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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翁眼睛拼命地往窗户外边瞅,虽然心里直犯嘀咕,却还要随声附和:“对,是块布!是块绢书!我也看到了,混蛋,你回来!你别跑!”
东方朔见李少翁居然跟着自己的手势转了半天,心中不仅想笑,还觉得这个人太蠢。他将视线调转一下,看了看珠儿,小家伙也在那儿乐。东方朔心里一阵快意,便轻松地来了一句:“好啦,李大仙人,你不要急。神仙有句话,叫做‘阴风吹上天,上天保平安。’有没有这种说法?”
李少翁忘不了随声附和:“有,有!小仙当初在太乙真人那儿练功时,也常听到他老人家这么说。”
东方朔点点头,会意地笑了。“哈哈,李大仙人,你还真有些灵气,点到就明。”
李少翁心不在焉地说:“前辈过奖,前辈过奖。小仙不过是在前辈的指点下……”他一面答话,一面双眼拼命地在案子上搜寻。
绢书真的没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东方朔却要问个明白:“李大仙人,你还找什么?”
李少翁用拳头打一下自己的头:“真是该死。我一见到前辈您来,就有点发昏。”
东方朔站起来,拉着珠儿说:“好啦,那我就走吧,这股阴风已被我追到了你这里。李大仙人,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李少翁双手高揖:“谢谢前辈提醒。”
珠儿淘气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东方朔笑着,手牵珠儿走了出去。
李少翁目送走东方朔,回过头来,看看空空如也的案上,不解地自言自语问:“果真有股阴风?果然吹到天上去了?李少翁还真的阴魂不散?”
他苦笑了一下,只好再次拿起笔,又从柜子里找来一块帛布,歪歪斜斜地写了起来。
(六)
甘泉宫内,气氛焦燥。
武帝像一头困在山谷里,四处找不到出路的狮子,来回不定地踱着步子,等待什么消息。
过一会儿,李延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了门却又突然裹足不前,哭丧着一张苦脸。
武帝急问:“怎么样?李夫人好一些了吗?”
李延年答道:“皇上,胡太医和张太医都到了,还是止不住血,她可能要不行了……”说着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别胡说!李夫人不会出事的!快,再叫宫中的所有太医,全部到光明宫中,一定要救活李爱妃!”武帝止住李延年的话。
在对待女人上,武帝再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负疚感,甚至是负罪感。他从心中期盼着李夫人能快点好起来。
李延年颤动着答道:“是!奴才遵旨。”
武帝刚刚坐下,霍子侯又跑了上来。“皇上,东方爷爷来了。”
武帝紧锁的双眉顿时舒展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一点高兴神色:“东方朔来了?快快请进!”
东方朔背着珠儿,弯腰一揖:“皇上,臣东方朔和小女珠儿给皇上请安。”
珠儿急忙从东方朔的背上溜下来:“爹爹,我要自己给皇上请安!”
武帝忙站起身来,将珠儿抱在自己膝上。“好,好!只要珠儿坐在我这儿,朕的心不安也安了。东方爱卿,金马门内隐居,是否舒服?”
东方朔答道:“皇上,舒服倒是舒服,只是那《五行书》太难读懂;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让臣不安。”
“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说来让朕听听?”
东方朔慢慢地说:“皇上,今天臣正在解读《五行书》,刚读到‘土克水,地生鬼’这一章,只见阴风顿起,好像有鬼怪前来。”
武帝略显诧异:“东方爱卿,你不是不信鬼么?”
东方朔看了珠儿一眼,珠儿向他回递一个眼色,表示支持。东方朔说:“臣是不信鬼啊,但今天的事太神了。这股阴风逼着臣向外走去。臣领着珠儿只好随之而走,没想到这一走,走到了上林苑,到了皇上您喜欢的那个李大仙人那里。”
武帝微微笑道:“怎么?李少翁他不是神仙,反倒是鬼?”
“他是人是鬼,臣不知道。臣只见他偷偷摸摸,在写一个东西。臣觉得有些可疑,便和珠儿略使小计,把那东西悄悄地给拿来了。”
珠儿插话道:“皇上,爹爹引那白胡子老头看什么阴风,珠儿就把这东西悄悄地装到了衣服底边。”说完,珠儿从衣服底下,抽出那块绢书来。
“哈哈哈哈!东方爱卿,你教珠儿学点武艺,朕十分赞成,可你让一个女孩儿做这种事,朕觉得,可不怎么样啊。”武帝取笑地说。
珠儿却小大人似地说:“皇上,此话差矣!”
武帝吃惊地问:“噢?你倒会为你老爹开脱。朕的话,差在什么地方?”
珠儿应声说道:“皇上,世人都说我爹爹是王母娘娘身边的桃童,还说他曾经三次偷过王母娘娘的仙桃吃。要是珠儿我学会了这一招,将来给皇上您也偷个仙桃来,不是皇上您最高兴的事么?”
听了珠儿这番话,武帝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好!这个丫头,哪像十来岁的女孩子,分明是你东方朔第二啊!”
东方朔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您还是看看那帛书吧。”
武帝展开那块帛书,边看边念:“‘天意重汉,泰山封禅。’这字歪歪扭扭的,是李少翁所书?”
东方朔乘机提醒他:“皇上,他上次让您从鼎中取出的天书,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文字?”
武帝急忙走到他的御案边,打开一个盒子,取出当年在鼎中发现的“天书”,将两块黄绢往一块一对,发现其上字迹,竟然一模一样。
武帝觉得自己面上发烧。然而,武帝毕竟是武帝,何况东方朔也不是外人。他冷静一下,思索片刻,然后问东方朔道:“东方爱卿,难道他也是个骗子?”
东方朔冷笑一声:“哼哼,他是不是骗子,一切摆在面前。可要让他自己招供,就不那么容易。皇上,如今公孙贺奉您之命,已将通天台建好。这通天台一修好,李少翁就会自动拿出‘天书’,到那时,不就一切都大白于天下了吗?”
武帝点点头:“爱卿说得有理。”这时,他神情恍惚、面色疲惫,有点心事重重地说:“东方爱卿,你可不能离开朕的身边啊。”
东方朔觉得武帝有些心神不定,便问道:“皇上,你心里还有什么不安吗?”
武帝摇摇头:“难以启齿啊!”
东方朔低声说:“皇上,您跟我东方朔,是君臣,也是兄弟,您不是与臣有约在先吗?”
武帝满面羞愧地说:“不瞒爱卿,朕几天前听了张汤的话一时愤怒,便准他在律令中增加‘腹诽之罪’这条新律。等朕回过味来,颜异已被张汤处死。”
东方朔却说:“皇上,张汤这恶鬼,他不仅杀了颜异,还把杨得意也杀害了!”
武帝大惊:“什么?得意死了?他张汤凭什么要杀杨得意?”
东方朔答道:“皇上,也是得意不好,他偏要行刺张汤,结果被张汤抓住。”
武帝摇了摇头:“这个杨得意,他也是……”
东方朔打断武帝的话:“皇上,臣听说三位长史已经将张汤的罪状罗列出来,要是所说是实,皇上是否真的惩治张汤?”
武帝毫不犹豫:“当然要治!不论是谁,只要他敢在朕面前弄权,敢做朕都不能做的事情,朕就……”
他举起手来,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将手举到半空。可他并没有将手“砍”下来,却在空中一挥,便将话题岔开了。
“东方爱卿,有人狼狈为奸,占田建宅,已建到先皇的寝陵边上去了!你说,朕能姑息这种行为么?”
东方朔早就习惯了武帝这种快速转换话题的方式,他也深知武帝对李蔡的不满比对张汤的讨厌更为甚之,于是便起身一揖,说了句掷地有声的话:“那好!皇上,臣就等着您到未央宫上,将我大汉的法律陈述清楚,到底谁是无辜的,谁又罪恶滔天,臣相信你会有公断。臣就此告辞。”
武帝却一把拉住了他,欲言又止:“……”
东方朔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武帝问:“皇上,你是不是真有心事?”
“东方爱卿,朕有件私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东方朔:“皇上,您就说吧。”
武帝说:“朕的李爱妃,上个月生了一位皇子。”
东方朔说:“臣已经知道,臣正准备向皇上贺喜呢!”
武帝摇摇头:“没喜可贺啦。朕几天前一高兴,就没管住自己,非要李夫人她和朕……”
东方朔有些吃惊:“啊!皇上,她生了皇子,还没有满月呢!”
武帝痛心地说:“是啊!她现在血崩不止,快要不行了,朕的心里……特别难过啊!”
东方朔想了想,认真地对武帝说:“皇上,作为老大哥,我可要责怪你一句,难道这种事你不懂吗?你要是真的喜欢李夫人,为什么你就不管一管自己,替她想一想呢?”
武帝将脸转向一边:“兄长,朕后悔莫及啊!”
东方朔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拉着珠儿走向宫外。
珠儿不解地看了看武帝,武帝觉得珠儿的眼睛虽然天真,却很灼人,于是将头抬起,望着房顶儿发呆。
(七)
上林苑内,青烟如丝。
李少翁没有炼丹,而是对着一只老黄牛发呆。他从身边的箱子内拿出许多香香的草料,放在那只大黄牛面前,大黄牛高兴地几口将香料吞光。
李少翁又递过帛书,让它吞下,大黄牛却理都不理。
李少翁生气地将绢书塞进牛的嘴里,敲了一下牛的弯角:“他奶奶的,这么多香料都吃完了,可让你吃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吃?”
老牛大叫一声,将绢书吐出。
李少翁愤怒起来,他找来一根绳子,拴住牛的鼻子,将牛头吊在架子上,用两根短而粗的木柴将牛嘴撬开、撑起,再用细棍子将绢书塞进牛的嘴里,一只手扶住牛头,一只手将细棍子往牛的嗓子眼里捣。那牛流着眼泪和口水,却叫不出声来。
李少翁往牛嘴里看了看,确信绢书已经被它吞下,这才把木块拿掉,又掏出一把香料,送到牛的嘴边,安慰道:“吃罢,吃罢,别把肚子里的天书吐出来!”
建章宫内,灯火辉煌。
朱买臣和王朝、边通两位长史,应诏共同向武帝报告张汤和李蔡买地之事。
朱买臣手中拿了一叠竹简,大声奏道:“皇上,臣等多方查实,李蔡的儿子李更,私自将长安调往瓠子的三百万个草包,以次充好,每个克扣一缗半钱,共贪污治河款四百五十万缗,全部用来买地建宅,这些都是关于他的证据!”
武帝大怒:“混账!难怪大河的决口永远堵不住!除了李蔡父子外,还有人参与此事么?”
朱买臣说:“皇上,臣等得知,张汤的手下,有个叫鲁谒居的,他与李更一道买地筑宅。臣等以为,张汤身为御史……”
武帝忙打断他:“怎么又出来个鲁谒居?你们不是向朕奏过,说张汤身边有一个男宠叫吴陪龙吗?朕让你们找那个吴陪龙,找到了没有?”
朱买臣气短了:“皇……皇上,臣等查遍廷尉府档案,没发现有吴陪龙的名字。”
武帝生气地说:“我早就说过,你们要找张汤的麻烦,就要找到证据!”
朱买臣说:“皇上,这次李蔡父子贪污治河款之事,定与张汤有关,那张汤一向贪赃枉法……”
武帝打断朱买臣的话:“朱买臣,你有证据证明张汤他也贪赃枉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