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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经过一段背街的胡同时,就瞧见有名日本宪兵站在一户百姓的门前。看他左右张望,神色慌张,显然是在替谁把风。由于这段城区已经被化为日军的治安区范围,所以一般日本宪兵是不可能在此胡作非为的。而今有个小日本守在老百姓的大门口,里面想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繁熙蹑手蹑脚接近目标,趁其不备反手一扭,将他脖子拧断绝了命脉。未免被来往的行人发现,他悄悄将日本兵的尸体拖进这户人家的院子里。突然一声女孩的惨叫从里屋传来,心知肯定出了大事,赶忙跑进屋里,正好撞见一名日本宪兵正将刺刀插进少女身上。见她口唇流出腥红的血沫,眨眼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床下歪靠着的则是她爷爷的尸体,脑门也已经被这个禽兽砍得血肉模糊。
“狗日的畜生!”一股热血直冲入繁熙的脑子里,见日军抬着枪向自己刺过来,他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将小日本摔倒在地,对准他的下身就是一枪。闷响过后,日本宪兵命根处立刻鲜血狂流,痛得他不住在地上翻滚,几近昏厥。
“我让你欺负女人!”繁熙不解恨的又上去补他几拳,趁势搜摸出他身上的通行证,同时还让他找出一封信函,封面上写着宇田雅治的名字。繁熙用脚踩住小日本不断呻吟的嘴,快速将信展开阅览,却发现全部是用日文书写。但既然是给宇田雅治的,必定是什么军机密函。
他一巴掌扇在还在鬼叫的小日本脸上,就手将枪口威胁的抵住他的脑门。
“再叫我一枪嘣了你!会中文就把这个信给我翻译出来,不会的话我立马送你归西!”
小日本被他这么一威胁,霎时也没了主意。双手捂住还在不断冒血的下身,忍着剧痛一字一句艰难的读出来。
“这个……这个是……井上智子小姐……宇田少佐的未婚妻写给少佐的情信……约……约……约少佐……明晚七点去她家……请您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井上智子的家在哪里?”繁熙厉声质问,小日本慌忙回答。
“在……在……在江汉路……井上公馆……我都说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放过你?”繁熙冷哼,嘲笑小日本的痴心妄想。“下辈子吧!”
手枪再一次响起,断绝了这名罪孽深重的日本宪兵仅存的奢求。因为他们的暴行,已经是天怒人怨,死不足偿!
6
古往今来,官僚们互相馈赠'薄礼'已成为默认的风俗。
宇田雅治先前得罪过田中太郎,所以亲自带上满箱珠宝前去'谢罪'。口头上还是套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贵重物品一并交由中佐发落。其实,是暗送与他。田中表面上不置可否,内里却是窃喜不已。
两人商谈完重修神社和明治学校的事宜后,宇田雅治也就欠身告辞。回到自己的车座里,才得闲与陪同前往的山本侃侃而谈。
“钱都汇回国了吗?”
“嗯……折合六十万曰币,全部通过野战邮局汇回曰本了。并且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说明是田中中佐和少爷共同集资的。”山本小心应答,不敢马虎。
宇田雅治满意的颌首,戴着白手套的手掌,若有所思的盘弄着军刀的柄端。片刻,缓缓问道:
“还没有繁熙的下落吗?效率实在太慢了!”见少主人面有愠色,山本除了加倍谨慎的回话,更有意将话锋引导向别处。
“属下会加紧办理的!相信这次抓捕行动后,那些反日份子也不敢太猖獗了。只是山本不明白,为何少爷要将那些奇珍异宝交给田中中佐呢?这不是将功劳给他得了吗?”
“呵呵……不仅今天要送,以后每逢收缴上来的珍宝都要送往田中那里。面对那样的绝世珍品,没有人会不贪心的”。只要他动了贪念,时机就要到了……
“可是……他也可以借少爷您的手,将宝贝献给天皇陛下啊。那样,岂不是让他得了大便宜?”
“不会的……”宇田雅治自信满满的握紧手中的军刀,一切都在他的部署中。“你记牢送出去的物品件数和名称就行了,我会有办法让田中每次都从中克扣一些珍宝下来的。”
他浅笑,自信无比。因为,他知道田中一个最大的弱点——贪色。
曰本军官来到中国后情妇姘头不计其数,几乎没有官员是不沾女色的。但是田中不同,他不仅好色,也很重色。在他后院中有一名最得宠的夫人,是特意从曰本接来武汉的。此女叫滕吉杏子,不仅风情万种,而且非常善解人意,田中在中国找过无数情人,惟独对这位夫人最为看重。
既然滕吉杏子是田中的软肋,宇田雅治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措施呢?早在她刚到武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田中的馆内和她见过面了,彼此不仅相谈甚欢,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她对自己的倾慕之心。
再接下来一次短暂的私会中,宇田雅治便正式调用这枚棋子了。
当滕吉杏子一打开他送的首饰盒时,立刻兴奋得惊叫起来。里面装的是一串做工非常精致,价值尤为不菲的玛瑙项链。杏子一见就非常喜欢,捧着链子高兴的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喜欢吗?”宇田雅治漫不经心的询问,滕吉杏子小巧的头颅都要点断了。
“嗯!超级喜欢呢!实在太可爱了!”
“田中中佐应该也送过你不少吧。”他的语气故意说得有些酸意,滕吉杏子当然有所察觉,连忙亲热的跑进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哪里的话嘛!好伤人心哟……”杏子妩媚的轻笑,手还不肯放下这串珠链。“那些家伙他都不准我看呢。说什么要献给天皇陛下的,不能自己藏着。”
果真如此。宇田雅治不屑的眉峰高挑,讥言笑语:“原来杏子夫人,也有要不到的东西啊。还以为田中中佐会对夫人您,与众不同呢……”
“什么嘛!只要我真的要,他才不敢不给我呢!等着瞧好了!不过……倒真有一样我要不到的东西哟……”滕吉杏子话外之音宇田雅治当然明了,不过他继续选择装傻,并且不解的反问她。
“有什么夫人您要不到的呢?”
一只充满诱惑的玉指,来回划曳在宇田雅治的胸膛间,迷人的笑靥专门为他而风情万千。
“我要不到的……就是宇田君你了……”
“蠢话!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哎……你们男人啊……不可能会对一个女人很衷情的。你呀……不能太花心喔!”
这算是警告吗?宇田雅治不以为然的微笑。
她的话并没有错,本来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为了互相索求所需而存在的。要自己对她忠心,那是万不可能的,换做她也一样。男女之间的情爱在宇田雅治的心里,不过是为了满足男人情欲的杂物罢了。从小看惯了贵族相互间的龌龊情事,爱情这种东西早已长满青苔,发霉腐烂中透着熏人的臭气;所谓的爱,不过是人性荒淫的糟粕。
他轻视爱情,不齿沦落其间;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个部位在隐隐作乱。
那个身影是谁?那份忐忑不安就叫惦记么?
无语。
而他正犯疑之时,那个被他软禁的繁韵又在做什么呢?她可没有宇田雅治那般消遥自在,此刻她正对妇人端上来的曰本寿司声痛恶绝。这种曰式食物,她发誓就算到死也不会习惯的。
不悦地将锦盒推向一边,别过头一言不发,继续静坐。身负重任的妇人见她几次三番拒绝进食,顿时也没了好脸色,开始絮叨起来。
“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姐啊!别以为宇田少佐留你性命,就可以胡来。扮什么清高!真是和那个瘸腿女人一个臭德行,不知好歹!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话!”
她越说越来劲,好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没完没了。繁韵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将她端来的锦盒连同她这个人一并送出了门外。如果不是门外有士兵把守,她还真打算越狱潜逃,不顾当初要报复小曰本的雄心壮志了。
尽管宇田破天荒的将她软禁在领事馆内而不是扣押在潮湿的监狱中;也没有用锁链捆绑住她的双手双脚;还派专人照料她的起居饮食;但对于小曰本的怨恨她却只有增,并无减。虽说她享受到囚犯最好的待遇,不用关在破牢笼里过曰子,但她每天被迫要学识曰本的礼仪与规矩,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恍惚间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还要忍受下去;继续要忍受下去,又是为了一个什么目的?
她困惑的趴在桌上仰望着窗外的蓝天,心绪漂浮万里。而那名不死心的妇人又推门进来了,想必非要逼她吃下全部寿司才罢休!
繁韵懒得回首,只是冷冷说道:
“我说了,曰本人的玩意我不吃!”
这个人好像听不懂她说的话,执意将锦盒摊到她的面前。莫名的,繁韵好像闻到一股久违的香味,这个味道寿司是绝对不可能散发出来的!
这是——
汤包的香味!
她惊讶的坐直身子,将注意力全部聚焦在锦盒里。呃,里面盛装的真不是曰本饭团,而是美味多汁的汤包啊!这下馋虫再也隐忍不住,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繁韵没形象的操起盒盖上摆放的木筷,就手夹起一个汤包直往嘴里送,也不管汤馅有多么烫嘴,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再说!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正眼望向那个发善心的妇人。
可是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帘的,却是个英挺的青年男子!而这个嘴角泛着温和笑容的,竟然是那个'军痞子'彦骁宇!霎时,繁韵觉得嗓子眼好像被汤包噎着了,拼命将口水往下咽。
“嘘……”彦骁宇暗示的将手指搁在嘴唇正中,这才令繁韵没有发出声来。
但是……但是……他怎么会来给自己送食物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繁韵警惕的指向门外,暗喻隔墙有耳。见彦骁宇并不在意的摇头,才得知看守的士兵已经被他支开了。她尽量压低嗓音,谨慎地说:
“外面安全吗?你还是别呆太久,小心出纰漏!”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彦骁宇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今天轮到他和虎子守门,恰巧看见妇人被繁韵给轰出来,一问才知其中原因。于是他自告奋勇,哄骗妇人会帮她摆平此事。怕被宇田雅治责怪的妇人,也就只好将这事拜托给他。同时他还以晚上值班后请虎子喝酒为由,换来虎子托人买来的汤包装入锦盒内,送给繁韵充饥。
“慢慢吃,小心噎着。”乍一见繁韵吃得开始咳嗽了,彦骁宇连忙将桌上的水杯递到她手边。看她被折磨得比上次还要消瘦,心里就觉得挺不好受的。想想一个女孩子在曰本鬼子的刀口下生存,该有多么辛酸啊。
繁韵喝了几口水,总算好了些,她不好意思的擦擦嘴,匆忙询问着另一件紧要的事情。
“彦大哥,你有我哥哥的消息吗?还有那天救我的大哥怎么样了?!我真怕他们会遭遇不好的事情,担心得要命!”
彦骁宇这回沉默起来,他不知此时跟她说实话到底好不好,思前想后,他还是暂时将真相搁浅。
他微微一笑,试图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你别担心了,他们目前没事。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我会尽快找法子将你救出去的。别急啊!”
“我不急!”一听又要救自己出去,繁韵说什么也不愿意,她不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