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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乐二部。”
十一月,景立萧正德为帝,即伪位于仪贤堂,改年曰正平。初,童谣有“正平”之言,故立号以应之。景自为相国、天柱将军,正德以女妻之。
景又攻东府城,设百尺楼车,钩城堞尽落,城遂陷。景使其仪同卢晖略率数千人,持长刀夹城门,悉驱城内文武裸身而出,贼交兵杀之,死者二千余人。南浦侯推是日遇害。景使正德子见理、仪同卢晖略守东府城。
景又于城东西各起一土山以临城内,城内亦作两山以应之,王公以下皆负土。初,景至,便望克定京师,号令甚明,不犯百姓。既攻城不下,人心离阻,又恐援军总集,众必溃散,乃纵兵杀掠,交尸塞路,富室豪家,恣意裒剥,子女妻妾,悉入军营。及筑土山,不限贵贱,昼夜不息,乱加殴棰,疲羸者因杀之以填山,号哭之声,响动天地。百姓不敢藏隐,并出从之,旬日之间,众至数万。
景仪同范桃棒密遣使送款乞降,会事泄见杀。至是,邵陵王纶率西豊公大春、新涂将军永安侯确、超武将军南安乡侯骏、前谯州刺史赵伯超、武州刺史萧弄璋、步兵校尉尹思合等,马步三万发自京口,直据钟山。景党大骇,具船舟咸欲逃散,分遣万余人距纶,纶击大破之,斩首千余级。旦日,景复陈兵覆舟山北,纶亦列阵以待之。景不进,相持。会日暮,景引军还,南安侯骏率数十骑挑之,景回军与战,骏退。时赵伯超陈于玄武湖北,见骏急,不赴,乃率军前走,众军因乱,遂败绩。纶奔京口。贼尽获辎重器甲,斩首数百级,生俘千余人,获西豊公大春、纶司马庄丘惠达、直阁将军胡子约、广陵令霍俊等,来送城下徇之,逼云“已擒邵陵王”,俊独云“王小小失利,已全军还京口,城中但坚守,援军寻至”。贼以刀殴之,俊言辞颜色如旧,景义而释之。
是日,鄱阳世子嗣、裴之高至后渚,结营于蔡洲。景分军屯南岸。
十二月,景造诸攻具及飞楼、橦车、登城车、登堞车、阶道车、火车,并高数丈,一车至二十轮,陈于阙前,百道攻城并用焉。以火车焚城东南隅大楼,贼因火势以攻城,城上纵火,悉焚其攻具,贼乃退。又筑土山以逼城,城内作地道以引其土山,贼又不能立,焚其攻具,还入于栅。材官将军宋嶷降贼,因为立计,引玄武湖水灌台城,城外水起数尺,阙前御街并为洪波矣。又烧南岸民居营寺,莫不咸尽。
司州刺史柳仲礼、衡州刺史韦粲、南陵太守陈文彻、宣猛将军李孝钦等,皆来赴援。鄱阳世子嗣、裴之高又济江。仲礼营硃雀航南,裴之高营南苑,韦粲营青塘,陈文彻、李孝钦屯丹阳郡,鄱阳世子嗣营小航南,并缘淮造栅。及晓,景方觉,乃登禅灵寺门楼望之,见韦粲营垒未合,先渡兵击之。粲拒战败绩,景斩粲首徇于城下。柳仲礼闻粲败,不遑贯甲,与数十骑驰赴之,遇贼交战,斩首数百,投水死者千余人。仲礼深入,马陷泥,亦被重创。自是贼不敢济岸。
邵陵王纶与临成公大连等自东道集于南岸,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兼司马吴晔、天门太守樊文皎下赴京师,营于湘子岸前,高州刺史李迁仕、前司州刺史羊鸦仁又率兵继至。既而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羊鸦仁、李迁仕、樊文皎率众渡淮,攻贼东府城前栅,破之,遂结营于青溪水东。景遣其仪同宋子仙顿南平王第,缘水西立栅相拒。景食稍尽,至是米斛数十万人相食者十五六。
初,援兵至北岸,百姓扶老携幼以候王师,才得过淮,便竞剥掠,贼党有欲自拔者,闻之咸止。贼之始至,城中才得固守,平荡之事,期望援军。既而四方云合,众号百万,连营相持,已月余日,城中疾疫,死者太半。
景自岁首以来乞和,朝廷未之许,至是事急乃听焉。请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解围济江;仍许遣其仪同于子悦、左丞王伟入城为质。中领军傅岐议以宣城王嫡嗣之重,不容许之。乃请石城公大款出送,诏许焉。遂于西华门外设坛,遣尚书仆射王克、兼侍中上甲乡侯韶、兼散骑常侍萧瑳与于子悦、王伟等,登坛共盟。左卫将军柳津出西华门下,景出其栅门,与津遥相对,刑牲歃血。
南兗州刺史南康嗣王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率众三万,至于马邛州。景虑北军自白下而上,断其江路,请悉勒聚南岸,敕乃遣北军进江潭苑。景启称:“永安侯、赵威方频隔栅见诟臣,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逐汝’。乞召入城,即当进发。”敕并召之。景又启云:“西岸信至,高澄已得寿春、钟离,便无处安足。权借广陵、谯州,须征得寿春、钟离,即以奉还朝廷。”
初,彭城刘邈说景曰:“大将军顿兵已久,攻城不拔,今援众云集,未易而破;如闻军粮不支一月,运漕路绝,野无所掠,婴儿掌上,信在于今。未若乞和,全师而返,此计之上者。”景然其言,故请和。后知援军号令不一,终无勤王之效;又闻城中死疾转多,必当有应之者。景谋臣王伟又说曰:“王以人臣举兵背叛,围守宫阙,已盈十旬,逼辱妃主,凌秽宗庙,今日持此,何处容身?愿王且观其变。”景然之,乃抗表曰:
臣闻“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意非言不宣,言非笔不尽,臣所以含愤蓄积,不能默已者也。窃惟陛下睿智在躬,多才多艺。昔因世季,龙翔汉、沔,夷凶剪乱,克雪家怨,然后踵武前王,光宅江表,宪章文、武,祖述尧、舜。兼属魏国凌迟,外无勍敌,故能西取华陵,北封淮、泗,结好高氏,輶轩相属,疆埸无虞,十有余载。躬览万机,劬劳治道。刊正周、孔之遗文,训释真如之秘奥。享年长久,本枝盘石。人君艺业,莫之与京。臣所以踊跃一隅,望南风而叹息也,岂图名与实爽,闻见不同?臣自委质策名,前后事迹,从来表奏,已具之矣。不胜愤懑,复为陛下陈之:
陛下与高氏通和,岁逾一纪,舟车往复,相望道路,必将分灾恤患,同休等戚;宁可纳臣一介之服,贪臣汝、颍之地,便绝好河北,檄詈高澄,聘使未归,陷之虎口,扬兵击鼓,侵逼彭、宋。夫敌国相伐,闻丧则止,匹夫之交,托孤寄命。岂有万乘之主,见利忘义若此者哉!其失一也。
臣与高澄,既有仇憾,义不同国,归身有道。陛下授以上将,任以专征,歌钟女乐,车服弓矢。臣受命不辞,实思报效。方欲挂旆嵩、华,悬旌冀、赵,刘夷荡涤,一匡宇内;陛下朝服济江,告成东岳,使大梁与轩黄等盛,臣与伊、吕比功,垂裕后昆,流名竹帛,此实生平之志也。而陛下欲分其功,不能赐任,使臣击河北,欲自举徐方,遣庸懦之贞阳,任骄贪之胡、赵,裁见旗鼓,鸟散鱼溃,慕容绍宗乘胜席卷,涡阳诸镇靡不弃甲。疾雷不及掩耳,散地不可固全,使臣狼狈失据,妻子为戮,斯实陛下负臣之深。其失二也。
韦黯之守寿阳,众无一旅,慕容凶锐,欲饮马长江,非臣退保淮南,其势未之可测。既而逃遁,边境获宁,令臣作牧此州,以为蕃捍。方欲收合余烬,劳来安集,励兵秣马,克申后战,封韩山之尸,雪涡阳之耻。陛下丧其精魄,无复守气,便信贞阳谬启,复请通和。臣频陈执,疑闭不听。翻覆若此,童子犹且羞之;况在人君,二三其德。其失三也。
夫畏懦逗留,军有常法。子玉小败,见诛于楚;王恢失律,受戮于汉。贞阳精甲数万,器械山积,慕容轻兵,众无百乘,不能拒抗,身受囚执。以帝之犹子,而面缚敌庭,实宜绝其属籍,以衅征鼓。陛下曾无追责,怜其苟存,欲以微臣,规相贸易。人君之法,当如是哉?其失四也。
悬瓠大籓,古称汝、颍。臣举州内附,羊鸦仁固不肯入;既入之后,无故弃之,陛下曾无嫌责,使还居北司。鸦仁弃之,既不为罪,臣得之不以为功。其失五也。
臣涡阳退衄,非战之罪,实由陛下君臣相与见误。乃还寿春,曾无悔色,祗奉朝廷,掩恶扬善。鸦仁自知弃州,切齿叹恨,内怀惭惧,遂启臣欲反。欲反当有形迹,何所征验?诬陷顿尔,陛下曾无辩究,默而信纳。岂有诬人莫大之罪,而可并肩事主者乎?其失六也。
赵伯超拔自无能,任居方伯,惟渔猎百姓,多蓄士马,非欲为国立功,直是自为富贵,行货权幸,徼买声名。硃异之徒,积受金贝,遂使咸称胡、赵,比昔关、张,诬掩天听,谓为真实。韩山之役,女妓自随,裁闻敌鼓,与妾俱逝,不待贞阳,故只轮莫返。论其此罪,应诛九族;而纳贿中人,还处州任。伯超无罪,臣功何论?赏罚无章,何以为国?其失七也。
臣御下素严,无所侵物,关市征税,咸悉停原,寿阳之民,颇怀优复。裴之悌等助戍在彼,惮臣检制,遂无故遁归;又启臣欲反。陛下不责违命离局,方受其浸润之谮。处臣如此,使何地自安?其失八也。
臣虽才谢古人,实颇更事,抚民率众,自幼至长,少来运动,多无遗策。及归身有道,罄竭忠规,每有陈奏,恒被抑遏。硃异专断军旅,周石珍总尸兵杖,陆验、徐膋典司谷帛,皆明言求货,非令不行。境外虚实,定计于舍人之省;举将出师,责奏于主者之命。臣无贿于中,故恒被抑折。其失九也。
鄱阳之镇合肥,与臣邻接。臣推以皇枝,每相祗敬;而嗣王庸怯,虚见备御,臣有使命,必加弹射,或声言臣反,或启臣纤介。招携当须以礼,忠烈何以堪于此哉!其失十也。
其余条目,不可具陈。进退惟谷,频有表疏。言直辞强,有忤龙鳞,遂发严诏,便见讨袭。重华纯孝,犹逃凶父之杖;赵盾忠贤,不讨杀君之贼。臣何亲何罪,而能坐受歼夷?韩信雄桀,亡项霸汉,末为女子所烹,方悔蒯通之说。臣每览书传,心常笑之。岂容遵彼覆车,而快陛下佞臣之手?是以兴晋阳之甲,乱长江而直济,愿得升赤墀,践文石,口陈枉直,指画臧否,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粃政,然后还守籓翰,以保忠节,实臣之至愿也。
三月朔旦,城内以景违盟,举烽鼓噪,于是羊鸦仁、柳敬礼、鄱阳世子嗣进军于东府城北。栅垒未立,为景将宋子仙所袭,败绩,赴淮死者数千人。贼送首级于阙下。
景又遣于子悦至,更请和。遣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无去意,浚固责之。景大怒,即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城遂陷。于是悉卤掠乘舆服玩、后宫嫔妾,收王侯朝士送永福省,撤二宫侍卫。使王伟守武德殿,于子悦屯太极东堂,矫诏大赦天下,自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其侍中、使持节、大丞相、王如故。初,城中积尸不暇埋瘗,又有已死而未敛,或将死而未绝,景悉聚而烧之,臭气闻十余里。尚书外兵郎鲍正疾笃,贼曳出焚之,宛转火中,久而方绝。于是援兵并散。
景矫诏曰:“日者,奸臣擅命,几危社稷,赖丞相英发,入辅朕躬,征镇牧守可各复本任。”降萧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皆复其职。景遣董绍先率兵袭广陵,南兗州刺史南康嗣王会理以城降之。景以绍先为南兗州刺史。
初,北兗州刺史定襄侯祗与湘潭侯退,及前潼州刺史郭凤同起兵,将赴援。至是,凤谋以淮阴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