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斯大林的政治纲领来说,不幸的是,他在东欧的目标和他同英、美保持友好关系的愿望两者之间有着潜在的矛盾。美国在1940年和1942年对斯大林并吞波罗的海国家明确地表示反对,而且在正式场合始终没有改变这一立场。更为关键性的则是波兰问题。斯大林希望在波兰建立一个亲苏的政府,可以指望它反对德国,支持俄国。他打算把德国领土移交给波兰,并鼓励波兰人把这些领土上的德国居民赶出去,希望通过这种手段在波兰建立一个亲苏的政府,这样既能补偿波兰以前割给俄国的东部几省的损失,又能在新波兰和德国之间造成永久的不可调和的仇恨。由于害怕德国的复仇,波兰人将无可奈何地被迫支持俄国,并接受俄国的支持。
现在无法断言,当时斯大林对俄国邻帮中共产党的未来任务究竟作何打算。苏联政府几次否认对波兰或其他邻国有改革其社会秩序的任何企图。斯大林于1944年10月对米科拉伊奇克说:“共产主义不适合于波兰人。他们具有根深蒂固的个人主义和民族主义。波兰将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接着,他又告诉他的吃惊的对话者:他将命令波兰共产党不要企图通过革命来夺取政权。我们不能确定,斯大林是否会如此坦率地讲过这些活,但是,从他的日常政策来看,在整个1944年中,他很希望同波兰、罗马尼亚和其他处境相同的国家中的非共产党集团达成圆满的协议。直到1952年写本书的时候,这种政策证明在芬兰是成功的,看来在一段短时间内在捷克斯洛伐克也获得成功。或许斯大林希望,东欧各国共产党在战后将变得足够强大,可以通过在国内否决的办法来阻止这些国家的政府可能产生的反苏倾向。他对最近的将来所想望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如果我们这样说是公正地阐明了斯大林的目标(鉴于这方面事情的性质,只能加以猜测),那末他无疑希望,这些目标将为西方列强所接受。事实上,如果斯大林能说服波兰人、罗马尼亚人和其他国家的人接受做他所指派给他们的角色,那末英美两国很可能已经同意斯大林的纲领了,但事实证明,如果他不用高压的干涉手段和粗暴地漠视民主政治的细节,他就无法达到这些目标。
在保持同西方列强的友谊和使俄国西部边疆在政治与军事上变得稳固这两个目标之中,斯大林选择了后者。他可能从未审慎冷静地考虑过而作出了这个抉择。他宁可坚持边疆的安全而逐渐失去英美的同情,他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等到发觉时已经太晚了。
我们可以设想,斯大林认为自己完全可以随意破坏西方所信仰的自由民主政治的原则。他大概认为,资产阶级民主原则不过是陈词滥调,适合罗斯福和丘吉尔的胃口时,他们便加以利用,正如斯大林本人对布尔什维主义的口号一样,或者利用,或者在需要时故意忽视。事实上,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斯大林可能更加低估了西方民主信仰的真实性。难道他不知道西方民主是资本主义剥削的遮羞布吗?难道他没有看出英美统治阶级为了自私的利益而操纵民意吗?
如果斯大林确实按照上述方式藐视西方民主信仰的真实性,那末西方对于1944年和1945年他在波兰和罗马尼亚行动的反应,一定会使他大为吃惊。英国和美国曾经郑重宣布,它们愿意同俄国合作,可是现在它们却以民主自由和公民权利的名义,支持俄国在东欧的敌人。这种行为只能说明,它们几乎不加掩饰地用宣传来攻击苏联,此外还能作何解释呢?除了认为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另一次背信弃义的行为外,又能作何解释呢?
然而,这些事态的发展是缓慢的,俄国同西方的分裂现象在1944年仅仅是忽隐忽现。美国政策的消极性,尤其在关于东欧的问题上,或许促使斯大林认为,就美国而言,他将继续不受约束。在1944年,只有英国和温斯顿·丘吉尔是俄国实现其计划的严重障碍。
1944年英国政府想在欧洲政治方面起作用是非常困难的。一方面,英国民意和英国政府恳切地希望(象美国已直率地表示的那样)一个新的更好的世界将从战争中诞生。在这样的新世界里,主要盟国之间的和睦关系,以及一个国际组织的合法权力,将使国际政治的传统形式变得过时。况且,丘吉尔的政策中一条主要的原则是,要尽可能保持美国的牢不可破的友谊和坚决的支持。
但是,英国首相非常不信任俄国,他怀疑斯大林实际上是否会按罗斯福所希望的条件同世界各国进行合作。同时,他看出斯大林准备在东欧建立势力范围,因而担心俄国势力可能进一步扩张到西欧本身。防止这种后果的唯一可靠的方法是,在英美或在英国的势力下(因为美国人一直对这项计划不感兴趣),建立一个抗衡的国家集团。当丘吉尔考虑到纳粹占领时期出现的欧洲局面时,他必然想到军事安全、经济利益、国家威望,以及其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认为必须在法国、意大利和西欧一些较小的国家建立比较倾向英国而不是倾向俄国的强大而稳固的、非共产主义的政府。只有这样才能在俄国的陆军和英美的海空军之间建立一种均势。丘吉尔深信,惟有在这样一种均势的基础上,才能与斯大林保持合理的良好关系。
在欧洲以外的世界,英国政府谋求保持或恢复战前它所拥有的属地。提出英帝国今后应该解散的意见,使丘吉尔大为激怒。他毫不掩饰地抱怨美国人干涉英帝国内部宗主国与其他成员国之间的关系。
1944年初,丘吉尔希望,通过将比萨拉比亚、波兰东部和波罗的海各国让与苏联,有可能在波兰、罗马尼亚和其他东欧国家建立完全不受苏联控制的政府。当然,他并不想在沿苏联边境出现一个反俄的国家集团,然而他确实希望非共产党集团将在俄国本土以外的整个欧洲保持优势。
英国政府正在东欧和东南欧地区物色一些非共产党的、然而能为俄国接受的政治领袖。在希腊和南斯拉夫,丘吉尔认为,通过5月和6月间两国流亡政府的改组,他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人物。在捷克斯洛伐克,捷克人自己似乎已经发现贝奈斯正是这样一个人物。但在波兰和罗马尼亚,却找不到一个合乎要求的人或集团。俄国人生怕西方再建立一条象二十年代那样的“封锁线”,英国人则担心东欧发生共产主义革命并成立卫星国政府,甚至干脆将东欧各国并入苏联版图。我们在1952年想起来有讽刺意味的是,双方害怕的事情大半都发生了,而各自所抱的希望却一点也没有实现。
德国仍然是促使大同盟保持团结的主要因素。无论俄国或者英国单独都没有力量防止德国的复兴和复仇。要防止这样的报复,看来战后仍需要合作。但是对如何处理战败的德国的问题,英国和俄国仍有分歧。丘吉尔关心的是,和约不要带有过分的惩罚性。他不希望把德国人搞得太贫困和悲观失望,以致变得信仰共产主义。另一方面,斯大林却不顾德国人会受到怎样的苦难。眼下他需要德国的机器、人力和生产来帮助俄国恢复经济。但从长远来看,他希望德国在经济上和军事上变得十分虚弱,不会威胁到苏联。
其次,丘吉尔最害怕的是,美国在战后将放弃欧洲,让英国依靠自己的人力、物力和可以与之结盟的欧洲国家去应付苏联。相反,斯大林对美国撒手不管欧洲事务的任何迹象自然会表示欢迎,只要他认为针对德国的必要的军事部署是由英苏两国的部队来负责,而不是由英、苏、美三国的部队来担任的话。
三大国在重要政策上相互影响的结果是,使英国处于难堪的孤立的地位。美国和俄国在第二战场问题上意见相同。在远东,美国准备作一些让步,以争取俄国的帮助来打击日本。在政治事务方面,美国对英俄两国不能消除分歧感到恼火,并为盟国之间出现新的裂痕责备这两个国家。罗斯福有这样一个看法:只要英国肯放弃在欧洲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并按照美国的计划同斯大林打交道,那就有可能把斯大林争取过来,自由民主的原则便将占优势。
由于英国在一切方面同美国接近得多,所以英国不听美国的意见比俄国在东欧寸步不让地追求本身的利益,更加激起美国的不满。说到底,如果连英国人都不能被说服把希望寄托于罗斯福所设想的美好的新世界上,那末对俄国人还能有什么期望呢?因此,恰恰由于英美之间的密切关系,使得美国对英国格外不满。总之,丘吉尔觉得自己处于非常尴尬的地位,他既渴望先发制人地遏制俄国,又急切地想使美国人改变态度,同意他对战后政治问题的看法,结果却一无所成。
盟国之间基本政策的分歧不久就反映出来了。1944年1月4日,德黑兰会议结束才一个月左右,俄国军队便越过了波兰战前的国境线。当然,俄国人不承认已经到达什么边界,他们很平和地认为,波兰边境离他们前进的部队还有一百英里左右。可是,在波兰流亡政府看来,情势已经变得相当紧迫。如果他们打算收复1939年被苏联侵占的东部几个省,他们决不能承认俄国的要求。
结果,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于1944年1月5日发表了一项声明,声称自已有权治理解放的地区。俄国人迅速给予答复。1月11日,塔斯社发表了一项声明,断言把它所谓白俄罗斯西部和乌克兰西部地区并入苏联是正当的。同时,塔斯社声明说,苏联政府并不认为1939年的边界是“不可变更的”。它还建议,订立一项俄波互助反德同盟是可取的,并且主张以牺牲德国的利益来补偿波兰在东部的损失。尽管这项声明中有些讨好波兰爱国者联盟的话,同时还抨击“波兰流亡政府”未能与苏联建立友好关系,斯大林仍然希望同伦敦的波兰人达成协议。1944年1月初,他利用贝奈斯的调停,把有关未来边界的建议递交给伦敦的波兰人。这项建议允许在寇松线的北段作些变动,以讨好波兰人。丘吉尔和英国政府尽力想说服波兰人接受这项合乎德黑兰会议制订的方案的俄国新建议。
然而,伦敦的波兰人却坚决不答应,他们不同意放弃相当于他们在两次大战之间所拥有的三分之一以上的领土。1月14日,波兰流亡政府答复了俄国人,毫不妥协地拒绝承认“已经产生或可能产生的关于波兰共和国的领土的既成事实或单方面的决定”。这项声明并向英美两国呼吁,要求协助解决他们与俄国人之间的争端。
三天之后,即1月17日,俄国人作了一个侮辱性的答复,其中断然声称:“苏联政府不能同已经与之中断外交关系的政府进行正式谈判。”声明进一步谴责伦敦的波兰人拒绝承认寇松线和不愿同苏联建立睦邻关系。看来这个声明关闭了直接谈判的大门。
在上述情况的背景下,发生了俄英两国战时关系中最离奇、最神秘莫测的事件之一。1944年1月17日,《真理报》在“开罗的谣言”这一标题下刊载了一则简短的电讯,署名是《真理报》记者,日期是1月12日。报道中说:
据来自希腊和南斯拉夫可靠方面的消息,不久以前,在伊比利亚半岛的一个海滨城市,两位重要的英国人士同里宾特洛甫举行了一次秘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