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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儿,江充又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通过半年多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张安世,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一来他太贪酒,好像没有酒,他的心里就不安宁。二是他太好色,整天和女人在一起,那些在江充看来特腻歪的白肉,张安世却恨不得埋在其间,真让人恶心!还有一件,就是他迷恋巫术。张安世一次喝醉了酒,便向江充夸下海口,说他曾在滇池一带,拜过一个女巫为师,能够将一个仇人活活地给咒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充有时便趁着张安世出门喝酒泡妓的时候,到他的住处侦察一下。果然,他发现张安世从长安东市买回许多小布人儿,小木人儿,全部用钢针扎在这些小人的心上。这些小人儿与小孩子玩的娃娃,好像有点不同。对了,这些小人脸很长,倒有点像自己!江充又害怕了起来,他想,自己没有本事除掉他,只能想办法离开他,躲开他,躲得愈远愈好!
正在这时,杜周进了房门。
张安世见杜周来到,急忙把怀中的妓女推开,起身相见。“杜大人,您来了,也不让卫兵通告一声?”
“他们两个呢?”杜周声音虽低,却很严厉,好像老师在责问学生。
“他们两个,一不沾酒,二不沾女人,全躲在屋里了!”
杜周大声喝叱道:“张安世,你纵情酒色,一点都不像你的义父。你这样做,不让他伤心么?!”
“哈哈哈哈!”张安世大笑起来。“我怕他伤心,他算什么东西!老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这么一说,杜周竟也下不了台。好在这时吴丑生和江充两个听到了杜周的声音,都从里屋跑了出来。
吴丑生跑到杜周面前,苍皇跪下,满脸罪过的样子,连连说道:“丑生被逼无奈,纵酒贪杯,请杜大人恕罪!”
江充也跪在一边,说道:“请廷尉大人恕罪!”
杜周冷笑了一声。“哼哼!该认错的不认错,不该认错的倒说有罪。你们怎么就是不一样啊!”
张安世看了看地上两个跪着的,眼里露出卑夷之色,他不仅在那儿站着,还对那个他喜欢的“雪密儿”,笑了一下。
杜周也是无奈,便对吴丑生和江充说道:“本大人受张大人之托,管教你们多年,看着你们有些出息,心里也高兴。有好事情了,皇上前几日要本大人给他推荐两个贤才,你们两个就准备一下吧!”
江充和吴丑生一听,当然有着浑身说不出的高兴。江充口齿伶俐,抢先说道:“小的谢大人举荐之恩!”
吴丑生往地下深深一拜。
张安世发现,自己丢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便说:“杜大人,还有我呢——”
杜周将两手向后一背,扬长而去。
江充起身便往外追,他看都不想再看张安世一眼;不,确切地说,他不敢再看张安世一眼。
吴丑生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对张安世礼貌地说声“谢了”,然后才跟着江充出去。
张安世将手的酒杯摔到地上,对着三堆“白肉”大叫:“你们这些骚货,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九)
金马门内,谈锋正健。
东方朔正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在一起,那人一副农民模样,但他说起话来,却与东方朔你一言,我一语,应对如流。
东方朔说:“田千秋,我们可是三十年没见面啦!那一回我从蜀都归来,还有司马相如,卓文君,杨得意,道儿,我们五个在你家住了一宿,还听你背了几段尚书,那时你才十二、三来岁!转眼之间,你也长了长长的胡须!”
那位叫田千秋的农民说:“当年承蒙东方大人赏识,小的便不断勉励自己,发愤读书。白日和爷爷一块看守霸陵,晚上我便秉烛用功。昨天道儿他去找我,我爷爷还说,东方大人那时在霸陵,一个劲地夸我们种的百合好吃。你看,今天我来了,爷爷还让我给你带一筐百合来呢!”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一筐百合来,递给东方朔。
东方朔有点激动:“啊?你爷爷还健在?他老人家快到一百岁了吧!”
田千秋笑着说:“我爷爷今年八十九啦,身体还硬朗呢。东方大人,司马才子和夫人。还有杨得意,他们可好?”
东方朔惊讶了:“什么?千秋,道儿没告诉你他们的事?”
田千秋摇摇头。
东方朔叹了口气。“咳!这长安,世道虽定,人命无常。还不如你们种庄稼的,只要风调雨顺,就没太多担心的。司马相如来到长安才十年,就得了消渴症死啦。他的夫人,几年前又回了临邛老家。杨得意的命,也断送在张汤的手里。”
田千秋露出了同情之态:“杨得意死了,真是可惜啊。可张汤的死,让长安百姓个个额手相庆。”
东方朔到这时才言归正传:“千秋,说着说着,我东方朔今年都五十二啦。来到长安已经三十一个年头。来的时候,逢着皇上招览天下人才;到了眼下,还得为皇上网罗人才。皇上命我招到五个徒弟,分别传授《诗》、《书》、《礼》、《易》、《春秋》。说来也是惭愧,我东方朔只不过年轻时随文成子读过几天书,要论《书》经,我还要拜千秋你为老师呢!”
田千秋谦逊地站了起来:“东方大人,田千秋有何能耐?只不过会多背几篇《尚书》而已!若能得到大人收为徒弟,传我治国安邦之道,那是我田千秋三生有幸啊!”
东方朔大发感慨:“治国安邦,谈何容易!年轻时候偶发狂想,还真的激动不已。我三十年前给皇上写过三千竹简,两大车东西,那时觉得都是治国良策,简直是字字珠玑,自己洋洋得意。如今想起来,年少张狂,让人羞愧!”
田千秋也有些吃惊:“东方大人,您过谦了吧!长安城中谁不知道,您那三千竹简,至今还被皇上视若至宝,不让外人知道一点?我爷爷说,东方大人是皇上的智囊,只可惜生性滑稽,不愿循规蹈矩!不然,您才是天下最好的丞相!”
东方朔摇了摇头说:“你爷爷对我如此看重,东方朔心领了!可他老人家不了解朝中情况,不知道皇上的禀性。其实皇上天生的九分威严,却还有一分滑稽。可我东方朔呢?天生的八分滑稽,只有二分的认真!所以我和皇上,互为表里,相得益彰。就这样,我的认真和皇上的威严合在一起,便多出一分认真来。就这样,两个人还要打架呢!”
田千秋笑了起来。“东方大人,您说得真有意思。田千秋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能当先生的徒弟,便已大慰平生!千秋若能将文帝的陵园治得井井有条,便不负爷爷的重托了!”
东方朔也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治理国家也不难,就和你管理陵园差不了多少!等今后有时间了,我们再说这个。”
正在此时,十三岁的珠儿走了进来。
珠儿拍了老爹的肩膀一下:“爹,皇上来了!”
东方朔急忙站起:“是么?皇上到了哪儿?”
珠儿急忙说:“皇上进了金马门,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东方朔对珠儿说:“那你还愣什么,快点出去迎皇上啊!”
没想到珠儿并不随东方朔出去迎接皇上,却悄悄地躲到了一边的小房子内。
未等东方朔和田千秋动身,武帝便带着十八岁的太子刘据走了进来。田千秋急忙跪在地下迎驾。珠儿却从帘子后面向外观看。
武帝笑道:“哈哈!东方爱卿,你说怪也不怪,珠儿从来见到朕,都是迎上去的,可今天,她偏偏要躲起来。珠儿,珠儿,快出来!”
珠儿看了皇上和太子几眼,还是不愿出来。
东方朔忙说:“皇上,您带太子殿下来金马门,应先派人来告诉臣一下啊。臣东方朔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刘据已经成人,自小便认识东方朔,可对田千秋却一无所知。于是他手一指:“东方大人,这位是……”
东方朔这才被提醒:“咳!皇上,您看我都忘了!这位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我给您讲过的,那个能多背好多篇《尚书》的田千秋。田千秋,快给皇上和太子请安啊!”
田千秋这才说出话来:“孝文皇帝守陵人田千秋给皇上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武帝看了田千秋一眼,问道:“你就是那个田千秋?对,朕想起来了,有一年朕去拜祭孝文皇帝陵寝,是你陪着一位老人家,给朕领路的!怎么,你成了东方爱卿的大徒弟?”
田千秋不好意思地说:“皇上,只因小人能多背几篇《尚书》,东方大人便收了小人。”
武帝说:“既然是东方爱卿的高徒,也就别自称小人了。你的爷爷是什么官衔啊?”
田千秋说:“皇上,爷爷为霸陵护卫使,一直官为四品。”
武帝点点头:“朕知道了。你的爷爷也该八、九十岁了吧!就让他拿着那些俸禄养老吧!朕封你为新的霸陵护卫使,同样官位四品!”
田千秋不愿接受:“皇上!小人怎可无功受禄?”
武帝笑了起来:“哈哈!就冲着你说这句话,还有你对老爷爷的那份孝心,朕也要封你!东方爱卿,你说呢?”
东方朔劝道:“田千秋,若不是你爷爷依然健在,你早就承接这个职务了。还是谢过皇上吧。”
田千秋这才跪下磕头:“臣谢皇上隆恩!”
武帝将脸一转:“你还应该谢谢太子!朕今天带着太子前来,心里就想着,总要先替太子给别人一点恩德。没想到让你田千秋碰上了。这也是你的运气啊。”
田千秋再给太子跪下:“臣田千秋谢谢太子殿下。”
太子刘据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给自己跪下,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帝对东方朔说:“东方爱卿,你找到了第一个五经徒弟,朕要为你贺喜啊!可朕今天要给你送个武弟子来,让他跟你学点剑法,你说行么?”
东方朔知道,皇上今天要他兑现上次说的要教太子学剑的诺言,便应道:“皇上!您这么说,真是折杀臣了!太子之师,自有太子太傅,臣即使是教他两手防身的本事,也不能以师徒相称啊!”
武帝却说:“东方爱卿,你就别自谦了。朕已经知道,每天早上,霍光、金日石单,还有李广利,都来这儿跟你学剑。珠儿还一直在当他们的师姐呢,珠儿!朕给你又送来一个师弟!”
珠儿这才不好意思地从帘后走出,脸上带着十三、四岁的少女见到十七、八男孩时常有的红晕,答道:“皇上!珠儿在这儿。”
见到淘气的珠儿如此腼腆,武帝高兴地笑了起来。“哈哈!朕还从来没见过珠儿这么怯生生的。”
他这么一说,珠儿就抬起头来:“谁怯生生的了?皇上,珠儿是想看清太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武帝惊讶地问:“噢?那你说说,太子他像个什么样子?”
珠儿欲言又止。
武帝催促地说:“说呀!有朕在这儿,你就像往常一样说,说错了朕不怪你!”
珠儿一甩头,红着脸一笑:“没想到太子和女孩子差不多。”
文弱的太子刘据,这下子脸红到了脖子,他自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珠儿,更不敢面对父皇!
东方朔责怪地说:“珠儿,你就会乱说!”他又转过脸来,安慰刘据:“太子殿下,珠儿说话从来都是不知高低的,皇上都不生她的气,殿下千万别往心里去。”
武帝听了这话,也是沉默半日。过一会儿,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