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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溢出一抹浓重的感情,有怜,有疼,更多的是感激……
黎鸢仿佛一下子就懂了她的心。
她点着头,强忍住心头酸楚,露出个极灿烂的笑容,开了口,只是还控不了暗哑的嗓音,“婆婆,你这病症,不能卧床休息,要多出去走走。”
她下床及地,向一旁的小内侍使个眼色,一起将太后扶起,柔声哄道,“外面天气甚好,鸢儿陪你出去逛逛,看看风景。”
太后本来懒得动,听她央求得恳切,也只好遂了她的意,起身洗漱,稍后穿戴整齐,在黎鸢的搀扶下,出了宫门,各处转悠了半晌。
说来奇怪,在温煦的阳光下晒了晒,又沐着暖风,看着各殿似锦的繁花,听着黎鸢欢快如歌的巧语,太后仿佛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
黎鸢索性当天没有回去,又连陪着她过了二夜,直到第三天午时,才出了熙宁宫。
她却未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御书房……
皇帝闻听侍卫通禀,先是眸光一怔,接着微一思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回了声,“传她进来。”
黎鸢跨步进去,一眼瞧见迎上来的他,正要行礼,却听他低沉喝道,“好大胆的女子,不知御书房是参政议政之地吗?竟敢擅自来骚扰,你可知罪?”
黎鸢心头一凛,低头讷讷不语,余光又瞥及身旁庄严肃穆的陈设装饰,及那大红柱子上盘踞的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不由地腾起惧意,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然而等了片刻,皇帝却不做声了,她疑惑地抬头一望,只见他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眸底是藏掖不住的促狭。
与她目光相接的一瞬,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黎鸢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上渗出的细汗,好气又好笑,几乎每次见面都来这一套,捉弄我就这么好玩么……
皇帝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暧昧地抚了抚,“鸢儿此次来找朕,莫非是有好消息?”说着又轻捏了下她的下巴,眯着眼笑道,“那样东西找到了?”
黎鸢急忙挣脱开来,又趔趄着向后撤了几步,这才垂眸道,“菡萏今日来见皇上,是另有一件大事。”
“哦?”皇帝挑了挑眉,好奇道,“何事?”
黎鸢咬了咬唇,片刻鼓足勇气,抬头直视皇帝,一口气说了下去,“菡萏想说的是,太后的身体,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她最大的病症,就是心痛,然而她的心痛,不是源于器质病变,而是随情绪好坏相应变化。心病还须心药医,菡萏恳请皇上,无论从前有何心结,有何不满,从今日起,既往不咎,只尽心尽力去服侍她,让她真正高兴起来,这样她的身体才能逐渐好转,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皇上日后才能不致后悔。”
皇帝自从她说了前几个字,就脸色突冷,一直眼神锐利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也未插话,可是眸底却是愈来愈寒。
黎鸢抬眸怔着,等他回话,却一直等不来,他就如同一个冰人一样,脸色黑滞,周身摄出迫人的冷意。
黎鸢就这样被晾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正想再度开口,他却已不再给她机会,一阵风似的向前迫近,转瞬扼住了她的喉咙,骇人地冷笑道,“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好姑娘!朕今天郑重地告诉你,先让你那好王爷,去尽足了孝心,再来轮到朕。”
说着,他眼底又窜出愤然,“何况,朕做的已经够好的了,后宫之事,全都是她做主,朕连个皇后都懒得立,生怕女人事多忤逆了她,而且,那些嫔妃们,皇子皇女们,无不争着抢着去侍奉她讨好她,是她自己嫌聒噪,不愿接纳,又怎么能来怪朕?若要朕晨昏定省,嘘寒问暖,好,让她心底先像对待她大皇子那般对朕,朕立马扔下国事,三拜九叩地去侍奉她。”
说到最后,他胸口已是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气到极点。
黎鸢已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口微微张开,脸憋得通红。
他反应过来,一下松手,黎鸢立马猛地咳嗽起来,良久才恢复正常。
再抬眸看他,他眼底已渗出红血丝,依旧一片冰寒地瞪着她。
黎鸢忽地有个奇异的感觉,面前这个浑身是刺的皇帝,这个动不动就跳起来吓唬人的皇帝,这个浑身都充满了威慑霸气的皇帝,似乎只是带了张张牙舞爪的假面具,似乎只是个耀武扬威的纸老虎,似乎他心底也有着不可触摸的脆弱,就如他,就如那个满脸玩世不恭,却满心落寞寂寥的他……
不知为什么,她心底突然一痛,再也呆不下去,垂眸福了福身,低声道,“对不起,菡萏冒犯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就在她迈步的一瞬间,耳畔却突传来了他低沉的一声,“对她,朕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朕也会尽力去做,以后,无须你来提醒……”
她一怔,驻足品味这话,似乎决绝中隐透出转机,忙回身重看向他。
他却似不耐烦了,匆匆转过脸去,摆了摆手,“走吧,朕想自己待会。”须臾又冷道,“别忘了你的任务,你答应过的。”
黎鸢点了点头,辞别而去。
皇帝一个人在大殿中,怔神许久,叹了口气……
待黎鸢回到了王府中,已午时将尽。
她途经青凌堂门口时,犹滞了片刻,终迈了进去,门口的侍卫一如往日,并未拦阻。
还未及走到厅内,便听得房中传来一阵女子的欢笑声,黎鸢心下一沉,脚步顿了顿,片刻后,终究还是移了过去。
果然是聆雪在此,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人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一边搂抱在一起,一边举杯痛饮。
满口的调情话语,满室的酒气熏人,满脸的轻薄暧昧……
此刻端王的眼底,正流溢着浓浓情意,而聆雪娇嫩的脸庞,比她身上的绯衣还要艳丽,甚至连脖颈都是酡红一片。
视觉的冲击,让黎鸢下意识转身要走。
可是刚挪了一步,她又站定回望,努力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开了口,“王爷,菡萏有事要跟你谈。”
正开怀畅饮中的端王,转眸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孤王没时间,没看见正忙着呢吗?”说着,抬手捏了捏聆雪的脸蛋,调笑道,“是不是啊,小美人?”
聆雪闻此更是醉态旖旎,媚眼直飞,“对呀,王爷,咱们继续喝,别让旁人坏了兴致。”
言毕,她余光瞥见黎鸢仍旧立在门口,怔望着他们,不由心底一阵烦乱,扯着端王撒娇道,“王爷,你把她赶出去,她在这里,奴家都喝不痛快了。”
“好好,赶出去。”端王点点头,用手一指黎鸢,挑着眉厉声道,“你,说你呢,出去,别在那里杵着,惹我美人不高兴。”
黎鸢见状,有些眩晕,不由地抬手扶了扶额头。
那根指向她的指头,在她眼里,恍惚间竟化作劈来的利剑,冰冷刺心,只一瞬便剖开皮肉,鲜血淋漓……
她忽然就压不住心底酸苦,眼中湿意迅速蒸腾成雾,进而泛滥一片,也顾不得掩饰,也顾不得背过脸去,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光亮处,泪流满面。
她无声地泣着,心底却在冷笑,不是早就看透情缘凉薄了么……
不是早就说服自己,不去在乎聚散的时限,不去计较因果的长短了么……
不是早就懂得送走过往,浅笑自持了么……
不是早就能悲而不惧,散而不怨了么……
可是为何,心还是如撕裂般痛楚,为何还是会痛哭失声?
为何看着他,才发现深植心底的那个人,连根拔除时,是那么的难,甚至残余的碎枝,都会再次落地发芽……
原来深陷迷局的时候,不是仅仅懂得行路的规则就可以的……
她鲜活的心,跳跃在胸腔里,也是会被世间光怪陆离的繁杂感情所困所惑,不是一下就能挣出的……
随着她眼泪簌簌坠地,端王的眸底像是被蛰了一般,痛到眯起。
半晌,他颓然地一扔酒杯,那浆液泼了一地,也溅了聆雪一身。
聆雪骇了一跳,忙转头斥向黎鸢,“还不快走,把王爷都惹恼了,真没眼色,哭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这里给人晦气……”
“你滚!”端王喝了一声,脸色已是铁青。
聆雪一愣,立刻指着黎鸢道,“听见没?王爷叫你滚!”
黎鸢凄然一笑,正准备挪步,孰料端王却怒视着聆雪,猛一推搡她,吼道,“孤说的是你,你滚!”
说完便踉跄着起身,一个箭步跨到门口,紧紧拥住了黎鸢,再不放开,转头向聆雪,血红的眸子逼视着她,“快滚……孤王再也不想看见你。”
聆雪一惊,理不清突来的状况,愣怔片刻,却见端王已将黎鸢打横抱起,脸紧贴在了她的面颊上,眸色伤痛,一路跌撞着奔进了内室。
聆雪十分委屈,颓然呢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抱起的该是我才对……”良久,脸色立变激愤,重重地一甩袖子,恨恨而去。
内室窗前的案几旁,端王仍紧拥着黎鸢,眉心紧蹙着,看她灰败的脸色,看她汩汩而落的泪。
半晌,他抬袖帮她拭泪,却欲拭欲汹涌,他眼底的焦灼之意也随之愈来愈炽,终于,喃喃开口恳求,“别哭了,傻丫头……”
黎鸢却似听不见他说话似的,眼底一片空洞。
他拥着她的手腕逐渐开始发抖,须臾颤声道,“你不要这么折磨我,好不好?”见黎鸢毫无反应,他眼底的殇意浓到极点,“你再这么着,也许……只需片刻……我的毒,就又发作了……”说到这里,他的牙关竟真的开始打颤。
他话音未落,黎鸢的眸子立时就一动,转头向他,唇启了启,却未发出声来,只抬着手轻轻抚住了他的脸庞。
他再也忍不住,揽过她的头,将唇靠到她的腮边,轻轻地吻去她脸上所有的泪水。
可是她一阖目,又是两道新泪痕。
他有些发急,索性就将唇上移到她的眸子,开始亲她长长的眼睫和泪窝。
咸涩的泪水,吮进口中,他的心痛到极点,胸口一哽,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
甚至后来,他的眼窝,也渗出了两颗晶莹的水珠,滴到了黎鸢的颊边。
黎鸢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一怔,举手抚住了他的发丝,接着滑下去,捧住了他的脸庞。
他一愣,顿时停下了吻,凝视她的脸庞。
四目相对,说不清的情绪交织,他轻喃一声,“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黎鸢抿紧了唇,将欲来的哽咽吞了下去,不置可否。
他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指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宠溺道,“傻丫头,你一哭,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她却一把捉住他的手指,眼神一幽,委屈着嗫嚅,“它指着我,说要赶我出去……”
他一笑,眸光一闪,将指头塞到她手心更深处,柔声道,“交给你了,要杀要剐,都凭郡主处置。”
接着,那手指不老实地挠了挠她的手心,他换了个尖细的音调,假装是那根手指在求饶,“郡主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她突地就破涕为笑,抬眸望了望他那双桃花眸,又嗔道,“你搂着别人喝酒,还说她比我美,比我有味道。”说着脸色一黯,“我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人家是香醇甜美的酒……”
他眼睛眨了眨,刮了刮她的鼻头,语气得意,“吃醋了咯,真的吃醋了咯。”
她脸顿时羞得一红,他却不依不饶,“醋味好大,全府上下都闻见了。”
她好气又好笑,“是酒味好不好,你全身的酒气。”
端王眼一眯,怏怏不乐,“你与别人去游山玩水,又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