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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之交骇物听。尸禄之责,固宜及于微臣;知人之明,亦恐伤于圣鉴。”上不从。己未,以延龄判度支事。
'14'秋季,七月,甲寅朔(初一),户部尚书、判度支班宏去世。陆贽奏请任命前湖南观察使李巽暂时兼管度支,德宗准许了这一建议。不久,德宗又打算起用司农少卿裴延龄,陆贽进言认为:“如今度支使的职任,需要运输各种货物,平抑物价,如果刻薄吝啬,便会生出麻烦,如果宽容,便会姑息邪恶。裴延龄是一个荒诞虚妄的小人,起用他会震骇人们的视听。尸位素餐的罪责,固然应当有我这微末小臣的一份;若说到知人善任的明德,恐怕也会有损陛下圣明的裁鉴。”德宗不肯听从。己未(初六),德宗让裴延龄兼管度支事务。
河南、北、江、淮、荆、襄、陈、许等四十余州大水,溺死者二万余人,陆贽请遣使赈抚。上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贽上奏,其略曰:“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制备失所,恒病于斯。”又曰:“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何忧乏用!”上许为遣使,而曰:“淮西贡赋既阙,不必遣使。”贽复上奏,以为:“陛下息师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宜矜恤。昔秦、晋仇敌,穆公犹救其饥,况帝王怀柔万邦,唯德与义,宁人负我,无我负人。”八月,遣中书舍人京兆奚陟等宣抚诸道水灾。
河南、河北、江淮、荆襄、陈许等四十余州洪水泛滥,淹死了两万余人,陆贽请求派遣使者赈济抚慰。德宗说:“听说损失很少,如果议行丰厚的抚恤,恐怕会生出奸诈欺骗的事情来。”陆贽上奏,大略是说:“世俗的弊病,往往是曲从人意,阿谀奉承,揣摩到人主喜欢什么,便夸大其辞,猜度到人主讨厌听见什么,便缩小其事。朝廷所采取的措制与防备失去凭依,问题就经常出在这里。”他又说:“赈济灾民,消耗的是资财,得到的是人心。如果不失去百姓的拥护,还用为缺少用度发愁吗!”德宗答应派遣使者,但又说:“既然淮西不向朝廷缴纳赋税,就不要派遣使者赈济他们了。”陆贽再次上奏认为:“陛下停息战事,隐忍包容,宽宥了那些作乱者的首领,对于这些处于下层的人们,自当加以怜惜。过去在诸侯国中秦国和晋国成了仇敌,秦穆公仍然救济晋国的饥荒,况且帝王招抚万邦,只有实行仁德与信义,宁可让别人辜负我们,不能让我们辜负别人。”八月,德宗派遣中书舍人京兆人奚陟等人前往各道宣诏抚慰遭受水灾的人们。
'15'以前青州刺史李师古为平卢节度使。
'15'德宗任命前任青州刺史李师古为平卢节度使。
'16'韦皋攻维州,获其大将论赞热。
'16'韦皋攻打维州,俘虏了吐蕃大将论赞热。
'17'陆贽上言,以边储不赡,由措置失当,蓄敛乖宜,其略曰:“所谓措置失当者,戍卒不隶于守臣,守臣不总于元帅。至有一诚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监临,皆承别诏委任。分镇互千里之地,莫相率从;缘边列十万之师,不设谋主。每有寇至,方从中覆,比蒙征发赴援,寇已获胜罢归。吐蕃之比中国,众寡不敌,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余,我守不足。盖彼之号令由将,而我之节制在朝,彼之兵众合并而我之部分离析故也。所谓蓄敛乖宜者,陛下顷设就军、和籴之法以省运,制与人加倍之价以劝农,此令初行,人皆悦慕。而有司竞为苟且,专事纤啬,岁稔则不时敛藏,艰食则抑使收籴。遂使豪家、贪吏,反操利权,贱取于人以俟公私之乏。又有势要、近亲、羁游之士、委贱籴于军城,取高价于京邑,又多支充直。穷边寒不可衣,鬻无所售,上既无信于下,下亦以伪应之,度支物估转高,军城谷价转贵。度支以苟售滞货为功利,军城以所得加价为羡余。虽设巡院,转成橐。至有空申簿帐,伪指仓,计其数则亿万有余,考其实则百十不足。”
'17'陆贽进言认为,边疆的储备不充足,是由于处理不恰当,对粮食的储积和征收都不合时宜,他大略是说:“所说的处理不恰当,指的是戍边的士兵不由守边的将领管辖,守边的将领不由元帅统领,以至于有时对同一城中的将士,同一军中的官兵,朝廷都分别派遣中使监督,是按不同的诏旨委以职任。朝廷所划分的军镇绵亘在远届千里的土地上,无法相互统属;沿着边疆布置了十万军队,没有设置主谋的人物。每当有敌寇前来,也正好是自己内部倾轧瓦解之时,及至得到朝廷征调的军队前来救援时,敌寇已经取得胜利,罢兵而归了。吐蕃与大唐相比,众多与寡少不相匹敌,工巧与拙笨不能对比。然而吐蕃发动进攻,还有余力,我军处于防守,仍然力量不足。其原因大概就在于他们发布命令是由将领掌管,我军的调度管束却由朝廷控制;他们的兵力合成一个整体,而我军的各部却是分散的。所说的对粮食的储积和征收都不合时宜,指的是前不久陛下规定由官府前往军屯处收购粮食以便节省运输的办法,命令付给人们加倍的粮食价钱,以示勉励农耕的措施。这一命令实行的初期,百姓们都是悦服而向往的。然而,有关部门争相得过且过地混日子,专门干琐屑悭吝的事情。年景丰收时,有关部门不肯将粮食按时征收并储存起来;五谷欠收时,他们却强行指使有关人员收购粮食。于是,使豪门富室、贪官污吏反而掌握了财利的权柄,用贱价向人们收购粮食,等到公家与私人缺粮时再卖出去。加之,有一些权势之家、亲近宠幸之臣、游食之人委托军镇低价收买粮食,再运往京城,高价出售。而且人们往往支付葛布麻布充当粮食的价值,致使荒远的边疆在严寒季节穿不上衣服,买不到布料。既然上面对下面不讲信用,下面也就以欺诈回报上面。度支规定的物价变得高了,军镇的谷价就变得贵了。度支通过随意售出滞销的货物获取利益,军镇从粮食的加价中得到额外的收入。虽然设有巡院访查各地,实际上巡院反而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以至于有人凭空申报帐目,虚指粮食储存,计算粮食数额虽然超过亿万,考核存粮的实况却不足十分之一。”
又曰:“旧制以关中用度之多,岁运东方租米,至有斗钱运斗米之言。习闻见而不达时宜者,则曰:‘国之大事,不计费损,虽知劳烦,不可废也。’习近利而不防远患者,则曰:‘每至秋成之时,但令畿内和籴,既易集事,又足劝农。’臣以两家之论,互有长短,将制国用,须权重轻。食不足而财有余,则弛于积财而务实仓廪;食有余而财不足,则缓于积食而啬用货泉。近岁关辅屡丰,公储委积,足给数年;今夏江、淮水潦,米贵加倍,人多流庸。关辅以谷贱伤农,宜加价以籴而无钱;江、淮以谷贵人困,宜减价以粜而无米。而又运彼所乏,益此所余,斯所谓习见闻而不达时宜者也。今江、淮斗米直百五十钱,运至东渭桥,僦直又约二百,米糙且陈,尤为京邑所贱。据市司月估,斗粜三十七钱。耗其九而存其馁彼人而伤此农,制事若斯,可谓深失矣!顷者每年自江、湖、淮、浙运米百一十万斛,至河阴留四十万斛,贮河阴仓,至陕州又留三十万斛,贮太原仓,余四十万斛输东渭桥。今河阴、太原仓见米犹有三百二十余万斛,京兆诸县斗米不过直钱七十,请令来年江、淮止运三十万斛至河阴,河阴、陕州以次运至东渭桥,其江、淮所停运米八十万斛,委转运使每斗取八十钱于水灾州县粜之,以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缗,减僦直六十九万缗。请令户部先以二十万缗付京兆,令籴米以补渭桥仓之缺数,斗用百线以利农人;以一百二万六千缗付边镇,使籴十万人一年之粮,余十万四千缗以充来年和籴之价。其江、淮米钱、僦直并委转运使折市绫、绢、、绵以输上都,偿先贷户部钱。”
陆贽又说:“依据原有的制度,由于关中费用浩繁,每年都需要从东部地区运输租米,以至于有一斗钱运一斗米的说法。对此,只晓得见闻之谈而不能通达当时需要的人便会说:‘国家的大事,不应该计较损耗,虽然知道运粮劳苦烦剧,但是不可废止。’只晓得眼前利益而不懂得预防长远忧患的人又会说:‘每到秋天庄稼收获时,只让官府在京城周围和籴,这既容易把事情办好,又足以勉励农耕。’我认为这两派的议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要想节制国家的用度,必须权衡轻重。如果粮食不足而钱财有余,便应该延缓钱财积累,而务必使粮仓充盈起来;如果粮食有余而钱财不足,便应该推迟储备粮食,而节省使用货币。近年以来,关中地区连年丰收,公家储备的粮食积聚起来,足够供应好几年。今年夏天,江淮地带雨水成灾,粮米贵了一倍,有许多人流亡他乡,沦为雇工。关中地区因谷物跌价,损害了农民的利益,应当提高粮价收购,但没有钱。江淮地区因谷物昂贵,百姓困窘,应当降低粮价出售,但没有米。现在反而将江淮地区所缺少的粮食运送出来,用以增益粮食已经有余的关中地区,这就是我所说的只晓得见闻之谈而不能够通达当时需要的人。如今江淮地区一斗米价值一百五十钱,运送到东渭桥,雇运的价钱每斗大约又要付二百钱,米碾磨不精,而且放陈了,所以在京城的价钱尤其低贱。根据市司公布的本月的价钱,一斗米的售价为三十七钱。耗费了米价的十分之九而仅剩下十分之一,让江淮地区的百姓挨饿,却又损害关中地区农民的利益,象这样办事,可以说是严重的失误。不久以前,每年从江、湖、淮、浙运米一百一十万斛,运到河阴,留下四十万斛,储存在河阴仓,运到陕州,再留下三十万斛,储存在太原仓,剩下的四十万斛输送到东渭桥。现在,河阴仓和太原仓现存的米仍然有三百二十多万斛,京兆府所属各县每斗米不过值七十钱。请让江淮地区明年只运送三十万斛到河阴,再让河阴、陕州依次运送到东渭桥,将江淮地区停止运送的八十万斛米,委托转运使,每斗定价八十钱,运往发生水灾的州县出售,以便救助缺乏粮食的人,算来可得钱六十四万缗,减少雇运钱六十九万缗。请让户部首先拿出钱二十万缗,交给京兆府,让京兆府收购粮米,以便弥补东渭桥仓缺运的数额,可以每斗定价一百钱,以使农民得到好处。请再拿出钱一百零二万六千缗,交给边疆军镇,让各军镇购进可供十万人吃一年的粮食。剩下的钱十万四千缗,可以用来充当明年和籴的本钱。对江淮地区的米钱和雇运钱,一并委托转运使经折算后购买绫、绢、、绵,运往京城,偿还原先向户部所借的钱。”
九月,诏西北边贵籴以实仓储,边备浸充。
九月,德宗颁诏命令西北边疆官府以高价收购粮食,以便充实粮仓的储备。于是,边地的储备逐渐充足起来。
'18'冬,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18'冬季,十一月,壬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19'吐蕃、云南日益相猜,每云南兵至境上,吐蕃辄亦发兵,声言相应,实为之备。辛酉,韦皋复遗云南王书,欲与共袭吐蕃,驱之云岭之外,悉平吐蕃城堡,独与云南筑大城于境上,