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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后不是什么都想管吗?正好高丽边境又开战了,我让她来处理这事,安排兵马,如果吃了败仗,朕才责罚她呢。”
“要是胜了呢?”
“不大可能,高丽问题是个老大难问题,历朝历代都解决不好,朕也非常头疼。当年隋文帝调集大军,分水陆两路进攻高丽,结果无功而返。先帝太宗时,率大军亲征高丽,在进攻平壤时,受到阻抗,再加上天寒地冻,不利征战,结果也是失败而归。如今本朝再和高丽开战,也是凶多吉少啊。”
武则天送走了众乡亲,回到了后殿,见李治围着被子躺在床上,关切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怎么啦,皇上,哪点不舒服?”
“头有些晕胀。”李治揉了揉脑门,说,“朕这几天难受,不能视事,朕先躺床上歇歇,你代朕处理这几天的公文吧。”
武则天爽快地道:“你好好地歇两天,该办的我都给你办。”
唉,叫御医。李治叹了一口气说:“朕还那老毛病。”
武则天还是命人速传御医,她抚了一下李治:
“好好休息,我先去外殿处理这两天的公文奏报。”
“你不累?”
“不累。”
积攒了几天的待批的公文,让武则天几个时辰就刷刷地给批完了。对待百济入侵新罗的奏报,武则天陷入了沉思,仗是非打不可了,问题是能不能胜的问题。若再败了,更让这些番邦边夷瞧不起,更加得寸进尺,骚扰边关。这次一定要周密地计划好,出则能战,战则必胜。于是,武则天连夜派人把熟悉军务的老将李勣找来,会同程务梃以及兵部的参谋人员,紧急商讨出兵百济的事宜。
“百济和高丽都不好打。”李勣摇摇头说,“一是路途遥远,后勤供应不上,二是孤军深入,不适应当地的严酷恶劣的自然和地理环境,当年臣跟太宗出征高丽时……”
武则天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后勤供应不足就加强供应,环境气候恶劣就想办法克服,总之,这次仗是非打不可,不然养虎为患,贻害无穷。”
武则天说着,叫兵部王侍郎,“你把本宫的意图给大家讲讲,征求一下意见。”
“臣遵旨!”王侍郎走到一张绵丝地图前,用一个木棍棍,指指点点地说:“娘娘意欲兵分两路,一路配合新罗军,组成联军,实施地面突击;另一路出山东半岛,渡黄海,出其不意地在百济首都锦江边的泗沘城附近登陆,实施背后突袭。”
“想法不错。”李勣点点头说,“当年太宗亲征高丽、百济时,也有人提出类似的建议,后来大家考虑此动议有些太冒险,才弃之不用,一是怕二路大军配合不上,孤军深入,难免被分别歼击;二是怕海上气候千变万化,长距离跨海作战,凶多吉少。”
“不冒些险,又怎么能实施奇袭;不奇袭敌人,也怎么能一战而胜。”武则天手一挥说,“就这么定了,兵贵神速,前方吃紧,我们在后方不可畏敌不前。李爱卿,你看看,这次谁为行军大总管最合适?”
“臣以为只有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可以担当此任,此人足智多谋,胆大心细,善打硬仗,惯于速战速决。”
“你怎么样,定方年轻,不如你经验丰富,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派爱卿你去怎么样?”武则天望着李勣说。
“为国杀敌,保卫疆土,臣义不容辞。只是时间紧急,臣要再赶到山东半岛,也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如任命苏定方就地组织力量,实施跨海作战。臣作为后援,全力保障他们的后勤供应。”
“好!”武则天拍了一下桌子,“就这么定了,立即传旨,封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新罗王金春秋为山禺夷道行军总管,率三将军及新罗兵以伐百济。”
“是!”众人齐声答道,各自忙开了,写圣旨的写圣旨,拟计划的拟计划。武则天又和李勣等在一块商量些细节问题。等一切都弄好了,天已蒙蒙亮了,整装待发的信使立即背着书信,在百十人卫队的护送下,快马流星地向边关驰去……
显庆五年八月庚辰,苏定方根据武则天的作战意图,率唐朝大军出山东半岛,渡黄海,出其不意地在百济首都泗沘城登陆,配合着正面进攻的联军,一举攻破了泗沘城,俘虏了国王义慈、王后思古及太子隆等王室成员,凯旋而归。
此时,武则天和高宗皇帝李治已还驾于东都洛阳,闻报大喜。尤其是李治更加喜出望外,头痛病也好多了。
十一月戊戌,苏定方押解百济王等俘虏来到了洛阳,高宗李治为此搞了一个盛大的献俘仪式。
这天,洛阳宫的则天门外,锣鼓喧天,鼓炮齐鸣,上午十点整,苏定方率领军士押着大队俘虏来到了门下。苏定方单腿跪地,向高宗皇帝汇报:“臣苏定方已解放了百济,俘虏了百济国王义慈、王后思古、太子隆,及文武大臣三百多人,现押在了门下,请皇上发落。”)
“好,好。”李治咧嘴笑着,叫苏定方过来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指着垂头丧气的百济王义慈训道:“尔小小的百济,不自量力,竟屡次犯我大唐边境,实为罪恶不赦,朕本待……”
百济国王嘴里嘟囔着,打断了李治的话,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李治听不懂义慈说的什么话,正疑惑间,早有懂朝鲜语的官员过来奏道:“他说不关他的事,求皇上别杀他一家子。侵略新罗都是高丽王泉盖苏文逼他干的。”
“朕不杀你,你回去还犯我边关不?”李治问。
“不,”义慈趴地上又磕了一个头,说:“那泉盖苏文动不动就逼我干这弄那,臣惧于他的威势,有时不得不从,求皇上也发兵灭了他高丽。”
“朕这就准备派大部队去。”高宗李治神采飞扬。义慈听了翻译把高宗这句话一翻,接着就摇头说:“皇上,这泉盖苏文老奸巨滑,一般人治不了他,除非皇上你亲征。”
李治听义慈这么一说,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地说,“朕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不少兵法战略。正想上战场试试呢,这次就让那泉盖苏文尝尝朕这大唐高宗皇帝的厉害。”
李治见义慈一双老鼠眼滴溜溜地乱看,就问:“义慈,看朕这个大唐的天子威严否?看朕的中华虎贲将士雄壮否?”
义慈急忙点点头,说:“真是太威严了,太雄壮了,但臣听说大唐的武皇后更厉害,这次败我百济就是她一手策划指挥的。哪一个是武皇后?臣想见见她。”
“你一个亡国之君,败军之将,有何脸面见我大唐皇后。来人哪!”李治生气地命令道:“把这些俘虏都给朕押下去。” 这时,一个内侍走上来说:“皇上,宴席已准备好了,皇后请您和众将士赶快入席。”
回到殿里,见武则天正高声大气地同众大臣一块攀谈呢,李治不高兴地走过来,小声对武则天说:“不是让你在内殿呆着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怎么,这胜利之酒,我喝不得吗?”武则天笑着问众人。
“喝得,喝得。”李义府领头叫嚷着,“打败百济,娘娘是第一功,娘娘不喝这庆功酒,就没有人配喝了。”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着,都争相献辞,让主席座上的高宗李治恼火之余,颇感失落。这时,中书侍郎上官仪看不过,独自端着酒杯来到大殿的中央,声音宏亮地叫道:“皇上——”
众人一愣,都把目光刷地一下投过来。李治急忙和蔼地问道:“上官爱卿,你有话要说?”
上官仪点点头,端杯在手奏道:“自古受命之君,非有德不王,且有德则兴。今陛下积功累仁,以义始终,由是军士感恩,皆思奋发,一战而定百济。臣请陛下允许臣作诗一首,以颂陛下之德。”
“好,好。”李治听上官仪这一说,高兴得浑身上下极为熨贴,手一挥说:“作诗,多作几首,朕最喜欢你的五言诗了。”
于是上官仪拈须在手,略作沉吟,两首“上官体”的五言诗即脱颖而出。
其一: 端杯寻琼瑶,
铁马逐云雕。
迢迢边关路,
献捷颂德昭。
其二:
征雁回帝京,
风雨舞片缨。
君威飞天涌,
故国旌旗中。
“好,好!”高宗拍手叫道,一叠声地命令记事官速速记下来。又兴奋地问上官仪,“还有几首?”
“没有了。”上官仪奏道。
“不行,再作一首,朕兴劲来了,朕要你吟诗伴酒。”上官仪只得又作了一首,诗曰:
洛水接素秋,
拈花作酒筹。
八觞但不醉,
诗酒脉脉流。
“好一个‘诗酒脉脉流’,来,众爱卿,一起饮尽杯中美酒。”说着,李治带头干杯。
“喝,喝,怎么不喝?”武则天指着李义府等人说,“快喝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别惹皇上不高兴。”
李义府等几个武则天的亲信这才喝干了杯中的酒,宴会这才开始热闹起来,一时间,嬉笑声、猜拳行令声响成一片。李治一连干了好几杯,武则天怕他吃不消,在酒桌上下了一道训令:皇上身体不好,不准再让他喝酒。
她这一句话,连酒也没人敢给李治倒了,气得李治把空杯子往桌上一顿,叫着:“谁说朕身体不好?朕还准备御驾亲征高丽呢。”
“亲征高丽?”众大臣都惊讶地问。
“对,朕不但是个太平天子,而且还要当个马上皇帝,也让那小小的高丽,知道我大唐不是好惹的。”
见李治有些醉酒了,武则天怕他在群臣面前失态,忙和内侍一块扶他回后殿休息。到了床上,李治嘴里还嚷着要亲征高丽。“不行,朕非要亲征高丽不可。”李治还在嚷嚷着。
“征高丽的计划我已和李勣以及兵部商定好了,你就别去了。”武则天拍打着酒气熏天的李治说,“你要觉得闷得慌,你可以出去围猎。”
龙朔元年十月的一天,高宗李治朝罢后,正在偏殿里画画玩,他听人说画画可以延年益寿。这时,贴身内侍王伏胜走过来,俯在李治的耳边悄悄地说:“皇上,刚才我看见李义府又来内殿了。”
“他来内殿干啥?”
“找皇后汇报公务呗。”
“这个李义府,依仗着武皇后给他撑腰,全不把朕放在眼里,朕非狠狠地治他一次不可。”李治气愤地说。
“皇上,这几个宰相,大都是武皇后提上来的,所以不大买您的账。您在朝中,得有自己的亲信大臣才行,这样才不致于处处被动,临朝处事才有皇帝的威信。”
“你说得对,朕也早想提一、二个忠于朕的宰相,只是未遇到合适的人。”
“依奴才看,那上官仪人就不错,那年大败百济在殿堂上喝庆功酒,别人都对着皇后趋炎附势,独有上官仪献诗于皇上,颂扬皇上的威德。”
“咦,没想到你王伏胜还挺有眼光哩。行,朕和皇后商议商议,就马上颁授上官仪为东西门下三品,参知政事。”
“皇上,这大唐的天下是您的还是皇后的?”
“当然是朕的。”
“那你何必又和皇后商议,徒增其骄横之心。”
“说得对,”李治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吩咐王伏胜,“你速给朕草诏,明晨早朝时,即宣旨任命。”
龙朔二年十月庚戌这天,上官仪突然被加封同东西台门下三品(即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上官仪喜出望外,除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