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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弊得失,实在不能一概而论。
那老婆婆呆呆地看了她良久,苦笑道,“孩子,奶奶劝你一句话,红颜多薄命,女人太美,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你眼下孤身一人,保护不了自己,要遮掩起你的容颜来才好。”
黎鸢连连点头,可是却又茫然问道,“要如何遮掩?”
总不能往脸上抹些灰斑吧,或是调些药酒涂涂也行得通,然而是药三分毒,总会留下别的隐患……
“你跟我来……”老婆婆犹豫一下,笑着慈声道,说完,便步履瞒珊地进了内室。
黎鸢有些疑惑,踌躇了下,便抬脚紧跟上,她的直觉告诉她,老婆婆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可以信任。
老婆婆把床下的一个木箱子拖出来,却不立刻打开,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它,良久,才吐了口气,轻轻掀开,黎鸢敏感地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箱子里装的是些男子的旧衣衫,她将它们一一拿出,放在床上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件八成新的浅蓝袍子,递给黎鸢,“孩子,你把它换上,打扮成男子,起码能避开一些麻烦。”
黎鸢恍然大悟,连连颔首,双手接过。
她现下的确需要乔装改扮,不仅是为了避开美貌所惹来的麻烦,是重要的是,隐匿身份,防止被丁府的人捉到。
衣裳显然是个少年男子的,她朝身上比量了下,大小肥瘦竟相差无几,见老婆婆一直伤感地抚摩床上的那些衣衫,不禁诧异道,“奶奶,这些……都是谁的?”
71太美是祸(2)(二更)
老婆婆听她发问,忍不住以手抚面,浊泪纵横,黎鸢慌了神,忙上前安慰,她却摆了摆手,哽咽道,“不妨事……”
过了片刻,她止住了眼泪,咳了咳嗓子,叹口气,才说道,“这是我外孙子的衣服,他十四岁时候穿的。”
'文'“那他现在呢?去了哪里?”黎鸢问道,出口后便后悔不迭,知这话必定再次触动她的伤心处。
'人'老婆婆却再无眼泪,只缓缓答道,“他去年染了伤寒,便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随他娘亲去了。”
'书'黎鸢心里一凛,顿如一块重石压在了胸口,呼吸不畅。
'屋'她呆呆地望着老婆婆,却不知怎么开口相慰,眼底已模糊,有泪渐渐蒸腾。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剧痛,老婆婆竟然经历了两次,上苍对于善心人的折磨,到何时才止……
老婆婆却在此时,冲她一笑,眸光中掩不住的怆然,“你知道他娘亲是怎么去的吗?”
黎鸢望着她花白的头发,心中一痛,摇了摇头。
她却不立刻开口,踱步到黎鸢身旁,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领到了正堂门口。
两人周身沐浴着门外投射进来的灿然日光,脸上都漾着暖洋洋的神采,她才慢慢说道,“孩子,故事太凄惨,我怕吓着你,咱们到亮堂的地方来说……”
黎鸢心里一酸,再也止不住泪,泫然而滴。
“他娘亲,我女儿,年轻的时候长的很美,和你差不多的美。”老婆婆神情慈爱,“人也活泼单纯,她爹走的早,我便当掌上明珠似的捧着养着。”
“可是,长得太美是一种罪过,尤其对于穷人家的女孩子来说。随着她出落的越来越动人,便有理不完的麻烦找上门来。我们孤儿寡妇的,怎么能罩得住,虽然烦恼,却也无法,只能小心翼翼地过日子,盼着能有天找个好相公,把她的终身托付。”
老婆婆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凄惶道,“有一天,她去集市上买些家用物什,天快黑了还没回来,我便急匆匆去寻,正逢上她哭着回来,衣衫破碎,浑身伤痕,我大惊失色,问她怎么回事。”
老婆婆顿了顿,似乎极难启齿,“她哭了半晌,才对我说……不知是哪个恶少,将她从背后打晕……拖到暗室里……玷污了……”
黎鸢一惊,双眸蓦地圆睁,纵使在阳光下,她还是毛骨悚然,反而是老婆婆攥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凄凄一笑。
“老天还嫌她受的苦楚不够,又过了几个月,才发现……霜儿她有孕了,就是这个孩子……”她指着黎鸢手中的衣服,苦笑道,“她无法,不愿打胎,顶着别人的指指点点,怀胎十月,忍辱生下了孩子,可是却在月子里失了调养,不久就离世了,留下个哭个不停的娃儿给我……”
黎鸢的心,已被这接踵而来的惨剧堵得满满,望着院中一棵老槐树,怔忪不语。
那棵槐树,墨绿的叶冠,仿佛是涂满的悲伤,晦暗如织。
许久,老婆婆转头看她,又开口,“所以孩子,我一见你这模样,就忍不住害怕,怕你也会因了这美貌,受到男人的祸害。所以,奶奶提醒你……在外面行走,一定要学会遮掩。”
黎鸢擦了擦眼角的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美艳的容颜是一把双刃剑,但从今天起,这剑把只由她来操控。
她的容颜,只会在有用的时候显露,而这锋利的剑刃只会割向居心不良的恶人。
72太美是祸(3)
待到临近晌午,一切整顿完毕,她换上了少男装束,老婆婆又给她收拾了些干粮和水,装在一个深色包袱里,里面还裹着另一件替换衣衫。
黎鸢踏出了柴门,转身和立在门口的老婆婆挥手告别,“奶奶,我走了,你回去吧。”
老婆婆亦轻轻抬起手来,扬了扬,“走吧,孩子,要是找不到亲人……要是在外忍饥挨冻了,就再回来,奶奶等着你……奶奶也希望你有空回来,陪着我说说话儿……”
黎鸢点点头,眼底又忍不住一阵酸涩,她努力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想给老婆婆带去临别的温暖。
阳光下盛开着带泪的笑意,黎鸢迈开了步伐,直到巷子拐角处,她回头一望,那个颤巍巍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
她不忍再看,泪已夺眶而出,这个世间所给予她的温情,少之又少,但只需一瞬,便如星火燎原,让她重燃起力量,好好活下去。
奶奶,等我再回来,就不会是今天这般狼狈,那时的鸢儿,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亲手抚平你心上的孤寂和伤痕。黎鸢一边走一边暗暗发誓。
她不知人与人,恩情的长短,有个时限,缘分的深浅,有个定数,只一味前行,却未想过,待到回头那天,斯人在或不在……
陵城的繁华,不止洛泉的十倍,愈往内城去,愈能感觉得到。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华装丽服,趾高气昂,沿途的商铺,无不彩画精镂,浮华喧嚣。
黎鸢行在如此锦绣之地,不免有些眼花缭乱,凭着幼时的记忆及老婆婆的粗略指点,摸索着到了城中心,却依旧在纵横交错的街市上迷了路。
她欲去扯住个行人打探下路,却几次靠近,几次被摆手呵斥,“一边去,小叫花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装扮,皱巴巴的蓝色粗布袍子,虽无补丁,但的确十分寒酸,再加上臂膀上斜跨的那个包袱,亦是旧的不成样子。
再抬手摸摸脸庞,手心中便蹭下来不少灰尘,不由地苦笑一声,“唯有如此,才能试出人心善恶……”
若她依旧是那个百媚丛生的俏丫头,只在这街上一站,怕就有不少公子哥儿都争相涌来吧。不过,这确也安全不少。
还是应找个面目和善的老人家,去询一询路,她低头忖思着,恰经过一个巷子口,还未来得及抬头,便被一个从巷子里急冲出来的人,撞了个趔趄。
“哎呀……”她一惊,踉跄着退了几步,勉强扶住了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抬头看向那个冒失鬼,目光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声道歉,却是个十六七的少年,皮肤黝黑,浓眉虎目,高鼻阔唇,一脸的憨实厚道,他怀中抱着个药箱子,神情惶急。
黎鸢抿了抿嘴,默不作声,拍了拍手上擦来的墙粉。
“你没事吧?”那少年再次问道,眸中满是歉意。
黎鸢摇了摇头,表示不妨事,那少年略舒一口气,便抬脚欲行,黎鸢心底一动,忙伸手拦住他,“哎,我想向你打听个地方,行吗?”
那少年“啊”了一声,止住脚步,点了点头,“你问吧,什么地方?”
“梳洗巷怎么走?那里有个于府,你知不知道?”黎鸢问道,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73太美是祸(4)(二更)
少年略一沉思,“梳洗巷知道,但于府……”他顿了顿,摇了摇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黎鸢有些讶异,忙问道,“那……那你只要告诉我,梳洗巷怎么走就行了。”
少年“嗯”了一声,便给她指具体的方位,要穿过几条街,转几个弯,路上都分别有什么明显的标志。
黎鸢听得极其认真,但对于那些陌生而花哨的名字,仍旧有些迷糊,只得死记硬背住。
“记住了吗?”少年问道,黎鸢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冲他感激一笑。
就是这一抹犹豫的表情,看在少年的眼里,让他仍不十分放心,挠了挠头,索性将怀中箱子放下,从袖中掏出纸笔,蹲下身子,将手肘支在箱子上,把去往梳洗巷的路径,一笔一划地描了出来。
“你识字吗?”他边画边问。
“嗯,认识几个……大多都认识。”黎鸢愣了下,答道,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心底升起一抹感动。
“那就好,我将那些关键点的店铺名,都标在了图上,你比照着,一步步找过去就行了。”他终于完工,松了一口气,起身将纸张交予黎鸢。
“谢谢你。”黎鸢真诚地道谢,接过图,欢喜而珍重地看着。
“不客气,小兄弟。”少年憨笑着,目光触及地上的药箱,“唉吆”一声,大惊失色,“药箱!我得赶快给我爹送去!”说着便携起来,来不及告别,就飞奔着跑了出去。
黎鸢讶然地望着他的迅速消逝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真是个怪人。”
有了这张地图,繁复错综的路,顿时变得极为顺畅起来。
她一路循着,终于找到了梳洗巷,可是却不记得于府到底坐落在哪一端,哪一个具体位置,只好挨着排查。
可是从巷头走到巷尾,再从巷尾回到巷头,还是没有觅到有任何一家府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于府二字。
这时夕阳已快落山,巷内杨柳葱翠,鲜花绚烂,绯红的云霞布漫天空,将家家户户的红瓦绿墙,映得妖娆多姿。
黎鸢的心却越来越急切,她茫然地立在巷中,脚步虚浮,仿佛踩进了一个空落落的梦,四周的雕栏画栋,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扯住路边的行人,想要问个究竟,却无一人知道于府的存在,且都行色匆匆地离去,直到遇见了一位年过花甲,正在迈着休闲步子遛鸟的老人家。
老人开始也如他人一般摇头,“这巷子里没有于府。”
黎鸢急得要哭出来,哀声道,“可是……之前的确是有过的,我十年前还来过……”
她十年前的确来过,那时仅仅三岁,只有懵懂的回忆片段,她由父母亲携着,前来给外祖母吊丧。
“莫不是于府改名了?我姨父姓周,莫不是改成了周府?”她心底一动,脱口而出。
“姓周?哦——”那老人恍然大悟,“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的确,这巷子里是有过一个于府,他家里绝后了,只有二个女儿,小女儿远嫁他乡,只留大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就姓周,你说的是这家,对吧?”
74安身立命(1)
“嗯。”黎鸢连连点头,惊喜莫名,“就是这家,现在是改成周府了吗?还是搬到别处去了?”
“唉……别提了。”那老人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