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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检查复杂一点,上哪儿挣钱去?
环境恶化了,竞争加剧了,病毒变异了,不可着劲儿查,哪儿查得出来呀!
检不检,由你定,怎么检,听人家的不就得了!
中国人缺少的就是科学精神,中国人最糟糕的传统是讳疾忌医,不让你检查身体大家都很塌实,一检查身体反倒什么怪话都来了。
神秘
原来觉得太空很神秘,后来加加林上去了,没有什么太神秘的了。
原来觉得月亮很神秘,后来美国人上去了,传回来了月球表面的照片,不神秘了。
原来觉得火星很神秘,现在好几个仪器在上头工作,传回来的照片跟新疆的戈壁滩也差不多,不那么神秘了。
原来觉得爱情很神秘,后来有了弗洛伊德学说,没什么神秘的了。
原来觉得社会发展很神秘,后来学了许多理论,掌握了社会发展规律,不神秘了。
原来觉得革命很神秘,后来革命发生了,成功了,前进了,挫折了,总结历史经验了,与时俱进了,没有什么神秘的了。
原来觉得死亡很神秘,后来许多亲属,许多故旧去世了,也就是这样的了。
老王向着夜空发问:神秘啊,你到底在哪里?我追寻你,我期待你,我爱你!
星星
近来,每天晚上,老王都注视着那一颗最亮最亮的星星。人们说那是金星。
金星真美丽!
老王不明白,为什么叫金星呢?叫“金”是多么俗气了呀。如果不叫金星而叫……叫什么好呢?
比如叫孤独星?抵抗星?思想者星?寂迷蓝一星?或者无语星?同性爱星?弱势星?陌生星……
星啊,你为什么呆在那么远的地方?
星啊,你和日月有交流吗?你和别的星星有来往吗?
星啊,你没有生命,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你为什么那样美丽动人呢?我为什么看见你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呢?
火星
说是这几天是火星离地球最近的,这样的近距离,六万年才发生一次。
老王想起来了,在1957年也报道过,说是地球靠近火星了,也是六万年才有一次的机会。他记得当时有一位著名诗人,还写了一首以火星与地球相会为题材的爱情诗。多么美丽的六万年一次的靠拢呀!
原来,在许多年头,人总是能够得到几万年才有一次的机遇。
岂止六万年,你有你的机遇,我有我的机遇,在无限万年中,只有一次。
或者,是不是从1957年到2003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万年?
望星
老王到火洲吐鲁番去,那里的夏季最高气温是四十七摄氏度。到了夜晚,大家都到露天去睡。老王也躺在露天铺下的枕席上面了。但是他睡不着。
他是戴近视眼镜的,一摘眼镜,他就觉得漫天星斗活动起来了,各自改变着自己的形状,交头接耳,蠢蠢欲动。
它们怎么不塌塌实实地呆着呢?它们会不会闹矛盾?它们会不会策划什么事端?它们会不会互相揪住不放直到落下来?它们会不会不喜欢他睡觉,会不会给他输入一个噩梦怪梦?它们是不是在吹冷气冷风?
他一夜无眠,但也不肯搬回房间,一是怕人笑话,一是怕错过了星星在夜深人静以后的低语,他坚信星星有什么话要告诉他。
星星到底告诉过老王什么呢?如果你问老王,老王是不会告诉你的。
丢星
老王近来发现,天上少了一颗星星。那颗星星不太亮,形状特殊,有点像蝌蚪。
他问家人,家人都说不知道这颗星星。
他问邻居,邻居说没有注意过这样的星星。
他打电话到天文台,天文台值班人员说,老王的叙述与描绘不符合起码的天文常识,无法代为查找。
他问110和120,报警台警告老王不要妨碍警务与急救事务的正常运作,并要求老王报告自己的工作单位与身份证号码。
老王不开心,闻者哈哈大笑,说老王吃饱了撑的。
一年以后,老王找到了那颗失去了的星。他给别人讲,别人更不想听了,想听的人也否认那颗星是蝌蚪形,而说那是长方形,瓜子形,六角形,桃形……什么形都行,反正不是蝌蚪形。最后一致意见是那颗星或者根本不存在,或者存在,那就根本没有丢。
老王想,过去,有杞人忧天,现在,有了老王忧星了。
但是老王仍然是为了每一颗确实丢失了的或者暂时找不着的星星而忧虑。老王愈来愈忧虑了。
喀秋莎
先是在原苏联大使馆附近有一家俄式餐厅,老王常与老伴同去,喝葛瓦斯,吃高加索烤肉和基辅鸡卷。尤其是,他们在那里听到了俄罗斯男女歌手唱歌,《喀秋莎》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和《我们明朝就要远航》。
后来因为建设的需要,这家餐馆与周围一批房屋都被拆除了。老王到处打听餐馆的去向,不得要领,好像是说餐馆的效益不好,老板借拆迁的机会把餐馆关闭了。
许多年以后,老王的老伴在报纸上看到一条广告,说是某处开了一家俄罗斯餐馆,每晚那里除供应红菜汤酸咧巴以外还有歌舞表演。
得知此情况后老王大喜,这天,老俩穿戴整齐,精神奕奕,前往新开张营业的俄罗斯餐馆就餐,期待着重温自己的俄罗斯旧梦。
然而,饭菜的味道不尽相同了,加上了显然属于法式、意式还有墨西哥式的菜肴:乡下浓汤,鹅肝,斯帕盖地(一种意式面条)和肉末红豆酱。相反,并没有黑鱼子,没有带荞麦粒做配菜的猪排。尤其是,没有葛瓦斯,没有伏特加,却有苏格兰威士忌、人头马白兰地和高价的原装香槟。
歌舞表演一开始,老王更感觉意外了:没有《雪球树》,没有《灯光》,没有《越过高山越过平原》,却有《猫》里的《回忆》,有《贴身保镖》和《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有桑巴舞和肚皮舞……
而且,演员不是从俄罗斯来的。而是从菲律宾、从巴西、从深圳来的。
当老王怯生生地问餐馆工作人员能不能唱一曲《喀秋莎》的时候,餐馆人员说:“现在还有谁听那个?您看,咱们这里这么多俄罗斯顾客,您问问他们,还有谁要听《喀秋莎》?”
……老王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追思
老王前去参加一个好同事好朋友魏老太太的追思会。看到会场墙上的众多魏老的照片中,挂着一张年轻美女的照片,鼻梁高耸,两眼如水,微笑如花,超过了当前许多歌星、影星、时装模特儿。这样严肃沉痛的追思会挂这样一张美人照干什么?老王觉得不快:这也是风气问题呀!
旁人告诉他:这就是当年的魏老,这就是妙龄的魏老,你老王还自以为是魏老的好友呢,你连魏老当年的风采都不知道?
老王纳闷,震惊。他与魏老共事的时候她已经发胖,一脸的肉是横着长的,但是态度和善,心直口快,热情真诚。她每天忙忙碌碌,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跑起路来像鸭子,说起话来像机关枪。后来她又得了面部神经痉挛的毛病,嘴也歪了,脸也斜了,但仍然热心公益,嫉恶如仇,主持正义,像一团火似的。他看到了她的一切优点,深感佩服,引为同道,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她当年是那样一个美人。
这仅仅是时间的恶作剧吗?
阵雨
天气预报次日有阵雨。
可老王第二天想逛公园。他生性极尊重天气预报,便从头天早晨到次日中午一次次问天气预报,不论是121,96221,还是新浪网或搜狐网,都严正说明,这天的天气的特点是阵雨。
或曰:再等一天不结啦,次日的次日再去不就得了吗?又不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老王一生在与领导、与社会、与同人的关系上性如面团,无可无不可,但在只与自身有关的事情上刚愎自用,孤家寡人,他的逻辑是:我一辈子没有自行决定过事情,难道何时逛公园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屡问屡说有阵雨,老伴劝完了孩子劝,老王突然发了火,悲壮地、决绝地一个人不拿雨具,毅然向公园走去,他的心情有一种英勇就义的劲儿。
晴空万里,公园里人多如蚁如潮。老王疑惑了,也许今天没有阵雨?
就在这时,飘来几片巴掌大的乌云,下了不多不少几十滴雨,其中,有三滴滴到了老王头上。
什么?阵雨来了?要不要赶快回家?要不要找一个地方避雨?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天气放晴,阳光普照,万木葱茏,一派初夏风光。老王才明白过来,阵雨已过,天气预报已经应验。他哈哈大笑。
鸣钟
老王家里有两座仿老式的挂钟,朋友送的,虽是电子石英驱动,外表却与拉锤摆的钟无异。到了整点,挂钟发出打钟的金属声音与弹簧松紧的噪音,几可乱真。
挂钟来到王家没有几天,就被孩子关闭了打点功能,孩子说打钟的声音吵人,影响睡眠,而且,孩子说:“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谁家还用打点的钟呢?”
如此这般,老王想,倒也是,谁家的钟还打点呢?新时代的钟表,都是沉默如金嘛。
如此这般,这两只钟偃旗息鼓,一沉默就是十几年。
这天,老王太太突然灵机一动,说是为什么不打开钟鸣的功能呢?
当然了,能打点就打点吧,不能打点就永远沉默吧。
从此两钟恢复了打点,你打完我打,挺好听。家里多了响动,多了活气,多了音乐,多了时间流动的征候。
他们又能够发声能够歌唱了,他们憋了那么多年……老王想着想着不由得泪流满面。
鸣钟(续篇)
鸣钟每个整点打点,渐渐使老王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了,也就有点烦了。
特别是在睡眠不甚好的时候,听到当当的钟声,似乎增添了烦躁。
要不,我们再关闭这项功能?
当你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关闭一项重要的功能的时候,你能经得住去动这一下手指的诱惑吗?当你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恢复一项重要的声响的时候,你能控制自己的解除某种东西、恢复某种东西的正义的冲动吗?
于是他和太太讨论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类的问题:是因为睡不好才听到了挂钟的鸣声,抑或是听到了挂钟的鸣声才睡不好的呢?
塌实
老王与太太共同去购物中心百货商场,打算各购买一双好一点的皮鞋,他们的鞋子不够时尚,因此受到了儿女的严厉批评与督促。
就在快要到达购物中心的一刹那,两个戴着头盔的骑摩托车的人抢走了王太太手里的钱包。
王太太吓了一跳,接着是佩服抢劫者的动作的利索,接着是庆幸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呀!他们互相慰勉,似乎发生的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他们俩都感到了一种轻松和塌实,他们不必再去逛商场,不必去比较皮鞋的式样、成色和价钱,不必担心买了上当的货品并且证明了自己的老土,不必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分辨真货与假货、真商标与假商标、好货与赖货的能力,不必再与售货员小心翼翼地讨论货品的性能与价格,尤其是不必试探砍价的可能性与正当性,不必再向亲友解释为什么自己买了这种商品而不是那种商品,不必交钱被怀疑是假钞而拿到验钞机灯下检验、找零而自己完全没有可能检验对方找过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