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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中,卡夫塔拉兹只讨论了卡维尔…胡里安的特许权;但在访问北部回来后,他于9月26日要求整个北部五省的为期五年的勘探特许权:在该地区经过地质勘查后,开采特许权的区域范围将重行划定,并以查明确有石油资源和确有工业开发可能的地区为限。然而,波斯政府在内阁进行了一次改组之后,已于9月2日(即接到苏联代表团即将到来的报告之前四天)决定,在战争结束前不再给予外国人新的特许权;虽然首相现在把苏联的建议向内阁和议会详细转达,它们仍然维持原来的决议。首相将首次遭到的挫折告知卡夫塔拉兹后,再次与内阁和议会接触,仍未成功。于是卡夫塔拉兹说,这个答复无异于拒绝苏联的建议,势必要使两国关系变得阴暗起来。赛义德提出一个折衷方案,由波斯政府着手研究苏联的建议,以俟战后作出决定。但卡夫塔拉兹拒绝了这个建议。
苏联代表团在这个问题上使用的外交技巧是有教益的。卡夫塔拉兹在10月24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声称,“波斯首相不但宣布他完全同意苏联的要求和苏联要求的正当合理,并且还答应协助使这个问题得到积极的解决办法”,然而,他只字未提这个事实:表面上他被欢迎到德黑兰去是为了一个无可指摘的目的,就是恢复卡维尔…胡里安的石油开采特许权(其范围虽在1880年的原始“法令”中未予确定,但可合情合理地估计为不过三、四千平方公里),而他后来提出要求勘探权的地区,据估计却在二十万平方公里左右。他的论证是“如波斯政府想把波斯东南部的特许权授予美国人,它就应该将北部的特许权给与苏联”,这就是诉诸强权政治的“补偿”原则了;但是企图用已经放弃掉的1916年和卡维尔…胡里安的特许权这么一个软弱无力的根据来为这一要求辩解,那就无异于沙皇俄国将俄国和奥斯曼帝国之间的“一些含混的、不明确的约定肆意加以扩大”而成为其1853年的保护奥斯曼帝国境内所有信奉正教的基督教徒的要求,而克里米亚战争即由这一要求引起。
波斯政府的决定公布后六天,苏联工会的报纸《劳动报》于10月22日向波斯政府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它听任“某些居心不良的分子的破坏行为”不受惩处,那些人搞乱了盟国的补给物资取道波斯运往苏联的正常运输,而且对目前“波斯的亲法西斯分子颠覆活动的加剧”也未加以制止。波斯当局对劫掠苏联供应线的罪犯未予惩处,而对“努力忠于履行同盟条约义务的波斯官员却进行迫害”。
《劳动报》援引德黑兰左翼报纸《皇鹰报》的说法:“反动派布置给赛义德首相的任务是粉碎工人组织和民主组织,为此目的,他已提出了一项工业军事化法案”。《劳动报》接着说,为了同一目的,各城镇已经组织起来,挑起冲突,并正在把不安分的部族武装起来。许多波斯报纸都在责问,赛义德为何不辞职,“那些了解赛义德的政策正在损害波斯和波斯人民利益的各界公众”,也同样地提出了这一问题。这只不过是10月24日卡夫塔拉兹在苏联大使馆会见一大批新闻界人士的前奏:
他不得不清楚明白地宣布,苏联各界以绝对否定的态度看待波斯政府的决定。苏联的公众舆论认为,穆·赛义德的政府对苏联的建议采取这样态度,就已使自己走上了使两国关系变得阴暗的道路。穆·赛义德政府提不出任何令人信服的论据为这样一个决定辩解,同时却有种种对它不利的强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涉及波斯的更高的和重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他本人深信:苏波友好关系在战争时期曾经充分和胜利地经受过考验,决不能以任何方式使它动摇;他也深信,凡是对双方有利而能巩固苏波友好关系的,都将会得到圆满解决。他希望以波斯的开明报纸为代表的波斯公众舆论,会在促进这项工作中发挥其作用。
有一位记者问道,赛义德拒绝接受苏联建议是否会影响苏波关系,据塔斯社报道,他的答复是,“苏联政府同波斯的关系是友好的,但是穆·赛义德对苏联所采取的不忠诚和不友好的态度,排除了同他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性”。
“自由阵线”的二十七家报纸立即响应这一暗示,群起谴责政府,它们断言,鉴于盟国对苏联的援助一旦结束,波斯就要面临失业的威胁,因此拟议的对苏联授与石油开采特许权,会使波斯在经济上得到好处;他们坚决主张,既然长期以来就在考虑把南部的特许权授与美国和英国企业,那么拒绝苏联的建议将是一种带有歧视性的失策。苏占区的经济政策从此开始比以往更不重视波斯的利益了;据塔斯社报道,苏占区城市中掀起了反对波斯政府政策的群众示威浪潮;在德黑兰,苏联军用卡车将大批人民党党员载送到国民议会前举行示威,而正好在那个时候,苏军分遣队“碰巧”行军通过那里,从而使波斯当局镇压示威的任何企图都无法进行,因为对示威群众的任何行动,都可以被说成是用以反对苏军的行动。剑拔弩张的形势延续了几天,美、英两国政府宣布承认波斯政府关于在战争结束前暂缓同意批准特许权的独立自主之权。莫斯科的宣传机器,于是立即转而从间接煽动到更加明目张胆地向波斯政府恫吓:
波斯全国都知道赛义德正在玩火。这是目前波斯命运攸关的一个问题。波斯的知识分子对欧洲近来的事态发展不是漠不关心的。有一批波斯知识分子的态度是基于有些国家的经验而产生的,那些国家由于其统治者的愚蠢的反苏政策而招致了严重的后果。
赛义德被迫于11月9日辞职,国民议会直到20日才推选穆塔扎·库利·巴亚特继任。他在26日组成内阁,但是人民党的报纸并不感到满意。穆罕默德·摩萨合博士曾于10月29日既表示反对苏联的要求,也对英伊(朗)石油公司的石油开采特许权进行攻击,他在12月2日提出一项议案,规定首相或政府其他成员,均不得与任何外国政府或任何外国石油公司进行关于石油开采特许权的谈判,或签订任何石油开采特许权或与石油有关的协议。……
违反这条法律者,将处以为期三年至八年的单独监禁,并永远撤销其政府职务。
国民议会内虽有人民党议员反对,其中有一人还曾徒劳地提议取消英伊(朗)石油公司的特许权,但这项议案还是十万火急地在议会中走过了场,未加任何修正即被通过。卡夫塔拉兹在举行了另一次威胁性的记者招待会之后,于12月9日回莫斯科。波斯新首相向苏联大使馆提出建议:北部油田应由波斯公司开采而由苏联资本、机械和专家予以协助,其产品则售于苏联,这一建议显然未获答复。
总之,如果美、英政府曾允许它们各自的石油公司在波斯东南部谋求石油开采特许权,而没有认识到这很可能刺激苏联提出在北部的对等要求,那末,它们就不免要因为缺乏先见之明而招致物议。当然,也未尝不可以为它们辩解,说它们已经预见到会有这样的对等要求,而有如下的推论:苏联本来就已控制北部;如果波斯政府在特许权上让我们如愿以偿,我们就可以巩固我们在南部的地位(这就是恢复1907年的“势力范围”政策);但是如果波斯的民族主义已经强烈到拒绝授与特许权的地步,它也就未必会对苏联的控制北部善罢甘休。这样的推论基于假定人民党还无力左右波斯政府的政策,以利于苏联,基于想迫使人民党丢掉无私的“进步”假面具,暴露其亲俄政党的真面目,从而丧失掉“进步的”民族主义者的支持。然而,英、美政府专心致志于许多更加紧迫的战时问题,不大可能把这样的细微打算放在心上;所以权衡其可能性是,出于关注西半球石油资源有枯竭的威胁,西方盟国未曾预见到它们的石油公司在波斯南部的行动对苏联政策的影响。不论怎样,苏联的对抗手段看来并不高明:其证明是波斯政府和国民议会无意对任何人授与新的石油开采特许权,而且他们本来也是要无限期地拖延美国和英国公司的申请的。因此,如果说苏联的行动主要在于阻挠美、英的申请,那似乎没有必要。可是,如果苏联首要关心的同样也是其国内的石油蕴藏正在无可置疑地趋于枯竭而其需要却在日益增长,它的最好的方针应该是以1944年8月8日英、美石油协议为基础,向它的两个盟国提出建议,联合起来向波斯政府要求取得特许权,波斯政府对此也就无法拒绝了。或者它也可以采取另一种办怯,遵循一条完全合情合理的政策,作出一番特别的努力来博得波斯的青睐,以便在战后求得一项特许权。可是与此相反,它对战时的盟国怀着病态的猜疑,关于这一点在其他许多领域里的例证非常之多,加上它在外交上臭名昭著的咄咄逼人的手法,就把一件本来不是没有希望的事搞得糟透:因为它揭示苏联是个正在威胁波斯主权的恶棍,而西方国家则得以小心谨慎地撤销其各自的石油公司先前提出的特许权申请。
1945年2月,英、美代表在前往参加雅尔塔会议同俄国人会谈的途中,预先商讨了他们对波斯问题的态度。三国外长会谈时,艾登坚决主张,虽然英国无意阻止苏联在波斯北部获得石油开采特许权,但是当盟国还占领着波斯的时候,它们不应强求这种特许权。提前撤退它们的武装部队,譬如说一俟对俄国的供应线不再需要的时候即行撤退,那将是它们对波斯的一个友好姿态。斯退丁纽斯宣布,美国政府不存偏见,赞同英国的建议。另一方面,莫洛托夫却否认占领和石油开采特许权问题之间有什么逻辑的联系,对于后者的谈判尚未进行,应听其自行发展。关于提前结束占领日期的问题,他的政府需要时间加以考虑。英、美建议,三国应就关于波斯的政策发表一项联合声明,莫洛托夫拒不同意,会议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左翼的波斯“自由阵线”为了转移人们对它自己的活动的注意,正忙于散布谣言,说什么法尔斯省总督及南方部族的酋长们正在得到“国外反动派”(即英国人)的援助,准备在盟国占领军撤退时夺取政权并镇压波斯“热爱自由的人士”。从阿瓦士到阿巴斯港,从布什尔到古姆,到处都有反动阴谋活动。封建酋长、资本家、政府官员都不把中央政府看在眼里而执行着波斯的敌人的恶毒计划。据说法尔斯省总督在孟买收受了送给他的装甲车,大量武器弹药正经由波斯湾进入波斯南部。5月14日,《伊朗鉴报》公然发表了以“亲德的卡什盖伊诸汗及其英国朋友们扮演的角色”为题的文章。可是,石油危机给人民党帮了倒忙,终于把它的亲俄党的面貌公之于众,从而在它的比较倾向于自由和民族主义的支持者心目中丧失了信誉。它之不得人心还由于它对波斯奉行的伊斯兰教态度暧昧,加之该党生活优裕的领导人也不足以激发起群众休戚与共之感。在此期间,反对人民党的政界人士本来就在力图重振传统的穆斯林手工业行会和组织公司工会来同人民党斗争,现在它们就系统地组织起来,于1945年1月正式成立了民族意志党,由赛义德·齐亚任总书记。他过去曾为民族主义者怀疑为英国人的工具,但在石油危机期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