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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找就行。”
王锦默默看了她半晌,开口问道,“非去不可吗?”
黎鸢点了点头,无比郑重,“知恩当图报,这事在我心底一直压着,若是不去,此生难得安宁。”
王锦听了,眼底顿时涌出一抹奇异的光彩,紧盯着她的面庞看了很大会儿,最后沉吟道,“那你还能记得路吗?”
黎鸢瞧着前方错落的民居,心中无底,黯道,“印象很模糊了,不过,我想试一试。”
“好。”他无比干脆地对着王戎点了点头,示意将车速放慢。
黎鸢透过车窗,努力辨认着当时的路途,却越急越想不起来,一是时间久远,二是她那时慌不择路,压根就没往心里记。
马车迂回在各个小巷子里,似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王锦不由蹙了蹙额头,抱怨道,“就这么盲目地找,犹如大海捞针,根本不是办法。”
黎鸢的心情比他们更加焦急,一听这话,心顿时灰了一半,但若要她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那久久掀着车帘的手腕,也逐渐酸软起来,眸底的灼意久藏不住。
王锦见状,低眸思忖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对王戎命道,“驾车回城门口。”
不仅是黎鸢,就连王戎也同时一愣,神色疑惑。
但只一瞬,他就恢复了平静,不问缘由便依令行事,马车很快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黎鸢看着路边匆匆掠过的房屋,一脸茫然,急诧道,“这是为何?”
当局者迷,她此时因急失智,心底忽然就慌乱成麻,一念入心,莫不是要将我抛于荒野么?
王锦似一下看透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出言安慰,“郡主稍安勿躁,卑职岂能害你,待到了便知道了。”
黎鸢见他此时淡然自若,眸底还掠过一抹狡黠,与之前粗轧憨忠的形象极为不符,心中不由泛起惊疑。
很快,马车又拐回了城门附近,王锦飞身跃下车来,对着黎鸢笑道,“郡主也下来吧。”
黎鸢定了定神,敛住不安,下了马车,向他望去,袖中十指却不自觉微微合拢。
王锦呵呵一笑,泰然开口,“郡主,就当现在你是身处那日情境,后有无数追兵,只得亡命奔逃,慌不择路。”
黎鸢一怔,登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感激一笑,为方才的小人之心,感觉羞愧。
王锦又道,“就当卑职是追你的歹人吧,待会你在前方不住脚的奔逃,我在后面发足急跟。记住一点,你就只凭着下意识选路,将自己完全放到当时心境。”
黎鸢不迭地点头称是,接着展目看了看前方,努力回忆起当时情形,向前奔去,而王锦在后方,望着她的背影,憨然一笑,眸底溢着的全是宠溺……
一如当年,她曲里拐弯地见巷就钻,所见从不入心。
无数个简陋的小胡同,全都甩在脚下。
直到最后,气力不支,大口喘息着,驻足望向四周。
她的眼蓦地瞪大,那熟悉的小柴门,就在不远的前方。
门口一棵酸枣树,枝干明显粗了些,树下摇曳的花草,还挥洒着一样的芳馨……
她来不及惊喜欢呼,就急忙奔了过去,可是,待凑近到柴门跟前,才发现,院落早已荒芜,杂草成片,就连昔日干干净净无有一片落叶的小径上,亦草秽丛生。
她微张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下意识抓握柴门上的一根木枝,还不曾用力,那枯桠就一下断朽成灰。
她怔然看向手心,手心里那黑糊糊的一片污渍,提醒着她,这门已是经久未修,经久未动过的了……
她脑子发懵,无措地回头,恰逢着身后王锦关切的目光。
还未待他开口,她就睁大了眸子,喃喃问道,“老奶奶呢……老奶奶呢……”
像个旷野中迷了路的小孩子,她一脸的惧怕,是一股打脚底下轰然腾起的惧怕。
“她没事对不对?她只是换了住处,对不对?”她满脸乞求地望着王锦,期盼从他那里听到个安抚的答案,“是的,奶奶没事,奶奶只是搬家了……”
可是,他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只那么静静地望着她,浓密的络腮胡掩饰着复杂神色,无奈,同情,还有几丝似有似无的心疼。
片刻后,他快步走向旁边的院落,抬手叩了叩门。
不多时,便有人应声,跨出门来,满脸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已有些呆滞的黎鸢。
“麻烦打听下,原先住在这里的老婆婆呢?”王锦指着柴门,温声问道。
“哦,你是说孙婆婆啊。”那人应道,“她前年冬天就去世了。”说着摇头叹息,“可怜呐,死在屋里好多天,才被发现。唉,一个孤老婆子,不容易哪,最后还是街坊们凑钱给敛葬的。”
听到这里,黎鸢的头轰然一响,陷入一片模糊,身形摇摇欲倒。
王锦一见之下,忙疾奔过来,恰将她接在怀中,再触目她的脸庞,毫无血色,有泪水汩汩而流,但她已无知无觉……
等她醒来,人已处在行驶的马车之中。
缓缓睁开双眸,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虬髯黑脸,看不清神情,可清晰的是,那黑白分明的眼底,流溢的全是关切。
他在与她视线交接的刹那,温声笑道,“郡主醒了?”
她一怔,立刻觉出身下柔软而温暖,再一看,竟然是他的怀抱,她现下正被他抱紧了,一起待在马车内。
她大惊着挣扎而起,脸色绯红,怒斥道,“大胆王锦!你竟敢如此冒犯本郡!”
他却不惊不惧,笑着将她重拉入怀中,“怕什么,卑职可是吃过熊心豹子胆的。”
她羞恼至极,却又挣脱不开,捶打之下,无奈向外喊道,“王戎,王戎,快来救我。”
“哈哈。”王锦一听,笑得无比畅快,而车外,并无人回应。
“任你叫,喊破了嗓子,也没人理你的,小美人……”他竟然得意洋洋地淫笑起来。
黎鸢望着他的模样,惶恐之余,竟觉一阵古怪。
正自诧异之际,忽听车外传来一声禀奏,“郡主恕罪!卑职实话告诉你吧,他便是咱们的皇上。”
黎鸢骇到极点,转头再去望他。
只见他蹙了蹙眉,一脸沮丧,“多嘴的东西!朕还没玩够呢。”说着,向她嘻嘻一笑,“算了,不耍你了。”接着,伸手将那满脸的络腮胡连带着一层脸皮一把扯下。
黎鸢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口,才没惊呼出声。
只见粗犷憨实的王锦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那个骄横霸气的皇帝。
此刻他正在一脸促狭地斜睨着她,而她还被禁锢在他的膝盖之上,额头甚至能感受到他故意加重的鼻息……
03噬心吻泪
“你……”黎鸢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就那么呆怔地望着他,心底的的感觉一时难以形容,也忘记了继续挣扎。
“怎么了?不满意啊?”皇帝囊了囊鼻子,瞥她一眼,瓮声瓮气道,“朕抛下了国家大事,来陪你料理私仇,够可以了吧?”
黎鸢又滞了片刻,才勉强扯了扯唇角,“菡萏何德何能,敢劳皇上大驾,亲自为我复仇。”
皇帝看着她那神情不定的模样,心底忽地就升起一阵躁意,握着她臂膀的手加了力气,不耐道,“你不必恃宠而骄。”顿了顿,继续没好气,“朕不过是久呆深宫太过无聊,早就想出去走走,恰逢着你这码事,顺便溜达了下,不是专门为你牵马坠蹬的。”
黎鸢望着他那阴晴无常的脸,突然就不再畏惧,反而觉得极为好笑,扁了扁嘴,推着他的腕子道,“菡萏求皇上松松手吧,胳膊都快被你捏酥了。”
这话本来普通,可到了她的嘴里,却显得娇嗔无比,再加上那流波溢殇的凤眸一横,更是让人不由得就听了她的话遂了她的意。
皇帝手中的力,登时就弱了许多,可是仍不肯放她挪身,反而双臂轻揽着她,眼底有怜爱之色翻涌。
她心中难熬,却又不敢显现出来,亦不敢十分挣扎,怕效果适得其反,惹得他再度发怒用强。
过了片刻,却听他柔声说道,“鸢儿,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朕很喜欢……”
她一怔,抬眸看他,只见他眼底再无一丝跋扈蛮狠,而是一片清明真诚,整个面部神情,竟是从未见过的和悦平静。
黎鸢心中一荡,一时错不开眼珠,只因为,他不发横的时候,他言谈正常的时候,像极了那个人,那个拥有和他一样的桃花美眸的人……
皇帝见她眸中现出痴意,是在直直地看向自己,然而,却又似穿透了自己,看向更深层的某个点。
他已经来不及深思其他,只觉一股热意从心底蒸腾,手上情不自禁地一用力,便将她紧贴向胸口,而唇已顺势向她的脖颈处吻去……
就在那滚烫的唇触到她肌肤之时,黎鸢忽地清醒过来,尖叫一声,手拼命一撑,整个人从皇帝怀中跌了出来。
皇帝猝不及防,眼睁睁看她重重地倒在车厢内,摔了个结实。
一阵痛意从触地的那块袭来,黎鸢不由皱了皱眉头,又看向他,眸中饱含惧意。
他本想发怒,但看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火气登时无影无踪,反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饱含了幸灾乐祸,“反抗朕,就是这个后果。”说着眸色一凝,故作严厉,“若是反抗地再强烈一些,就会跌出马车外,摔你个伤筋动骨,哈哈。”
黎鸢垂眸苦笑,心中一黯。
他们兄弟俩还真是相像,不仅是那双眸子相似,还有,捉弄人的那股促狭劲。
只不过,皇帝的带了些霸气外露,而他……却多了些逍遥顽皮。
皇帝见她不语,且眼底似有泪光氤氲,心底不禁一疼,“怎么了,摔痛了?来,起来吧,以后听朕的话,不要反抗就好了。”说着伸手向她。
黎鸢见状,忙摆摆手,自个儿爬起,涩然一笑,“没事儿。”
皇帝悻悻地缩回腕子,斜眼看她,冷道,“多少人都攀着朕拉一把,你倒好,不领情。”见她不语,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朕就喜欢你这个清幽孤傲的性子,有趣。”
黎鸢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怔了半晌,突地呢喃道,“那老奶奶……真的殁了么?”一语未毕,眼眶又微微泛红。
皇帝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嬉笑,点了点头,“你晕了后,朕便抱你上车了,不过吩咐王戎给了那街坊一些银子,好将她的坟墓修整一下,等以后有了空闲,你再去拜祭不晚。”
黎鸢微微昂头,欲将泛起的泪花逼回眼眶,道了声,“多谢皇上。”
她心底却晦暗如暮,忍不住叹息,人死了什么都迟了,此后再去拜祭,有什么用呢?
可是除此以外,又有什么法子?
只怕从此后,心底的裂痕,便更多了一条了……
皇帝见她神情伤悲,忍不住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口中谑道,“朕方才就夸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对一个贫贱的婆婆尚且如此,她只不过是有施饭之恩。”
黎鸢听了立时心中不乐,反驳道,“重要的不是贫贱富贵,而是在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那一碗饭所含的一片心,大过天。”
“哦?”皇帝挑了挑眉,突地凑近了看她,“那么,朕对你的恩情呢?不仅策划参与了整个复仇的过程,还亲自为你做侍卫、马夫,你要怎么来报答朕对你这份厚恩?”
黎鸢一怔,低头忖思,半晌,抬头鼓起勇气,“皇上,你知道你与老婆婆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什么?”皇帝眼梢滑过疑问。
黎鸢涩笑一声,心一横,答道,“婆婆赠饭,从未想过索回报答,而皇上你,却是时时想到对等交换,是以,对婆婆,我愿以命相报,而对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