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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故意高声地说:“朕要你用竹子,给朕做出十四对兵符来,你会做吗?”
上官桀急忙应道:“皇上,这个岂不容易?臣十天便可做得!”
“那好,十天之后,你便拿来给朕看看!”
听了这话,东方朔动了动眼珠儿,走了过来。“皇上,臣刚才说臣可以不做,可并没说臣就一定不做啊!”
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东方爱卿,你终于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和朕一条心的!那好,朕就从你所请,你也去做出一套来。十天之后,朕要将你的兵符和上官桀的兵符比一比,看看谁做的漂亮,然后再决定怎么使用!”
东方朔无奈地答应道:“臣遵旨。”
长安城内,李广利家中。
院子之内,李广利的胖老婆正抱着三岁的昌邑王吃奶。李广利则与两个大汉,在屋里头喝酒。这两个大汉都是李广利的朋友,一个是杀猪的赵屠夫,另一个是运贩猪的车三。
赵屠夫三杯酒下了肚,便埋怨起了李广利。“我说李大哥,你的胆也太小了。咱们这下杀猪的,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了多少性命?皇上让你杀人,你就去杀,杀人跟杀猪,有什么两样?”
李广利却叫了起来:“哎,赵屠!你可不知道。那匈奴和西域的人,个个凶猛得狠,打起仗来,全是不要命的!尤其是那些西域人,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都往里边凹着,鼻子高高的,可怕得狠!”
“什么鼻梁子高高的?咱们杀了多少年的猪,哪能一个不是鼻子不是高高的?皇上让你升官发财,你就得去!你要是不去,让我们去,对不对,车三?”
“可不是嘛!我车三整天赶着车,绕着长安里外跑,来时给你运来活猪,走的时候拉着猪肉,从来没想过你李广利还是个胆小鬼!”他指了指李广利家的墙壁上挂着的西域器皿,说道:“你看看,你跟着张骞大人到西域,就去那么一趟,家中添了多少宝贝,咱长安人见也没见过啊!下次再有机会,俺老车也要去一回西域,开开眼!”
“对!李大哥,你多少还跟东方朔东方大人学过点武艺,听说太子和霍光都是你的师兄。有那几下子,你还怕什么?不行的话,下一次再有打仗的事,你招呼赵屠老弟和车三一声,我们两个都是亡命徒,宁愿保着你去战场!”赵屠一边说着,一边拍他那长满黑毛的胸脯。
李广利的老婆在院里听了这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李广利啊李广利,你听听人家赵大哥说的这话,这才叫响当当地一个男子汉!你李广利站起来比别人高,睡地下比别人长,压在人身上比死猪还要沉,怎么就胆小地像个老家贼呢?还有,你看看我怀里这孩子,好歹他也是昌邑王!他是你妹妹的孩子!你想想,你妹妹为了你能出人头地,为了这孩子将来有出息,命都搭了进去!你再不有点男人样,说不定将来这孩子就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你的小命也攥在别人的手里!”
“对啊!李老哥,俗话说,成者为王败者寇,既是诸侯王的亲戚,就要考虑长远大计啊!”赵屠夫说。
李广利喝了几杯酒,又被老婆骂了一顿,此刻气血一直冲到头顶。“好,老子豁出去了。上战场就上战场,大不了和猪一样,被人一刀捅进了脖子!来,赵老弟,车三,你们要是真的有心抬举我,那我们三个今天就拜为兄弟,就像东方朔和卫青、公孙敖三个结为兄弟一样!”
赵屠夫大叫一声:“李大哥,咱和车三,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要是你什么时候有难了,咱两个就会像东方朔和公孙敖劫法场一样,为你拼命!咱们将你的生辰八字,早已算好。你是属猪的,咱是属牛的,车三他属虎,三人之中,你为兄长,咱是老二,车三还是老三。来,车三,还不跪拜大哥?”说完,他自己先跪了下来。
车三也离开桌子,向李广利跪拜。李广利只好也跪下,三人相对磕了三个头,又互相拜了几次,算是成了结义兄弟。
赵屠夫站起来,又嚷嚷道:“大哥,你李广利这个名这多好啊!前边是李广将军,后边还又大吉大利。可咱,从小人都叫赵小崽子,长大了杀猪,人叫赵屠。车三也就是车三,没有一个大名。将来要是为皇上做事,或者要上战场,用这个两个名字,岂不为人笑破大牙?”
李广利第一次看到自己比起别人至少名字上还有优势,便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样吧,既然你们都认我这个大哥,大哥也就帮你们取个名。要取响亮的,皇上喜欢的!就说你吧,赵屠,你姓赵的好人不多。好不容易皇上看中了一个赵信,还当了汉奸。”
“大哥,你给咱取名,说那个鸟人干嘛!”赵屠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不说你不爱听的。皇上最喜欢的人是霍去病,而霍去病最大的本事是大破匈奴。要想让皇上喜欢,你就取名叫做破奴,对,叫赵破奴!说不定皇上一听这名字,就会命令你这将军!哈哈哈哈!”李广利大笑起来。
“好,好,咱杀惯了猪,整天开膛破肚的;要咱破奴,咱还真敢打他破他个妈拉个巴子的!大哥,咱就叫赵破奴了!还有三弟,给他换个什么名字?”赵破奴不仅自己认可了,还关心着车三。
“这姓车的嘛,还真不好叫。咱随着张骞张大人到西域,路过一个车师国,那里的人可能姓车。将来你要是有种,当个车师令,那才威风哪!”李广利想到哪儿就说到哪。
“那好,就叫他车令!咱听说长安过去有个韩不识的韩大人,当过公车令;还有那个霍光,不也当过皇上的什么车令吗?说不守皇上听了这个名字,也让他到宫中当车令呢!”赵破奴的话比谁都多。
“别胡诌了你,”李广利摆出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说道:“霍光在没当大行令之前,是皇上的奉车都尉。是管皇上的车马和出行的!”
“那也还是个车令嘛!”车三叫了起来。
“好,好,就叫你车令吧!只要皇上以后再把咱往战场上推,你两个,一个是赵破奴,一个是车令,你两个要是往后缩一步,可别怪咱叫你们新的名字!”
“什么名字?”
“孬种!”
(五)
转眼过了半月,朔方城上秋风萧瑟。
武帝懒洋洋地骑在马上,与东方朔、公孙敖、郭吉、郭昌等人,从草原上归来,马背上带着几只野兔。他们走进城门,将马交给上官桀等人,然后登上城楼。
武帝边走边说:“东方爱卿,为什么匈奴找不到影子,连狐狸、黄羊也没有了呢?”
“皇上,您现在还打到了几只野兔。再等几天,大雪纷飞,恐怕你连野兔都找不到了呢。”
武帝转过脸来,问右侧的公孙敖:“公孙敖,匈奴乌维单于,真的一点都没有消息?”
“皇上,臣和郭吉、郭昌搜寻多日,草原上连一个匈奴的影子都没见到,说不定他们早就不在了。”
“胡说!匈奴不在了,怎么还会出现乌维单于?他本来只是乌维太子,如今变成了乌维单于,这就是说,他有兵有将,还有势力!匈奴已经死灰复燃了,怎么能说他们不在了呢?!”
公孙敖只好应对:“是,是,皇上说得对。”
武帝生气地说:“那朕就限你们三个,五天之内,一定要打听出乌维单于的行踪来!”
本来就不善言谈,同时还为不久前失去堂兄公孙遂而忐忑不安的公孙敖,此刻唯有唯唯诺诺:“是,是,臣遵旨。”
武帝与众人登上城楼,极目远望。
东方朔刚想说话,只见东边远处,沙尘四起,一队人马奔驰而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息。马蹄声都能呼见了,武帝看到,为首的两个人,正是大胡子龚遂和楼船将军杨仆。
龚遂杨仆远远地看到皇上在城楼之上,于是飞驰到城下,将马一甩,径直登上城楼,跪地而拜:“皇上,臣杨仆、龚遂,叩见皇上!”
武帝见到他们回来了,便知高句丽一定已被拿下,便高兴地说:“杨仆、龚遂,好啊,不到一个月,你们都回来了!高句丽拿下了?”
龚遂杨仆二人齐言答道:“托皇上洪福,高句丽已经全部归顺我大汉!”
武帝看了杨仆一眼,面色一沉,然后转问龚遂:“龚遂,你给朕说说,你们是怎么拿下高句丽的?”
龚遂实话实说:“皇上,臣是一介文官,领兵作战,全无能力。是杨仆将军和孟喜两个,他们带领大军,攻下了王险城的啊!”
武帝四周看了一眼:“那孟喜呢?”
龚遂低下头来,眼圈有点发红。“皇上,孟喜他,他,他死在汉江边上的一座小城里!”
东方朔听说失去爱徒,不禁大叫:“什么?孟喜他曾随卫大将军,多次深入匈奴,都是安然无恙,怎么他会死在一个小城之中?”
武帝知道东方朔对这个爱徒特别赏识,便安慰道:“东方爱卿,你先别急,听龚遂慢慢说来。”
龚遂慢慢地说:“皇上,东方先生!孟喜他快马加鞭,果然三天便到了辽东大营。他用皇上赐给他的腰带,先缚了荀彘,然后放出杨仆将军和为臣。他让杨将军率十多万兵马强渡冰河,而他自己却夜半攀墙,坠入王险城中,劝说高句丽宰相尼溪,让他迷途知返,早点归降大汉,免得王险城中,万民涂炭。原来高句丽之人,厌恶卫右渠已久,有位叫做路人的将军,便和孟喜一道,说服了尼溪,他们便于天明之时进宫,将卫右渠和他的儿子全部杀死,大开城门,迎接杨仆将军入城了!”
武帝大喜。
东方朔却大叫:“那孟喜怎么还会死掉?”
武帝也随声附和:“对,那么孟喜怎么死了?”
龚遂继续说道:“皇上,东方大人!杨将军和臣率军进入王险城时,孟喜便已不知去向。臣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率领五十余人,沿着王险城南下了!”
东方朔吃惊地问:“他要做什么?”
“皇上,东方先生!直到后来,龚遂和杨将军才知道,孟喜他要到海之东岸,去寻找日出于海西的地方!他还带着两面大旗,一面写着‘汉江’,一面写着‘汉城’。他从王险城南下,日行六百余里,第二天早上,却发现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武帝有些失望,他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孟喜他们找到了一条很大的江,他便把‘汉江’的旗子插在江边;然后他又率兵登上了江边的一座小城,又把‘汉城’的旗子插在了城上。”
武帝大叫:“好样的!好样的!”
龚遂却说:“可是皇上!正当孟喜将军将那面‘汉城’的旗子插上城楼时,他身边有个叫做成巳的降将,举起刀来,将孟喜的的头,砍落到了城下!”
东方朔大叫一声,跌倒于地。“天哪——孟喜!你死得好惨,死得连自己都不明不白啊!”说完就要昏过去。
武帝大惊,急忙上前,扶起东方朔。“东方爱卿,你醒醒,你醒醒!孟喜死的不是不明不白,朕的心里可是明明白白!他是为了实现朕的愿望才死的,朕会封他的后人,照顾他的家人!”
龚遂也走过来,跪在自己在先生面前。“东方先生,学生没能帮助孟喜,也没能劝止孟喜,都是学生的过错啊!”
东方朔泪流满面:“好啊,皇上,您的‘汉江’和‘汉城’,好伟大啊!那是用一代易学大师的头颅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