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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扶摇纸鸢无须羡
145菡萏郡主(1)(二更)
黎鸢见状心中愈发忐忑,忙敛眸垂首紧跟在端王身后。
端王却是一身轻松,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做派,摇摇晃晃地走在花影婆娑的小径上。
还未行到正殿,即有手持拂尘的小太监前来迎接,笑呵呵地腆着脸招呼,“大王爷,您来了,太后一早就在里面等着您了。”
端王只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回头看一眼黎鸢,“跟紧喽,宫里这么大,丢了就被扔进掖庭浣衣司做苦力去了。”
黎鸢一凛,虽低头未应,却也十分听话,身子向他后背贴得更近了,就差拿手拽住他的袖子。
他这才心满意足,眸底滑过一抹狡黠,昂首阔步迈进了殿内。
随着小太监尖细的通禀声,黎鸢屏气凝神,立在门庭口。
接着内室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有老妇人的声音响起,“王儿,你来了?那丫头带来了?”
“见过母后。”端王跪下施礼,唬得黎鸢也忙不迭地双膝一屈,埋头叩首。
太后微一抬手,慈声道,“都起来吧。”
端王却拱手再拜,“母后,这就是儿臣昨晚提及的那丫头,儿臣恳请母后册封她为菡萏郡主。”
黎鸢一怔,差点惊呼出声,情急之下,竟也忘记了礼节,抬起头来,直愣愣地朝他看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一笑,眸底滑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窃喜。
太后点了点头,笑意吟吟,“她既对你有恩,你又心意已决,哀家便没有意见,一切都随你吧。”顿了顿,看向黎鸢,“这丫头,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瞅瞅什么模样儿。”
黎鸢心底紧张莫名,缓缓抬首上望。
二道目光交织在一起,顿时,就凝在了半空中。
“珍婆婆?”黎鸢又一声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后亦是愣在了原地,被她的话音一震,才反应过来,惊喜交加,“鸢儿,你是鸢儿?”
黎鸢笑靥如花,顿时欢快叫道,“是啊,是啊,婆婆,我是鸢儿,你还记得我?”
太后凑近来看,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脸颊头发,颤声道,“果然是鸢儿,好孩子,你换了女装,婆婆差点儿就认不出来了……”
黎鸢连连点头,掩唇大喜,“我也是,婆婆,我心底紧张得要死,听着你的声音有些熟识,但是就没想到是你呀。”
这祖孙相认的一幕,倒把端王晾在了一旁,呆若木鸡地看着欢呼雀跃的一老一小,表情错愕滑稽。
半晌,他挠挠头,上前一步,问道,“母后,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她怎会结识,又如此要好?”
太后一怔,望了望他,又重看了看黎鸢,忽然一把捉住她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凝神向那雪白的手腕,奇道,“鸢儿,我送你的那翠玉镯子呢?”
146菡萏郡主(2)
黎鸢见问,嘻嘻一笑,斜睨了眼端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一红便背过身去,将手伸入怀中,片刻掏出一样物事,歪头笑向太后,“呶,婆婆,你看!”
太后一瞅,果然是那件宝贝玉镯,伸手一摸,已暖得热乎乎的,不由好气又好笑,“傻孩子,你……你怎么不戴在手腕上,放怀里作甚?”
黎鸢一扁嘴,娇嗔道,“这么珍贵的物件,我怕弄丢了,或是……被强人掳走,就坏了。”
说到这里,她一下想起那天悬崖边上,那个戴了黑铜面具的恶人,看到这镯子时眼底所泛起的精光,心底就不由打了个突。
太后顿足叹道,“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婆婆给你,就是让你当护身符的,戴在手腕上,才能起到护身的作用呀。”
黎鸢哑然,看着婆婆又气又笑的面容,突地明白了,原来婆婆当日用心良苦,将这玉镯赐予她,作为太后的信物,就是想要保证她在西山采药时的安全。
“若是你一直戴着这玉镯,端王他不就早知道你是哀家的人了吗?还用费这番周折……”太后摇摇头,眼底有怨意,叹息道,“他从来不理我这个孤老婆子,十年九不遇的,昨晚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来哀家这里,又是陪笑又是献殷勤的,拐了无数个弯子,把哀家哄得心花怒放,才吞吞吐吐说出要封一个丫头为郡主。”
黎鸢心底一动,转头看向端王,他却神色有些发窘,假咳了一声,“儿臣知错了,以后一定常来陪母后。”
太后却不领情,横他一眼,嗔道,“不用了,哀家有了鸢儿,就用不着你们这些不孝子了。”
还未待黎鸢反应过来,端王已惊讶出口,“怎么,母后要将她留在熙宁宫?”
“不行吗?”太后一怔,反问道,“郡主不该住在哀家身边?”
端王一时语塞,讷讷难言,拿眼瞥向黎鸢,神色懊恼。
“对了,好孩子,自那日分别后,这大半年你去了哪里?怎不再去山上看我?”太后看向黎鸢,语气抱怨。
“我……”黎鸢兀地想起那个神秘的紫衣人,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嗫嚅着嘴唇。
太后见她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也就未再勉强,慈祥笑道,“算啦,上天慈愍,总算又把你送回婆婆身边了。”
端王一旁无奈,长叹口气,“合着儿臣白忙活了,倒是给母后添了个乖孙女……”
“怎么?不应该吗?”太后神色一沉,“你府里乱七八糟的,你那刻薄的正妃,还有八 九个妖里妖气的嫔妾,鸢儿要是住在你府里,可不得受尽欺负?”
黎鸢有些同情地看着端王,正逢着他沮丧的眼神,不由一乐。
他捕捉到她的幸灾乐祸,恨恨地翻了翻眼皮,逗得太后和黎鸢哈哈大笑起来……
147菡萏郡主(3)(二更)
太后好不容易敛住笑意,看着端王,眸光怜爱,“唉……王儿,哀家几十年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你不亲近母后,母后也找不到你人影……可是这个世间,哀家最牵挂的,还是你啊……”说到最后,她声音竟微有些发颤。
黎鸢看向端王,见他眸光顿时黯淡,神情竟似一冷,她心下奇怪,不知这母子二人竟有些怎样的嫌隙……
“哈哈……”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话中满是嘲讽之意,“好温情的母子谈心啊!”
殿内三人都是一怔,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口。
须臾,一个高大挺拔的明黄身影闪进殿来,一脸邪佞地冲着三人微微一笑,随后对着太后拱手施礼道,“母后安好。”
先前引端王进殿的小太监忙不迭地奔进来,惶然跪下,“太后,皇上……皇上他不许通传,奴才们不敢违拗……”
皇帝?黎鸢呆望着这个气势跋扈的男子,心底一动,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的相貌体态与端王颇为相似,只是相较之下,端王更瘦峭风雅一些,而他魁梧阔达,浑身散发的是王者骄横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黎鸢忽地触及到他那双眸子,那双和端王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醉眼迷离,却发出摄人的精光,心中不由暗叫一声,“是他!那个黑铜面具!”身侧的手指顿时握紧了袖口。
这时他恰巧转过眸来,看到黎鸢,眉毛一挑,“哪里来的俊丫头?”嘴角一勾,笑向端王,“莫非是皇兄给朕物色的秀女么?”
“那可不妥。”端王淡笑一声,不卑不亢,“她是孤王请母后新册封的郡主,这么算起来,与孤名义上有父女之分,自然与你有叔侄之情。”
“呵……”皇帝冷笑一声,眸底滑过不屑,“好个父女之分、叔侄之情。说的煞有介事。”他上前一步,逼近端王,“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阻得住朕的想法?朕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唾手可得!”顿了顿,看向黎鸢,眼神微眯,“何况,郡主,就只能是王之女、朕之侄么?不过是个空名,朕想要她是怎样的身份,就是怎样的身份!”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却也蛮横霸道,黎鸢直听得心惊胆战。
端王却仅是懒懒一笑,眸子微闭,语气淡倦,“那是自然,这江山是你的,一切你都如探囊取物,轻松自在,孤王不得不服。”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讽刺朕!”皇帝眼中窜出一股怒火,手握成拳,咄咄逼人。
“微臣不敢。”端王依旧不动声色,平静无波。
“好了!”一旁观战的太后再也忍不住,猛拍案几,焦躁训斥,“能不能都住口?长年累月的不来这熙宁宫,如今真稀罕,兄弟俩一起来了,却一碰面就互掐!是不是存心要气死哀家?”说完抚着胸口,唉声叹气一番。
黎鸢见状,忙伸出素手,一手紧缩成拳轻敲她的肩膀,一手铺成掌面摩挲她后背……
148菡萏郡主(4)
太后反手拍了拍她的拳头,以示欣慰,片刻抬眸望向皇帝,“正儿,这丫头是哀家的心腹,也是哀家最心爱的孙女,哀家已有口谕,封她为菡萏郡主,过会儿就有懿旨颁下。”
说着她转身牵过黎鸢的手,和蔼笑道,“其实婆婆去年就有意让你入宫来,但怕你不喜欢这宫闱生活,因此未敢开口,今日天缘凑巧,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婆婆真是欣喜不胜。”
黎鸢心底一阵激动,便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有个怪癖,在毫不设防的亲人面前,动了感情,就常常讷讷难言,而临对陌生或无关紧要之人,往往冷静自持,口若莲花。
端王上前一步,给她使个眼色,她立时会意,跪下叩谢太后千岁。
皇帝冷眼旁观,神情幽明不定,黎鸢起身后,一眼瞥见,心中略有凛意,便又向他福了福身,道了声谢。
他这才唇畔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太后看了看皇帝与端王,略一忖思,笑着开口,“即是端王将郡主带来,并先请立封号的,那哀家不能夺人所爱,鸢儿还是先住在王府吧……王儿要将府里单拾掇出来一个院落,作为菡萏殿,给郡主居住。”顿了顿,又道,“不过,鸢儿要每日来给哀家请安。这已是哀家所作的最大让步了。”
端王见太后突然改口,微一惊讶,转瞬又想明白了原由,斜睨了一眼皇帝,眼底滑过一抹得意的讥笑。
黎鸢费解地望向他,恰逢他注目过来,二人对视一瞬,互有情绪传送。
一旁的皇帝冷哼一声,脸上阴沉至极,也不言告辞,便愤恨地拂袖而去。
留下太后对着他背影消逝处,怅惘怔望。
二人又呆了小半个时辰,便要辞别熙宁宫。
太后依依不舍地与黎鸢告别,并千叮咛万嘱咐,要每日记得来看她,见黎鸢不迭地点头,这才放行。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黎鸢看着一本正经的端王,忍不住嘿嘿傻乐起来。
端王白她一眼,伸出手指一点她的额头,语气宠溺,“这下露出原形了,竟然是个傻丫头。”
黎鸢扁扁嘴巴,斜睨着他,眼波流转,一脸得意之色。
端王抬手遮住眼睛,坏笑道,“千万别对孤王抛媚眼咯,否则后果自负。”顿了顿,一脸捉弄,“反正这会儿懿旨未下,孤王反悔还来得及,嘿嘿……回去启禀太后,要娶你为侧妃。”
黎鸢以手托腮,横他一眼,神色轻松自在,“我不怕,我有婆婆做后盾,什么都不怕啦。”
他顿时好气又好笑,瞪着她,一顿乱吼,“好呀你,反了天了,翅膀硬了是吧,学会过河拆桥了。”说着,悻悻然道,“别忘了,你眼下是在跟孤王回府,以后要在孤王的屋檐下过日子,要还像以前那样乖巧伶俐、惟命是从!否则……哼哼……”某人又开始坏笑起来,“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