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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秆到都城,但规定押运民夫都自带口粮,同时还下令咸阳城三百里之内不准食用这批谷物。
'3'秋,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吴广起兵于蕲。是时,发闾左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拔之;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攻陈,陈守、尉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不胜;守丞死,陈胜乃入据陈。
'3'秋季,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吴广在蕲县聚众起兵。当时,秦王朝征召闾左贫民百姓往渔阳屯戍守边,九百人途中屯驻在大泽乡,陈胜、吴广均被指派为屯长。恰巧遇上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推测时间已无法按规定期限到达渔阳防地。而按秦法规定,延误戍期,一律处斩。于是陈胜、吴广便趁着天下百姓生计愁苦、对秦的怨恨,杀掉押送他们的将尉,召集戍卒号令说:“你们都已经延误了戍期,当被杀头。即使不被斩首,因长久在外戍边而死去的本来也要占到十之六七。何况壮士不死则已,要死就图大事!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众人全都响应。陈胜、吴广便诈以已死的扶苏和故楚国的大将项燕为名,培土筑坛,登到上面宣布誓约,号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起义军随即攻陷大泽乡,接着招收义兵扩军,进攻蕲。蕲夺取后,即令符离人葛婴率军攻掠蕲以东地区,相继攻打、、苦、柘、谯等地,全都攻下了。义军沿路招收人马,等到抵达陈地时,已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千余,步兵数万人。当攻打陈城时,郡守和郡尉都不在,只有留守的郡丞在谯楼下的城门中抵抗义军,不能取胜,郡丞被打死。陈胜于是领兵入城,占据了陈地。
初,大梁人张耳、陈余相与为刎颈交。秦灭魏,闻二人魏之名士,重赏购求之。张耳、陈余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里吏尝以过笞陈余,陈余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余之桑下,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余谢之。陈涉既入陈,张耳、陈余诣门上谒。陈涉素闻其贤,大喜。陈中豪桀父老请立涉为楚王,涉以问张耳、陈余。耳、余对曰:“秦为无道,灭人社稷,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如此,则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懈也。”陈涉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楚”。
当初,大梁人张耳、陈余结为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秦国灭魏时,听说两个人是魏国的名士,便悬重赏征求他们。张耳、陈余于是改名换姓,一起逃到了陈地,充任里门看守来糊口。管理里巷的官吏曾经因陈余出了小过失而鞭笞他,陈余想要与那官吏抗争,张耳踩他的脚,让他接受鞭笞。待那小官离开后,张耳将陈余拉到桑树下,数落他说:“当初我是怎么对你说的?现在遇上一点小的侮辱,就想跟一个小官吏拼命啊!”陈余为此道了歉。及至陈胜率义军已进入陈地,张耳、陈余便前往陈胜的驻地通名求见。陈胜一向听说他俩很贤能,故而非常高兴。恰逢陈地中有声望的地方人士和乡官请求立陈胜为楚王,陈胜就拿这件事来询问张耳、陈余的意见。二人回答说:“秦王朝暴乱无道,兼灭别人的国家,残害百姓。而今您冒万死的危险起兵反抗的目的,就是要为天下百姓除害啊。现在您才到达陈地即要称王,是向天下人显露您的私心。因此希望您不要称王,而是火速率军向西,派人去扶立六国国君的后裔,替自己培植党羽,以此为秦王朝增树敌人。秦的敌人多了,兵力就势必分散,大楚联合的国家多了,兵力就必然强大。这样一来,在野外军队不必交锋,遇到县城没有兵为秦守城。铲除残暴的秦政权,占据咸阳,以号令各诸侯国。灭亡的诸侯国得到复兴,您施德政使它们服从,您的帝王大业就完成了!如今只在一个陈县就称王,恐怕会使天下人斗志松懈了。”陈胜不听从这一意见,即自立为楚王,号称“张楚”。
当是时,诸郡县苦秦法,争杀长吏以应涉。谒者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使者至,上问之,对曰:“群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也。”上悦。
在那时,各郡县的百姓都苦于秦法的残酷苛刻,因此争相诛杀当地长官,响应陈胜。秦王朝的宾赞官谒者从东方归来,把反叛的情况奏报给二世。二世勃然大怒,将谒者交给司法官吏审问治罪。于是,以后回来的使者,二世向他们询问情况,他们便回答说:“一群盗贼不过是鼠窃狗偷之辈,郡守、郡尉正在追捕他们,现在已经全部抓获,不值得为此忧虑了。”二世即颇为喜悦。
陈王以吴叔为假王,监诸将以西击荥阳。
陈胜任命吴广为代理楚王,督率众将领向西攻击荥阳。
张耳、陈余复说陈王,请奇兵北略赵地。于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赵。
张耳、陈余又劝说陈胜,请出奇兵向北攻取原来赵国的土地。于是,陈胜便任命他过去的好友、陈地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拨给士卒三千人,攻取故赵国的土地。
陈王又令汝阴人邓宗徇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
陈胜又令汝阴人邓宗率军攻略九江郡。这时,楚地数千人为一支的军队,数不胜数。
葛婴至东城,立襄强为楚王。闻陈王已立,因杀襄强还报。陈王诛杀葛婴。
葛婴到达东城后,立襄强为楚王。后来闻悉陈胜已立为楚王,就杀了襄强返回陈县奏报。但陈胜仍然将葛婴杀掉了。
陈王令周北徇魏地。以上蔡人房君蔡赐为上柱国。
陈胜令周率军向北攻取故魏国的土地。任命上蔡人、封号“房君”的蔡赐为上柱国。
陈王闻周文,陈之贤人也,习兵,乃与之将军印,使西击秦。
陈胜听说周文是陈地德才兼备的人,通晓军事,便授给他将军的印信,命他领兵向西进攻秦王朝。
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说其豪桀,豪桀皆应之;乃行收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余城,余皆城守;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蒯彻说武信君曰:“足下必将战胜而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以为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彻曰:“范阳令徐公,畏死而贪,欲先天下降。君若以为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则边地之城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君若赍臣侯印以授范阳令,使乘朱轮华毂,驱驰燕、赵之郊,即燕、赵城可无战而降矣。”武信君曰:“善!”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不战以城下者三十余城。
武臣等人从白马津渡过黄河,分赵各县,劝说当地有声望的人士,这些地方人士都纷纷响应。武臣等便沿途收取兵众,得数万人,武臣号称为“武信君”。武臣的大军接连攻下故赵国的十几个城市,其他的城市都固守不降。武臣便率军向东北攻击范阳。范阳人蒯彻劝武信君说:“您一定要先打胜仗而后才扩大地盘,先进攻得手然后才取得城市,我私下里认为这是一个错误。您若果真听从我的计策,就可以不进攻便使城市投降,不作战便能夺取土地,传送一篇征召、声讨的文书,便可使千里之地平定,如此行吗?”武臣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蒯彻道:“范阳县令徐某,怕死且贪得无厌,他想在别的县之前投降。您若认为徐某是秦王朝所任用的官吏,就如同杀戮前面那十城的秦朝官员一样杀了他,那么边地所有的城市都将固若金汤,无法攻克了。假如您送给我侯印,让我授给范阳县令,使他乘坐王侯显贵所乘的车子,驱驰在旧燕、赵国的城外,那么燕、赵地的城市就可不战而降了。”武臣说:“好吧!”即拨给蒯彻一百辆车、二百名骑兵及君侯的印信去迎接徐县令。燕、赵旧地风闻此消息后,不战便举城投降的就有三十余个城市。
陈王既遣周章,以秦政之乱,有轻秦之意,不复设备。博士孔鲋谏曰:“臣闻兵法:‘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今王恃敌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无及也。”陈王曰:“寡人之军,先生无累焉。”
陈胜已经派出了周文的部队,便因秦王朝的政治混乱,而生有轻视秦的意思,不再设置防备。博士孔鲋规劝说:“我听兵法上说:‘不依靠敌人不来攻我,而是仰仗我之不可以被攻打。’如今您凭借敌人不来进攻,而不依靠自己设防不怕为敌所攻,一旦遭遇挫折不能奋起,则悔恨也来不及了。”陈胜说:“我的军队,就不必烦劳先生您操心了。”
周文行收兵至关,车千乘,卒数十万,至戏,军焉。二世乃大惊,与群臣谋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盗已至,众强,今发近县,不及矣。骊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骊山徒、人奴产子,悉发以击楚军,大败之。周文走。
周文沿路收取兵众到达函谷关,已是战车千辆,士卒几十万,至戏亭,驻扎了下来。二世这时才大惊失色,连忙与群臣商议说:“怎么办啊?”少府章邯道:“盗贼已临城下,人多势强,现在征调附近各县的军队抵抗,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发配在骊山服营建劳作的夫役很多,请赦免他们,并授给他们兵器去迎击敌军。”二世于是下令大赦天下,命章邯免除骊山的刑徒、奴婢所生之崐子不能充当战士的限制,将他们全部征发去攻打楚军,大败周文的军队,周文逃跑。
张耳、陈余至邯郸,闻周章却,又闻诸将为陈王徇地还者多以谗毁得罪诛,乃说武信君令自王。八月,武信君自立为赵王,以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尽族武信君等家而发兵击赵。柱国房君谏曰:“秦未亡而诛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陈王然之,从其计,徙系武信君等家宫中,封张耳子敖为成都君,使使者贺赵,令趣发兵西入关。张耳、陈余说赵王曰:“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愿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广。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不胜秦,必重赵。赵乘秦、楚之敝,可以得志于天下。”赵王以为然,因不西兵,而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张略上党。
张耳、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