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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越国为官数载,范蠡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皆有深情,何况西施乎。只是我已绞尽脑汁,想不出怎样去规劝他。”
“是的。你是臣子,不能直截了当去指责大王,得有一个能够向大王直言的机会。”
“大王是多疑之人,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唉,现在先王已归天,大王原先有个师傅叫欧冶子,可惜也死在吴国了。”
“嗳,师父不在,他的儿子听说还在。”
“在哪里。”
“早些年前有人见过他。”
“谁见过。”
“东施的表兄,叫陈铎,是个打猎的。好像说几年前在天姥山打猎时碰见了他。”
“东施的表兄?”
“喏,那江边穿红衣的便是东施。她也是打猎的呢。”
“去问问她,陈铎可在家中,好吗?”
“嗳。这就去。”
西施立即去到江畔,与东施谈了一会后,东施马上起身,拎着纱篮与西施一道向范蠡这边走来。
“喏,这位就是东施姑娘。”
范蠡一看,东施长得婀娜丰腴,十分健美,于是笑着说:
“听说姑娘也会行猎?”
东施道:
“山村女子,打猎谋生而已。”随即话锋一转,说:“范大夫要找陈铎?”
“正是,烦姑娘引路。”
“噢!表兄他正好在我家帮工呢,我领大夫去。”
范蠡与西施作别。西施也不多说,笑一笑,依旧去江畔浣纱去了。
东施在前引路,两人直向东面的村子走去。
东施住的村与西施住的芒萝村相去不远。一路上,东施告诉范蠡,东村与西村的村民都姓施。然东村人都以打猎为生,西村人则以浣纱纺织为生,自己和郑旦来此浣纱是帮西施的忙。她还告诉他,对面的鹭鸶湾村姓郑,这个村的人是打鱼的,因家家养着鹭鸶(一种捕鱼的鸟)所以就叫鹭鹚湾村。
她问范蠡见过郑旦没有,范蠡告诉她郑旦是不是穿绿衣的那位,东施拍手笑道:
“大夫猜对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非常要好哩。”
范蠡说:
“听西施讲过多次,但却无机会见面。”
东施忽地说:
“西施、郑旦是大美人,远近谁不晓得,只我长得丑……”
范蠡见东施直率,于是笑着说:
“美有各种美法,你这种健妇的美是别人羡慕的。”
“真的?!”东施快乐得大笑。
正说话间已来到了东村。
“喏,到了。”顺东施所指的地方看去,这里的房屋建筑有些特别,大约是浦阳江常要决堤之故,所建的石屋沿山绵延而上,村落犬牙交错,参差不齐。东施告诉范蠡说:“大的石屋为人居住,小的石洞是死者安息之所。战争使不少男丁丧身,夫椒一战三万人马仅剩五千,这里的人死了不少亲人,所以生者和死者挤在一处。”听了这席话,范蠡心中备感悲凉。
“喏,那就是我的家。樟树下劈木柴的便是陈铎。陈大哥,范大夫看你来了。”
东施的家在山脚下,门前有一株大樟树,枝繁叶盛亭亭如车盖,一位膂力健壮的青年正挥臂运斤,听得东施一叫,陈铎抬起头来,一见范蠡,颇感意外,忙丢下手中之活,快步迎来。
“末将参见范大夫!”
“免礼,原来你也在军中供职?”
“末将在范大夫麾下的第五行任‘执槽”(执标帜之槽的小将)之职。“
“喔,这就好,这就好。”
大樟树下有露天石桌石凳。范蠡坐定,命陈铎也坐。范蠡刚欲问话,却见东施的父母出来。两老请范大夫入内叙话,范蠡谢道:
“伯父伯母请便,范某不能久留,在此小坐即可。”
东施父母知道范蠡只是有事找陈铎,也不勉强,吩咐东施沏茶后,便入内而去。在攀谈中得知,陈铎曾参与携李之战,也是夫椒战争中的幸存者,越王入吴三年中,五千残部被解散,各自回乡务农耕作,直到今天。望着这位解甲归田的旧部,范蠡不由感慨万分。良久,范蠡开言道:
“范某闻说大王昔年有位叫欧剑子的师弟,不知将军有所耳闻。”
“末将本来不知,大约在八九年前,末将去天姥山打猎,有一位围着虎皮的人隐在草丛,末将误以为是一只猛虎,一箭射去,不料那虎直起身来,原来是一个人。当时我亦曾寻根究底想问清他因何藏身在这深山老林,那人支支吾吾的,不肯实说,末将不便多问,也就作罢,因其时我尚未加入行伍,打猎进天姥山是常有的事,半年后又与他不期而遇,他这才向我吐露实情。
“此人剑术很高,一问却原来是欧冶子之子欧剑子。因当时大王是冒充了欧剑子之名随师父入吴的,两个欧剑子岂能共立于世。是以,欧剑子便被其父送到天姥山隐藏,因当时宫中传出当今大王早已被水溺死,所以无论如何,欧剑子是不能现身的。这一藏就藏了数年。”
范蠡听后,暗暗点头,忽地说道:
“大王回国,已有数载,那欧剑子出山又有何妨?”
“大王回国后,我便被编入军中,一则因吴越战争频频,其二末将乃小小一卒,自然不便向大王禀告,再则,那剑子再三对末将言道,此事事关重大,叫我万勿声张,后来大王被囚,末将是更不敢向外人泄露了”。
“这倒也是。”范蠡点点头说:“打那起你从未见过欧剑子?”
“唉!我只见过两次,其实,倘有再见面之机会,恐怕我也不敢与他相见的。”
“这是为什么?”范蠡呷了口茶,不解地问。
“只因为剑子他曾托过我一桩事,此事我实在很难向他告明,觉得还是不见面的好。”
“为了甚事?”
陈铎立了起来,凄然地说:
“剑子很记挂他的老母和他的妹妹阿秀,他进山的事很突然,去前未向她们辞行便被父亲送进了深山,欧冶子的意思是儿子出山时由他去接回,不然就呆在山中,至于家中,叫他别牵挂,王当时既然是代替酋长之子隐藏此间,其家中自然都会被安排妥帖”。
然而,十年过去了,不曾见父亲的影子,也没有听到家人的消息,剑子心急如焚,后来见到了我便托带消息,他望我在第三次进山时能告诉他想知道的情况,但我那能再去见他啊……“
陈铎说到这里,这条硬汉不由连声叹气……
范蠡心情沉重,站起来来回走动着,无限同情地说:
“是啊,欧冶子早已丧身吴国,他是永远无法亲自来接儿子出山了。可是……可是他的家人总在呀?”
此时的陈铎如同孩提抽泣着说:
“欧冶子死后不久,吴王的女儿也死了,阖闾他……他用万名吴国男女百姓殉葬不够,特地派人到越国抓去了欧冶子的妻子女儿,杀死后,尸体抛进了他女儿的墓中,还说是有”磐郢“剑师母和女儿相伴地下,他女儿在地下一定会高兴的。”
“真是岂有此理!”范蠡以拳擂桌,恨声不已。良久,范蠡长叹一声道:
“像欧冶子父子这类大忠大孝大仁大义之人,正是世所少见。不知你可肯给范某引荐,去深山寻找他。”
“范蠡大夫有心寻找这位义士,末将当然义不容辞,只是时间又过去多年,不知剑子他是否仍在那天姥山,这点末将难以保证”。
“这倒无妨,你我就是踏遍这天姥山,找遍山中的每一洞穴,也要将他找出来。”
“是的,他受罪受苦,与禽兽为伍,过着不是人的生活,其实是应该……”
“你的话范某明白,你是希望大王亲自去请,他之所以吃苦也是为了大王,对否?”
“末将是这样想。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恕末将直言,大王似不愿提起过去,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连入吴为奴也会忘记呢。”
范蠡深邃的眼睛里,射出了一束敬意,上前拍拍陈铎的肩头道:
“你思虑缜密,将来肯定是国之栋梁!你即是范某属下,你只要办成此事,便是立下大功,我自会提拔你。现在你去向亲人告别一下,你我即刻去天姥山!”
“末将遵命。”是日,去往天姥山盘曲的山道上,有两位背弓佩剑的将军飞驰而去,有人认出,为首的便是上大夫范蠡。
天姥山在越都南端,其时的天姥山是狂獠未辟之原始山林,山岭重叠,树木森森,虎啸狼嗥,猿啼声声,不少溪谷难以通行。连日来,范蠡偕陈铎在这茫茫林海中找剑子,好比是大海里捞针,纵然陈铎是个“山林通”此刻也是一筹莫展了。
在一株须数人合抱的大松树下,范蠡和陈铎依松坐着,两人已疲惫不堪,几天来他们喊哑了喉咙,磨破了靴子,衣服也被树撕成碎条,带来的干粮也已快吃光,绵亘的天姥山千峰万壑:“剑子,你在哪里呢!”陈铎不由仰天长叹。
忽然,寂静的山林热闹起来,这声音很嘈杂,不像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人。他们从山背正向南出来。
范蠡和陈铎惊讶万分,这些人是谁?莫非是吴人!为了避免事端,陈铎对范蠡道:
“范大夫,来人身份不明,还是回避一下为好,我们可蹲在这株大松树上,用茂密的树枝掩护,他们不会发觉我们的。”
范蠡点点头,两人结束停当,蹿上树去。
大约半顿饭工夫,这群人已嘻嘻哈哈朝大松树的方向走来,为首者体魄强壮,身后跟着几名亲随再往后看,八名土著用粗木拼成板状的担架,架上用粗大如手臂的麻绳捆着一个头发乱成草窝,下身仅用兽皮掩体的白毛怪物,大概受过伤,那怪一动不动被捆着。及抬到树下,树上发出了一个惊恐的叫声:
“天哪!是他呀——”
“什么,是他么?!!”
下面的人突闻尖叫,以为还有怪物在上面,本能地丢掉担架撒腿便跑。“噗噗”两声,树上跳下两个人来,这两个人什么也不顾关心被捆着的人,只见两人手忙脚乱地替他解开绳索,然后扶起了他喊道:
“剑子,剑子,你醒醒,我是陈铎啊。”
“陈……铎!”剑子微微张开了眼,相视片刻后,两人紧紧相拥。欧剑子被绑后手足麻木,陈铎将他扶在大树下歇息。
那领头的回过头来,这时才看清,原来从树上跳下来的一个竟是范蠡,不由奇怪地问:
“范大夫,正巧啊,想不到在此碰上你。”
范蠡也感意外,说道:
“扶同大夫原来是你……”
“噢,是这样的,大王听说天姥山有白毛野人出没,命人捕捉无着,他命某用心捕捉,好及时送到吴国。几天前我来此捉拿,可是怪物极为狡猾,是我费了不少心血,今晨他才落入陷阱,被我逮住,大夫替它松了绑,可别让他逃了,我可在大王面前交不了差呢。”
范蠡说:
“这野人虽被你逮住,却因性格暴烈,难以存活。我也是听到此地出现野人赶来的呢?你先回去禀报大王,就说这野人,颇有灵性,有通天彻地之才,还会击剑。就是不能捆绑着压逼它,须在野人的朋友陪同下劝说出山,陈将军你说对吗。”
陈铎连声应道: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我与他是多年好友,他很听我的劝告,对他要好言劝慰不能强逼的,否则,他会一头撞死。”
扶同豹眼一眨,想道:
“怪不得这畜生还会说几句越话,又会耍剑,原来它很通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