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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见。”
强压着兴奋,连鞋都不及穿,赤着脚跑了出去,果见许攸站在郭嘉身侧,一见曹操,许攸便长身行礼,“丞相,许攸见过丞相。”
抚掌大笑,与许攸相携着走进大帐,待许攸坐定,曹操突然长身行礼,几乎伏于地,许攸大惊,慌忙站起身,伸手将曹操扶起,“孟德兄乃丞相,我许攸仅是一布衣,丞相为何如此谦恭?”
站起身,满面凝笑,不及说话,只见曹冲和步儿携手站在内帐口,两双精光四射眼眸,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曹操伸手将他们召到身前,令他们坐在自己身边,这才笑道:“子远勿远,这两个是我的孩儿,听到声响,是无论如何不肯睡的。”
眼看着眼前黑胖的男子不住口的谦让,步儿与曹冲微觉厌恶,只听曹操喜声道:“子远乃我的故友,我怎么敢以名爵与子远相见?”
眼看得许攸目光闪动,似乎有一丝的感动,但那感动随着他闪烁的目光,又令人觉得不真实,“丞相说笑了,许攸自问才学不输于人,却没有识人之明,竟然屈身于袁绍,言不听,计不从,着实的无趣,今日弃他来投奔丞相,还望丞相收留。”
听说他得肯切,曹操微笑着转首看了看郭嘉,他恭敬的垂首站在一侧,看不清神情,目光转动,垂首看了看坐在身旁曹冲,他与步儿的手紧紧相握,一双眼眸,只是盯着许攸,抬首对许攸笑道:“不瞒子远,子远肯来,我喜不自禁,恨不能打开中军营帐,放炮相迎,有了子远,何愁袁绍不破?”
耳听曹操和许攸寒暄,郭嘉不着痕迹的抬首看了看曹冲和步儿,两个孩子都紧盯着许攸,面无表情,但从他们的眼神中郭嘉看出了一丝轻视,缓缓收回视线,这小公子的确是承继大业最佳人选,只不知丞相的心里是否还有犹豫?
“子远至此,可有破袁之策可以教我?”
听曹操说得谦恭,郭嘉心里暗笑,静心听许攸回道:“当日我曾献计给袁绍,让他提兵攻袭许都,前后夹击、首尾相攻,何愁丞相不败?可是袁绍偏偏没有采纳我的计策。”
听许攸这般说,郭嘉不由也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一条毒计,许攸这般言,用意有二,其一是是铁了心来投靠丞相,否则绝不会直言倒出,其二便是昭示自己的才干,眼见得曹操神色大变,许攸得意道:“丞相,在下有一疑问,还望丞相直言相告。”
“好一条毒计,”曹操抚掌而笑,“若袁绍采纳子远之计,我必败无疑,子远有何疑问,尽言便是。”
“丞相此刻还有多少的粮草?”
眼见得曹操的目光移过,郭嘉会意的躬身行礼,缓缓退到帐外,秋高气爽,月光如洗,再过月余,天气便要转凉,计算时日,在第一场雪落之前,就能回到许昌了吧!想得高兴,郭嘉笑容可掬的走下木台。
待郭嘉的身影消失,曹操这才低声道:“还有一年之粮。”
“不,”许攸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丞相未说实话。”
“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曹操坐正身子,“还有半年。”
话音刚落,许攸已长身而起,拂袖走到帐门边,“我诚心来投靠丞相,不承想连句实话都得不到,在下就此告辞……。”
“子远,”曹操抚膝笑道:“子远休怪,请回座,我军中还有三月的粮草。”
站在帐边,许攸放声而笑,随后走回适才所坐之处,卷袖坐下,“孟德啊!孟德!难怪世人皆道你是奸雄,果然不错,你军中果真还有三月之粮吗?”
“军不厌诈,”说着,曹操长身而起,走到许攸身边,“实不相瞒,我军中还有一月之粮。”
说完,曹操回座坐下,却见许攸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也不回话,从袖中取出书信,“在下猜丞相连明日之粮都没有了。”
说着,许攸将手中的书函奉给曹操,曹操定晴一看,果然是自己写给荀彧要求调粮的信函,曹操面色微滞,随即笑道:“子远从何处得到此信?”
许攸微微一笑,并不回应,只是缓声道:“丞相以孤军与袁绍对敌,若没有急胜之法,便是自寻死路,许攸既然来投靠丞相,当然得有一份大礼送上,若丞相采纳我的计策,三日之内,定教袁绍百万雄师不战而退。”
看许攸得意洋洋的走进大帐,曹操送他的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张辽这才转身,回到大帐,曹操已经贯甲,手中抱盔,想是要立刻出战,他垂首看着携手站在面前的曹冲和步儿,正轻声嘱咐他们什么。
“丞相,”张辽拱手为礼,“想乌巢乃袁军军粮辎重囤积的重地,怎么可能没有重军把守?属下觉得那个谋士所言,丞相还得三思,若仓促出战,中了旁人之计该如何是好?”
“冲儿,”曹操并不回应张辽,只是垂下首,“你说呢?”
“儿臣觉得无诈,”曹冲微微笑着,眼神却有些散乱,想是困得紧了,“儿臣猜是郭先生的计谋吧!那许攸已经走投无路,才来投靠父相,这是天意相助,咱们军中缺粮,难以久持,若不用许攸之计,便是坐而待困,更何况如果真是计谋,许攸不可能如此安然的留在营中。”
眼见得曹操面上的神情,张辽已经明白曹冲道出了曹操所想,果然,曹操大喜,连连称好,示意侍女抱起两个孩子走进内帐,自己也跟了进去,看他们在榻中躺好,这才放下心,“张辽,本相早就筹谋要劫袁军的粮草大营,只不知粮草大营所在,今日劫粮之举,势在必行,你不用再劝了。”
“丞相若要出兵,也须得防范袁绍乘虚袭营,”张辽满面凝重,“若属下是袁绍,也会有此破釜沉舟之举。”
“的确如此,”曹操点了点头,“我带曹仁去袭乌巢,你和许褚留守大营,我须得立刻出发,我已命人去请夫人,待她到此之后,你亲自去告诉许褚,命他带一百人守住大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大帐,确保不能惊扰了小公子和步儿。”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七章 第三节 明媚谁人不看来(三)
虽然看不到乌巢的大火,屈指算来,想必曹操已经在乌巢获得了胜利,虽然袁军的大营没有一丝动静,但想必不久之后,那虚伪的平静就会打破,整个袁军大营就会像煮沸的水一样。
“郭先生,”垂下首,只见曹冲执着步儿,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神情悠闲,仿佛此时不是曹操与袁绍的生死决死一般,“父相回来了吗?”
“还没有,”郭嘉微微笑着,他抬首眺望着袁营,“待袁绍发了疯一般带着军队进攻之时,丞相就会回来了,小公子,步儿姑娘,在帐内呆得闷了吗?”
“我和步姐想回许昌了,”曹冲的雪脸上盛放着笑意,“这里的冬季太冷了,我不喜欢,步姐也不喜欢。”
是这样吗?垂首看了看步儿,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大开的营门,在这样的时刻,平日里总觉得异样遥远的营门近在咫尺,仿佛一迈腿便能到达大帐一般,正准备出言安慰,却见关羽与张辽并骑,高悬的心,立刻回到腔中。
“步儿姑娘你看,丞相命关将军守护大营,”郭嘉面上的笑容绚丽得如同此刻的秋阳,“而且许褚将军就算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和小公子,不用担心。”
“我不相信关羽,”心猛的一跳,万想不到她竟然会这般说,垂下首,却见她嘟着通红的小嘴,“他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为什么丞相这般相信他?”
无法回应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异样的诧异,其实在郭嘉心里,也并不喜欢关羽,他过于傲慢,傲慢得目空一切,虽然那傲慢是来自于他的勇武,但仍然令人不喜。
“步儿姑娘说得是,”郭嘉走下一级台阶,坐了下来,指了指身边,“小公子,步儿姑娘,请坐,今日咱们就看一场好戏,今日过后,咱们就可以筹谋着回许昌要做些什么。”
看着侍女在身侧放下锦垫,步儿和曹冲才一齐坐了下来,他们默契得仿佛是同一人,目光从不曾离开对方片刻,如此的相亲相爱,真真的令人有些羡慕,羡慕得就连郭嘉也为自己觉得汗颜。
“步儿姑娘,你与小公子回到许昌,想做些什么?”从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大战之际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讨论这般无聊的问题,可是郭嘉明白自己并不在梦中,“想必你要先回家去。”
“嗯,”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要回家去,许久都没见奶奶、爹爹和哥哥了,我想他们了,想得心痛了。”
听她如此认真,郭嘉不由笑了,这般小的孩儿,如何知道思念之苦,却不说破,只是从袖中取出两个果子,分别交到他们手中,“小公子呢?”
“我和冲弟商量过了,”步儿用绸巾细细的擦拭果子,然后将擦净的果子递给曹冲,自己拿着曹冲手里的果子,仰首对郭嘉甜甜的笑着,“冲弟也许久没有见过环夫人了,他会先回丞相府,然后再到家里来接我。”
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在两个孩子心里,这样的事便与眼前的大战一般模样吧!风掀起场中的尘土,黄尘滚滚,郭嘉举袖挡在两个孩子身前,温言道:“好了,吃完果子便回大帐去吧!若你们再不看书,丞相又要着恼了。”
看着他们并肩走进大帐,许褚如影随行,郭嘉转过身,紧盯着敞开的营门,此刻太阳已升至半空,袁军应该出战了。
果然,喊杀声震天,郭嘉兴奋得一跃而起,仿佛这声响,是已方获胜的号角之声,在袁军出现在营门前那一刹那,郭嘉几乎要高喊出声。
走进大帐,两个孩子镇定的坐在书案之后,他们没有惊惶失措,甚至没有一丝恐惧,只是认真的倾听着帐外的厮杀声,仿佛想从那厮杀的声响中,听出某些玄妙的东西。
战事虽然激烈,但并不惨烈,袁军毫无斗志,在张辽和关羽的冲杀下,大部袁军便被赶出了营地,小部的袁军在围攻之下,很快便被剿灭,冷眼看着站在帐前跃跃欲试的许褚,虽然他眼中昭示着他内心参加战斗的渴望,他的脚却不曾移动分毫。
第二日清晨曹操才回到大营,他兴奋得声音都嘶哑了,衣襟上落着粮食燃烧后浮起的灰,满面漆黑,“郭嘉,传令三军,休整一日,明日大军即刻开拔,月内必定攻下冀州。”
驻马在冀州城外,远远的眺望着冀州青灰色的城楼,曹操满面的感慨,这一刻,他仿佛预想到来日争霸天下的峥嵘,就连嘴角的笑都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霸气。
强忍着激荡,垂下首,只见许褚拉着马缰,曹冲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步儿,感觉上,他仿佛拥着全世界一般。
打马进入冀州城,突听有人在城楼上高声笑道:“阿瞒,若不是我,你能这般快便打马进入这冀州城吗?”
仰起首,却是许攸,他显然是醉了,满面通红的依在城垛上,仍然在高声大喝,“阿瞒,你说,若不是我,你能这般快便进入这冀州城吗?”
一众的人变了颜色,曹操爽声高笑着,“当然,若无子远,本相怎能如此快速便攻下冀州。”
看着曹操执着曹冲拾级而上,一众的人紧跟在他身后,步儿坐在马鞍上,微笑着俯视许褚,“许褚,丞相令你在此处陪你,你恼了吗?”
“当然不,”许褚摇着头,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逼人的光辉,“丞相不许你进大殿,我还道你会恼。”
“丞相留我在这里,其实是想我告诉你,他有件事想让你为他办。”步儿神秘的笑着,今日她穿着粉红的衬衣,外罩白色掐金线的长袍,骑在马上,仿佛将要凌风而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