂膀,语气宠溺,从头说起,“孤王从前不是中了烈焰美人的毒吗?那鬼医终于研制出了解毒之法,这多半年来,孤王都在坚持接受治疗,直到昨日,毒才完全消弭。”
黎鸢一下瞪大眸子,喜不自胜。
他见状摁了下她的鼻头,苦笑一声,“这烈焰美人,堪称天下奇毒,可须臾夺人性命,也可使人青春不老。中的时候了不得,解的时候,也是奇怪至极。孤王从十岁中毒,历今已有二十六年,毒解的那日,孤王的身体竟然只过了平常光阴的一半,也就是说,在我毒全解除的那一瞬,我的身躯,竟然飞速恢复年轻,离中毒之日,蜕化程度,只有十三年之差。”
黎鸢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觉得这真是痴人说梦般荒唐,可是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肌肤纹理,分明只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半晌,她磕磕巴巴地说,“也就是说……你……你现在只有二十三岁?”
他缓慢而又大力地点头,神情极为得意,须臾嘿嘿一笑,“这下孤王可配得上你了,不仅毒性全无,身体倍棒,而且还年富力强,终于可以和你白头偕老喽。”
黎鸢见他这样,狡黠一笑,“那个……王爷……幸好烈焰美人,还能留住十三年的光阴给你,要不……你变成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娃,那可怎么办?我可不会领着个***过日子。”
“切!”某人一听颇为不服气,神情立转凶神恶煞,瓮声瓮气道,“即使孤王变成十岁,你也逃不出孤王的手心,嘿嘿,你以为我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什么办法?”黎鸢困惑地眨眨眼。
端王耸耸鼻子,眼底滑过狡猾之色,恨恨道,“我给你也喂上这烈焰美人,之后再每三年缓解一下毒性,你到时不仅会被此毒折磨,还会只要一想我,就顺便尝下情毒发作的滋味,哈哈,十年之后,孤王再给你彻底解毒,那时,你会是二十一岁,而孤王也长到二十岁了,仍旧可以长相厮守咯。”
言毕,觑着眼看她,等着看她生气的模样,孰料,她却不接这茬,眸光一忖,急问道,“你的情毒也解了吗?不必再吃药维系了吧?一想我,不会再心痛了吧?”
端王一滞,心中泛起酸涩之感,傻丫头,你一门心思惦记的全是我的痛……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亲昵道,“那是当然,此毒依附于彼毒,彼毒一消,此毒自然不复发。”
黎鸢这才松了一口气,抿唇一笑,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嘟起嘴巴,追问道,“那你为何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