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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夫人眉梢眼底都是感激,“一日比一日轻了,先前我还以为再也回转不过来,谁承想又一点点地恢复了。现下我只是心懒,身子已很有力气,精神也好。”
黎鸢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那就再好不过。”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夫人还需到院子里多活动下,多沐点阳光,增加活力。”
傅夫人点头应承,“你说的极是。待会我就去园子里逛逛。你回去替我谢过你师傅,据说他一向心高气傲,不愿为我们这些王亲贵胄瞧病的。”
110韬略机心(2)
黎鸢一笑,“夫人说的哪里话,旁的大宅门可以不理,傅府可与众不同,一定要精心照料的。陵城百姓,谁不知傅夫人宅心仁厚,是个有着菩萨心肠的大善人。”
她口上虽如此说,但心中暗想,师傅自从十几年前会诊王府,不得已误了师娘的性命之后,心底便落下了病根,再也不愿接这些皇亲国戚的病患,此次,若不是她私下里巧语劝解,定也不会破例。
而她之所以费劲心机与傅府结缘,前因后果,纵横脉络,自然有她的打算……
那傅夫人自然听不见她心底的话,只见她面色诚挚,语气夸赞,又加上这几个月来的殷勤送药,和精心服侍,不由地一时红了眼圈,感慨丛生,“好孩子,我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待人亲厚真心的人。
她眸底起了一阵伤感,语气幽怨,“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统共有三个儿子,却从没像你这般尽心尽力地温存照应,就是老爷,也只顾得和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们厮混,二三日不来瞧我一瞧,只派人捎话在嘴上应景。而那些丫头们,以为我不行了,指望不上了,都抢着去巴结新人。纵使伺候,也不如你尽心尽力,赶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她一是闷的糊涂了,二是多日相处,无形中的亲近,没将黎鸢当外人,把府邸里这见不得光的勾心斗角也诉了出来。
黎鸢听了,心底不由起了哀叹,但面上仍笑着,柔声劝慰,倒像是长辈呵护晚辈,“夫人身子刚好,千万不可多心,须知病从心起。老爷或许只是外事忙碌,一时顾不得你。病中人尤其敏感多疑,你千万要安住心,不许胡思乱想。”
她顿了顿,以站在傅夫人阵线上的口吻续道,“退一万步讲,你就算为了争这口气,也要立志把身体养好。你且放心,夫人若是闷,我便每日里多陪你呆几个时辰,直到你完全痊愈为止。有鸢儿在,你就再不用担心生活无趣。”
傅夫人怔怔望着她,双眸泛出泪光,“我真没福,平生竟不得一个女儿,倘若有个如你这般贴心的小棉袄该多好,在这深宅大院里,也再不愁孤寂了。”
这话刹那间传入她耳中,黎鸢心湖顿时涌起一阵狂风巨澜,日夜磨砺,时时盘算,等得就是这一句。
她先稳住心情,眼角已是一片润湿,喉中哽咽难耐,悲切言道,“鸢儿何德何能,能蒙夫人厚爱,我父母双亡,心中常恨不能承欢膝下。早闻夫人慈名,又加这几个月的相处,早已将您当成了娘亲来侍奉。只是夫人身份显贵,鸢儿岂能高攀,但求在身边尽力服侍,能得一时算一时,慰藉下我幼年失怙的心罢了,也算是我的造化。”说完,眼望着傅夫人,泪如雨下。
那傅夫人,果然软心肠,一听此话,忙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涕泪不止,“不成想你是个这么苦命的孩子,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咱娘两个有缘分,你便是上苍赐予我的宝贝,我今日就索性收了你做干女儿,让你也有人疼爱,我也有个小棉袄说体己话儿。”
111韬略机心(3)(二更)
黎鸢一听,忙抬头看她,神色讶然,泪凝于睫,泫然欲滴,“夫人此言当真?不是故意寻我开心的玩笑话吧?”
“当然是真心话。”傅夫人神色郑重,说着便掀开身上锦被,要从榻上起身,黎鸢忙去扶她。
待她站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朗声道,“鸢儿,把我外衫取来,咱们一起去见老爷,我现在就要当众宣布,收你为义女。”
待到黎鸢为她穿戴齐整,又仔细帮着整饬了妆容,重理了云鬓,傅夫人转头看她,微微一笑,眸光赞许,接着便携了她手,二人亲亲热热地向傅老爷住处走去。
兴许是很久未出门的缘故,踏在这蝉鸣阵阵,花香扑鼻的小径上,傅夫人一路心情急切且雀跃,脚步也迈得很快。
潋滟的夏日,暖洋洋地普照大地,映得她脸上神采奕奕,温煦的和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愈发令她心旷神怡。
黎鸢一边陪她赏景说笑,一边于心底暗暗揣思,接下来可能出现哪些状况,及分别该如何应对。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府中悦鹤斋正厅,还未及进门,便听得房内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
门口有小厮沐着乐声,半合半睁着眼睛,正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把守,见傅夫人到,慌忙行个礼,就要转身进门禀报。
傅夫人出手制止,脸色不悦,低声斥道,“那么着急干什么?莫不是你老爷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无须通报了,我直接进去便可。”
小厮只得止步,垂首讷讷难言。
黎鸢一瞥她阴沉的模样,笑着哄道,“夫人,切莫动气,若因此再伤了心神损了健康,鸢儿可就罪过大了。鸢儿宁愿此生无福做您的义女,也定要您每日和和乐乐,从从容容的。”
几句话就把傅夫人的火气消了下来,她抚住黎鸢的手,笑道,“是是是,我怎地糊涂了,这个节骨眼,可不能着恼。”说着,便牵着她跨进了门去。
拨开簌簌作响的珠玉翠帘,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猝不及防的靡丽场景。
一个妙龄女子,正斜坐在厅中蒲团上,弹奏着琵琶。
而另有二位薄绮裹身,半掩半露的舞女,随着春意无限的乐声,旋身搔首,撩袖弄姿,媚人的眼波向两边的坐席上流转抛洒。
而厅两侧的坐席,各倚着一位男子,无一不是笑意朦胧,手举着杯中佳酿,怀搂着温玉美人,斜睨着眸子,眼神迷离间,口中发出淫腔浪调的嬉笑。
“来,宝贝儿,再替爷喝了这一杯,爷赏你个好东西。”男子哄诱声。
“不要啦,奴家已经喝了好多了……要醉了……”女子娇嗲声。
“醉了更好,身子瘫软成泥……脸蛋酡红似火……口中香醇如蜜,那是美人中的极 品……”男子淫笑声。
“唉吆,你好坏咯……醉了岂不是被你占尽便宜……”女子假嗔声。
面前不堪入目的淫靡景象,和黎鸢心底不堪回首,却始终挥之不去的过往片段,交织在一起……
望着望着,她不禁一阵泛呕,忙低下头去,怕露出端倪……
112韬略机心(4)
却在此时,突觉一直紧握着她手的傅夫人,指尖在剧烈颤抖,黎鸢忙敛了心神,尽力扶稳她,顺势抬眸向她脸上看去。
只见她眉心紧蹙,眼神激愤,就连腮边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似是已被气到极致,黎鸢心底咯噔一声,低声劝慰,“夫人,别着恼,别放在心上,冷静点,保重身体最重要。”
傅夫人听了她这句话,大喘着气,怔忪片刻,终是抑住了波涛起伏的情绪,勉强将脸色放得稍微和缓些。
“咳。”她清清嗓子,假咳一声,惊动了席上正沉浸于花天酒地之中的那两位,齐齐将目光向门口投来。
黎鸢随即转眸向二人面上大略一扫,恰与右侧那人的眸光相撞,脸色刷地变白,心惶惶地跳个不停,暗叫道,“他竟然在!”
那双醉意朦胧的桃花眼,那双销 魂蚀骨的桃花眼,那双天下独一无二,含着黯然神伤让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端王爷,他竟然在,始料未及……
虽然心底知道,在这里,总有一天会遇见他,而之所以筹谋良久,并流连在府里多日,唯一的目的就是遇见他,却未想到,会是在此时此刻,她初战告捷,认亲之际,她着了男装,面上还覆着遮颜膏……
纵使一时失措,也只是须臾间,她便迅速屏气凝神,垂眸静待,如此也好,须知来日方长,今日若不能一鸣惊人,那便从长计议,寻个恰当时机。
傅老爷一眼瞥见她二人,神色间微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奈,挥了挥手,琵琶乐声与舞蹈立时停滞。
他随即推开怀中女子,冲对面之人使个眼色,那人会意,微一摆手,不过片刻,五名女子便聚拢一处齐齐施了个礼,恭退出厅。
女子们经过傅夫人身边的时候,她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神色厌恶,只是一瞬,便接着转眸笑向右边坐席,“王爷亦在此处啊,恕妾身莽撞,扰了您的雅兴,请勿见怪。”
端王爷右臂肘撑案,以手支额,淡淡一笑,“姐姐无须多礼,孤王与姐夫不过是闲极无聊,暂取一乐,别无他意。”说着,左手抬起,一指窗外,“那几位美娘子是孤王带来,与姐夫酒宴,伴奏助兴用的,还请姐姐切勿多心。”
“诶。”傅夫人了然地点点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笑道,“妾身怎么会多心呢,王爷性情中人,潇洒倜傥,妾身十分理解。”
端王爷闻言,笑意浓了些,一双眸子微波荡漾,含情蚀殇,眼梢随即睨到傅夫人身旁的黎鸢,不由地多扫了几眼,神色忖思。
傅老爷却在此时开了腔,语气淡倦,“夫人身子好些了?来此何事?”
傅夫人一怔,眸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随即手牵着黎鸢,不卑不亢地开口,“这是安和堂的鸢儿,近几个月来,蒙她日日给我送药膳,又陪我用药、疗养,我与她极为投缘。”说着,轻扯黎鸢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前,展示给傅老爷看……
113初窥门径(1)(二更)
傅老爷肥阔的身子站了起来,左右摇晃着,凑近了些,上下对黎鸢一打量,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好孩子,夫人就多打赏点银子给她吧。”
傅夫人摇了摇头,叹道,“那还不够。”
傅老爷神色略有讶异,傅夫人见状笑了笑,继续道,“昨晚妾身得了一梦,菩萨对我说,此女子与我前世有缘,今生尚有母女之分,必须遂了此愿,我的病才能彻底好,老爷,你看该如何?”
“竟有此事?菩萨显灵?”傅老爷眼眉一挑,扭头向端王爷看去。
端王爷亦是一脸诧异,眉梢挑了挑,问道,“他……是个女子?”说着,以手撑桌,站起身,强拖着步子来看。
黎鸢虽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怯场,索性抬起眸子来,对着二人含羞一笑,“见过两位大人。”
端王爷的眸底顿时起了波澜。
她窈窕匀称的身材,裹在男袍里,仍不掩娉婷妙姿。
狭长的凤眸,黑瞳潋滟,清幽动人,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脸色虽黯淡无华,五官却极为精致,若加以保养修持,必是倾世之姿。
端详着那张暗沉的面皮,他突地眼神一滞,却只在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唇边滑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微弯下腰,鼻息夹带着酒气,直喷到了黎鸢的面上,却转眸对着傅夫人轻薄浅笑,“姐姐不说性别,孤王也猜到了,男子女子,一经闻味,孤就心知肚明。”说着抽了抽鼻子,嗅了起来。
傅夫人听了此语,神情不免警惕起来,忙用胳膊将黎鸢拦在身后,语气戒备,“老爷,不管你应不应,我是收下这个义女了,”说罢,横了端王一眼,嗔道,“好歹叫你一声姨夫,还是放尊重些为好。”
端王一怔,随即直起身子来“哈哈”一笑,眸色一凝,“姐姐教训的是,小王谨遵法旨。”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